《蔷薇》一心不二

39、三九

　　第三十九章
　　秦渺睨了眼唐梦寒不再说话，径自走起路来。
　　将近过了三炷香的时辰，二人才走至修云寺前。秦渺喘着气，用袖口扇着风，有气无力道：“可算是到了。”
　　唐梦寒看着秦渺疲累的模样，笑道：“这山也确实陡了些。”唐梦寒说完，便搀着秦渺的手臂，接着道：“秦渺，我教你武功吧？”
　　秦渺笑道：“我可不是一块练武的料，唐女侠还是饶了我罢！”
　　唐梦寒抿着嘴笑，却不说话，及至走进修云寺寺门，却瞧见寺门口站了两个小和尚。
　　唐梦寒掏出怀里的一封信笑道：“小师父，我是唐门的唐梦寒，这里有一封信还请交给道韵大师。”
　　那小和尚听得唐梦寒的话，仔细打量唐梦寒秦渺二人，双手合十道：“施主请随我来。”
　　唐梦寒笑道：“那是再好不过的了，有劳了。”唐梦寒搀着秦渺穿过佛寺的耳门，在一条又长又窄的弄堂走了一会儿，才道：“你们穿过这道门，再往前走就是师叔祖的佛堂了。若恰巧遇到师叔祖正在打坐，还请两位施主在外面稍稍登上一会儿。”
　　秦渺双手合十道：“谢谢小师父。”
　　那小和尚对着秦渺二人鞠了一躬，便往回走去。秦渺看了眼身边的唐梦寒笑道：“这修云寺好气派。”
　　唐梦寒笑道：“那是自然，毕竟是燕朝第一佛寺。”
　　二人说话间，已来到佛堂外，却正瞧见从佛堂中走出一个蓄着白须面色颇慈祥的老和尚。唐梦寒忙迎上去，躬身道：“唐梦寒见过道韵大师。”
　　那老和尚看向唐梦寒，却见一容颜秀丽的姑娘正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笑道：“原是唐家的姑娘。你爹近来可好？”
　　唐梦寒听了，黯然道：“我二叔说我爹凶多吉少。”
　　老和尚捋着白须，俄而又道：“你二叔呢？”
　　唐梦寒低头道：“我二叔留在了雪山上，说是要陪一个人。”
　　老和尚忽的敛了眉道：“你爹或者你二叔可是托了什么话给老衲？”
　　唐梦寒听得，连忙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恭恭敬敬的递给道韵。那道韵不急不慢的拆开信，看了一遍，沉着的目光胶着在唐梦寒身上，沉吟了半晌，道韵才道：“梦寒怕是赶了许久的路罢，先去佛堂后的厢房歇息去罢。”
　　唐梦寒应声道：“谢谢道韵大师。”唐梦寒转身看向秦渺道：“秦渺，我们走罢。”
　　道韵却出声阻止道：“这位姑娘可否留步，老衲见姑娘颇有悟佛的灵性，老衲想与姑娘谈谈几句佛偈。”
　　秦渺笑道：“十分荣幸。梦寒，你先去罢。”
　　唐梦寒听了，只得作罢，背着包袱往佛堂后走去。
　　道韵看着秦渺清秀的模样，笑道：“秦姑娘与梦寒十分相熟？”
　　秦渺道：“投缘的朋友。”
　　道韵道：“你可知这信中写了什么？”
　　秦渺道：“不知。”
　　道韵道：“这信是唐劲写的。也便是梦寒的二叔所写。”
　　秦渺道：“大师为何跟我说这些？”
　　道韵道：“你不好奇？”
　　秦渺道：“我为何要好奇？”
　　道韵笑道：“你是梦寒的朋友，自应该对梦寒的事好奇。”
　　秦渺道：“既然大师如此问了，那我便问上一问，梦寒的二叔在信里对大师说了什么？”
　　道韵笑道：“唐施主在信里说，梦寒有危险，让老衲将梦寒留在佛寺中，即便是误了梦寒终生，也不能让她离开佛寺一步。”
　　秦渺瞧着道韵笑容可掬的模样，敛眉道：“大师是想问我会不会留下来陪梦寒？”
　　道韵笑道：“施主好聪明。若施主愿意留下来，老衲必保证施主一生无虞且不愁吃穿等用度。若施主想要习武。老衲可以破例教得你些许功夫。”
　　秦渺道：“若我不愿意留呢？”
　　道韵笑道：“若施主不愿意留，还请尽早下得山去。佛门不收女客。”
　　秦渺笑道：“我懂得大师的意思了。还请大师放心。我秦渺不会让大师为难。”
　　道韵双手合十对着秦渺弯腰鞠了一躬笑道：“施主真是个通透人儿。老衲感激不尽。”
　　秦渺笑道：“我明天起早便下山，还请大师今后多多对梦寒照拂一二。”秦渺说完也双手合十对着道韵鞠了一躬道，“我秦渺在此先谢谢大师了。”
　　唐梦寒在厢房等了半日，这才听见吱呀一声房门推开的声音。唐梦寒急忙往门口瞧去，正瞧见秦渺笑意满满的走了进来，唐梦寒笑道：“跟道韵大师说什么呢？”
