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赤|Things on Betray》浮榛

11、第 11 章

　　11
　　被警察们严密看守送回纽约分局的赤井，在警局门口正遇上迈着大步走出来的特斯拉。
　　视线不期然相合。特斯拉的脸完全没有任何表情，嘴唇抿成紧紧的一条线。
　　那两三秒的时间里，似乎整个世界都被抽成了真空。特斯拉就像在看一位陌生人，看一名意外造访警局的嫌疑者。
　　率先收回视线的特斯拉，头也不回地从侧门离开办公楼。

　　审讯室。重复回答着“我不知道”“没有看到枪手”“动机？不清楚”的赤井在一男一女两名年轻警员眼中看来，越发显得可疑。
　　有人敲敲沉重的铁门。男警员打开门后，和外面的人交谈几句。接着他满脸疑问，走回座位，拉着同样不解的搭档收拾好笔录，离开了房间。
　　推门而入的是卡梅尔。他向坐在询问椅上的赤井递过一杯饮料。
　　有点烫。而赤井直到喝下一口后才发现，这不是咖啡而是热可可。
　　体力和集中力都被消耗到了极限。微烫的饮料带来的甜分和热度，仿佛在一瞬间扩散到全身，毫不费力地侵蚀掉他绷得紧紧的神经。
　　卡梅尔带着歉意的脸庞也模糊起来。“抱歉，赤井……”他只来得及听到对方满怀愧疚道歉的开头几个单词，就在下一刻失去了意识。

　　※

　　锁住休息室的门。卡梅尔死死盯着被旋了两次的钥匙，最后猛地拔了下来。
　　他转过身。深肤浅发的年轻男子正带着一脸得逞的坏笑，指尖飞快旋转着鸭舌帽。
　　“怎么样，很有效的催眠剂对不对？”
　　卡梅尔皱着眉头。“如果不是没有别的办法，我根本不会听你的这个鬼主意。降谷先生。”
　　“不要这么见外啦！”降谷拍着卡梅尔宽阔的肩膀。“我也是有我的考虑，才对赤井用这一招的。”要怪就怪他先给我来了一针吧。“而且赤井也能体会你的良苦用心，不会责怪你的。”也不会发现和我有什么关系，哼哼。
　　紧紧跟上卡梅尔飞快的脚步，降谷在他走进办公室里的前一秒挡在门和卡梅尔之间。“交换情报吧。”
　　卡梅尔装作没看到降谷双眼中带着点请求的诚恳。“请离开，降谷先生。我不会再上当了。”
　　却停在原地没有动作。
　　降谷眨眨眼。“我也许欺骗过FBI，但绝对没有对赤井他说过一句谎言。”
　　然而，不是所有的伤害都只能以谎言的形式完成。
　　无言对视着的两人，心中不约而同的想法竟然如此一致。卡梅尔还想说些什么，降谷抢先：“听着，我找到了朱蒂探员的下落……嗯可能的线索。”
　　对卡梅尔来说已经足够了。降谷得以在卡梅尔愣住的时候坦然推开副局长办公室的大门，反客为主地窝进沙发。

　　事已至此。卡梅尔感觉自己像是登上了一条不知什么时候哪个部分就会冒出火花爆炸的邮轮，在小心翼翼保持平衡的同时阻止她的沉没。或许会沉得更快。卡梅尔走到办公桌旁的书架前。管它的。
　　他从架子最边上抽出一叠卷宗，扔给沙发上的降谷。
　　“这是什么？”降谷发问的同时，掀开封面，看到带着污渍的纸张正中小写印刷体的标题。原本悠然自得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你还留着这份资料？关于组织的所有情报不是在三年前NSA败诉后就全部被收缴销毁了吗？”
　　卡梅尔淡淡回答：“我没有交出去。”
　　“……然后一直放在那个架子上？”
　　“没错。”副局长回到他的扶手椅坐下。“赤井先生醒过来之前，我想你有充足的时间看完里面的内容吧。”
　　降谷大概翻了翻。赤井卧底期间得到的关于组织的所有情报，基本都被整理成每篇约两千字左右的报告，按照时间顺序装订其中。他又翻回扉页，手指在污渍上轻轻摸了摸。虽然被擦拭过，颜色也淡得几乎不怎么明显，但毫无疑问地正是干涸许久的血液的触感。
　　“朱蒂被带走之前，一直将这本档案藏在大衣口袋里。”卡梅尔说。“然后她看到我追在车子后面，就在车子加速前把它扔下来……”
　　降谷起身在沙发上坐好，翻过扉页，从档案的第一行标题读起。

　　※

　　20点35分。
　　睁开眼睛的赤井看看手表。
　　他挣扎着爬出柔软至极的沙发，环顾四周，正要接着掏出手机看看日期，就听到门锁转动的声音。
　　似乎还被锁了两道。一时间，他竟然想笑。出现在门口的果然是一脸焦急的卡梅尔。卡梅尔身后，探头探脑的降谷进入他的视线。
　　麻醉剂的来源找到了。赤井想。
　　不过更让他在意的是卡梅尔的神情。果然，昔日的队友、如今的纽约分局副局长，快步走到他面前，递给他一个手机。
　　亮起的手机屏幕里，锈迹斑斓的黑色铁丝网的空隙间，长长的银色发带绑起一枚卡片。熟悉到让人恶心欲吐的黑色，以及强烈反差到炫目的奶油白字迹。
　　「NO.9」
　　与一开始知道这个杀手时所感到的震惊相比，在见到9这个数字的瞬间，赤井发现自己竟然只剩下了“这家伙手脚真快”的感想。
　　“在哪里发现的？”
　　“皇后区的公寓楼顶。”卡梅尔回答。“有居民报警说听到了冲锋枪的声音。但是却没有看到有谁拿着枪。最先到达现场的警察在搜查时发现了落在下水管旁的弹壳，对整间公寓封锁后逐层搜查，最后在楼顶的防护网上发现的这个。”
　　不知道卡梅尔以怎样的手段搞到了这张照片。赤井想了想，向卡梅尔确认：“只有这张卡片，没有发现尸体吧。”
　　卡梅尔愣了下，点点头。“没错……储水罐的底座附近有打斗的痕迹，而且有几处血迹。但是，没有尸体。”
　　不仅屋顶上没有，被封锁的整间大楼里也没有发现任何可疑迹象。皇后区分局已经开始对住在里面的居民挨个进行火药测试了。按照现状看，应该不会有什么发现。
　　“赤井……先生，请加入这次的调查。”与强硬的内容相反的是，卡梅尔那近乎绝望的语气。“我已经想不出比你还了解组织的人了。”
　　赤井勉强扬起嘴角。“可是我也不知道这家伙的真面目。而且……”
　　他没有接着说下去。卡梅尔握紧拳。“即便被杀的都是组织高层，这种屠杀一样的行径我也无法容忍！犯罪者都应该在审判席上接受判决，而不是被某个人用复仇作为理由、以私刑被夺取性命！”
　　赤井再次按亮手机，显示出那张照片。刺眼的不仅仅是那个数字。
　　他最终将视线锁定在被微风轻轻吹起、似曾相识的银色发带上。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