　　秦渺笑道：“没聊什么。说了几句释迦牟利佛祖的事。”
　　“什么事？说来给我听听。”唐梦寒给秦渺倒了一杯茶，兴致勃勃的说道。
　　秦渺笑道：“释迦牟利割肉喂鹰的故事，你怎会没有听过？”
　　唐梦寒颌首道：“还道你们讲了什么佛门难懂的禅意。原来讲的竟是这么个老掉牙的故事。”
　　秦渺抿了口杯子，笑道：“竟是凉白开。”
　　唐梦寒笑道：“你想要吃茶？那得现沏。佛门里喝茶可是很讲究的。”
　　秦渺笑道：“别了，我也只是想要解渴罢了。”
　　唐梦寒复又坐下道：“你跟道韵大师讲了这么久，就说了这么一个故事？”
　　秦渺看向唐梦寒，见唐梦寒眸子里满是好奇，便笑道：“怎么？你还小瞧了这个故事不成？这里面可包含了大智慧大无畏。若说上个三天三夜也是说不完的。”
　　唐梦寒笑道：“我对那些个佛家故事，不感兴趣。你也别跟我讲了。”
　　秦渺瞧着唐梦寒眼笑眉飞的模样，笑道：“梦寒，我跟你在一起，很开心。”
　　唐梦寒掩口笑道：“你开心就好！永远开开心心才好！”
　　秦渺抬手轻轻拍着唐梦寒的肩，笑道：“我肚子好饿。陪我去吃晚饭吧。”
　　及至二人吃完修云寺的斋菜，往佛堂后的厢房走去，月已中天。
　　秦渺看着状似近在咫尺的残月，笑道：“你瞧，感觉月亮离我们好近。”
　　唐梦寒道：“只是今天的月亮不够圆，再圆一点就好了！”
　　秦渺寻了一处空地坐下，看着天边的残月，心中升出一丝不舍来。却仍旧谈笑自若道：“梦寒，有你这样的朋友，我真的很开心。”
　　唐梦寒坐在秦渺的身边笑道：“你知道的，我不仅仅想做你的朋友。”唐梦寒看着秦渺的侧脸，接着道：“秦渺，我喜欢你。”
　　秦渺感受到唐梦寒眼神的焦灼，绽开嘴边的微笑道：“你知道的，我只能把你当成我的朋友，我有爱的人了。”
　　唐梦寒轻轻的靠在秦渺的肩侧笑道：“秦渺，那不重要。我相信你会爱上我的。因为没有人会比我更爱你。”
　　秦渺听着唐梦寒在自己的耳畔轻轻的呢喃，笑道：“真不明白你是哪里来的自信。”
　　唐梦寒笑道：“因为我够执着。”
　　月影婆娑的夜，竟生出了一丝朦胧的感觉。二人披着月光，互相倚靠，温馨却无暧昧。
　　秦渺朱唇轻起竟哼起歌来，凝神细听，竟依旧是桃夭。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宜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秦渺，你为什么喜欢哼桃夭？”
　　“因为那是我母亲教会我的第一首音律。”
　　清晨，唧唧喳喳的鸟叫声吵个不停，唐梦寒又翻了个身眯上眼睛。半晌，唐梦寒这才睁开眼，坐起身来对着桌上的两个茶杯发起呆来。
　　唐梦寒伸了个懒腰，就着昨日秦渺喝过的茶杯，倒了一杯茶，轻轻将唇印上去抿了口茶，俄而脸上浮出两片红云，抿着嘴笑了半天，这才穿起衣服去寻秦渺。
　　及至推开秦渺的房门，却发现房内空无一人。唐梦寒心中忽的生出一丝慌乱，刚待走出房门猛然瞧见桌上放了一封书信。
　　唐梦寒屏住呼吸拿起信，却见封面上写道：“梦寒亲启。”唐梦寒连忙撕开信封，拿出里面的信，竟瞧见信上写道：“梦寒，我平生第一知己。及至你见到这封信时，我早已下山离你而去。离别之时，才知依依不舍。这几日来的相处，我早已引你为知心好友，本不愿离开得如此仓促。只是近日与你相交，我深感须得追逐我之所求，才不枉人生一世。引你一言便是怎么快活怎么活。吾友，好生珍重。渺，拜别。”
　　唐梦寒抖抖索索的看完信，急忙将信扔在桌上，眼底涌上一阵慌乱和酸涩之感。唐梦寒自言自语道：“秦渺……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怎么可以抛下我……”
　　唐梦寒刚待飞奔出道韵的佛堂，却见道韵正笑容满脸的站在自己的面前。
　　“梦寒姑娘，请回。”
　　唐梦寒哭道：“你让开！”
　　道韵笑而不语，只依旧立在那里纹风不动。
　　唐梦寒不再管道韵，急急忙的往佛寺的门口跑去，刚跑至道韵的身边，却被道韵打中了脖颈处，晕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