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苍苍》何白露

7、李坦

　　我小时候，因为是独生子女，住的地方又比较老旧，所以七岁以前我是没有什么玩伴的，后来结识了李坦。我帮李坦挡了不少桃花，李坦也帮我打跑了不少敢于欺负我的人。当然，后一句纯属李坦胡说，我一贯是个不起眼的人，人前多都是沉默安稳的样子，唯在李坦面前放肆些，受人欺负还真谈不上。如果细算起来，也就那么一次。那还是初二的时候，李坦惹了一朵叫王绵绵的小桃花，照例我和李坦在王绵绵面前上演了非卿不娶（嫁）的戏码。按照我的思路，大家都还小，王绵绵难过几天也就算了，不想当天下午王绵绵和一众小姐妹给我堵在路上了，偏生李坦好巧不巧的打球去了，让我一个人回去。我在心里盘算着是让王绵绵抓破脸还是就地按在地上揍一顿的时候，李坦适时的出现了。那时候，李坦还没有180，也就比我高了一点点的样子，他把我揽在身后，指着王绵绵的鼻子骂，具体的我记不大清楚了，反正李坦当时特没有风度，因为王绵绵最后是哭着走的。所以当回学校的公交车上，李坦痛诉我喂他姜片的恶行，又历数从小到大自己的种种好处，我毫不犹豫的回了个白眼，旧事重提是免不了的，但显见得我并不想和李坦讨论他有多勇敢的话题，在那种情形下和勇敢实属八竿子都打不着，而且以我增长了5年的智慧，我及时的想到了另一个问题。我比了一个打住的手势，李坦一愣神的功夫，我见缝插针的问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你真的会打女孩子么？我是说当时要是我被王绵绵修理的特别惨，你会不会动手？”
　　李坦扬手就要打我，我赶紧求饶“我不会动她。”李坦一脸的正气，我正琢磨这话的可信度的时候，他悠悠吐出了另一句“我会告诉我爸，让王绵绵滚蛋。你受我保护，自然只有我能打。”我一边鄙视李坦一边感叹怎么就忘了李坦他爹那会儿是校长。适时的，李坦又补充道：“自然那个时候了，本少爷因有了你，日子倒也安宁了不少，保护你是应该的，可惜让你白白占了三年的便宜。”
　　如果眼睛可以杀人，李坦这会儿肯定是千刀万剐了，他自作不见，半晌我回过神来，软着嗓子，学着港台调调：“是咯，多亏李坦哥哥让妹妹占了你女朋友的头衔三年”李坦一哆嗦，我咬紧牙齿挤出了最后几个字：“害我整个初中一个追求者都没有。”
　　“哈哈哈”李坦拍着大腿做出狂笑的样子，却并不出声，我恶狠狠的掐了他一把，李坦止住笑道：“媳妇儿，咱回家再吵成吗？”
　　“谁是你媳妇儿？”声音颇有些大了，甫一出口我就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头，扶额长叹，竟是着了这小子的道。
　　果然李坦作势要来捂我的嘴：“这事儿咱回家再说。”又附到我耳边补充道：“你那会儿还没发育好的样子，本来就不会有人追的。”
　　看着一车老小投来的目光，我只想灭了李坦。人都说气急会迷了心智，我这一气，倒是聪明了不少，操了双手，再不说一句话，任李坦在一旁作揖装可怜的闹腾。
　　车到站，我站起来的时候，在李坦的脚上踩了又踩才心满意足的到车门口，李坦紧跟着我后面道：“踩您也踩了，求您消消气吧。”我回头瞪了李坦一眼，他立刻站住，我一回头，正对上蒋曦的眼光，居然有些心虚，再看看蒋曦唇边似有似无的一抹笑，八层刚刚那一幕全落在她眼里了，不由气不打一处来，公交师傅真是越来越不尽责了，我们还没下，就上人，纵然是前门上后门下，并不挨着什么。我心里无名火窜了窜，攒到嘴边时已是个大方得体的微笑，然后下车。李坦倒也乖，半晌不啃声。一直到岔路口，我丢出一句：“你今儿不用开班会的么？”李坦才跳到我眼前：“你不生气了？”我直接走人。
　　直到回宿舍，我还在琢磨遇见蒋曦的事儿，按说我是不该心虚的，但那一刻的感触我捕捉的很准确，那的的确确是心虚的感觉。莫非我还是介意指婚这个事儿，在心里其实一直拿蒋曦当情敌看？呸呸呸，我鄙视了自己一通，太入神了，不禁发出了声音，可宁一脸关切的凑过来摸了摸我的额头，念叨着不发烧啊又回去看小说了。自我告诉可宁李坦发表过不少文章之后，可宁小说就看的更勤勉了。我摇摇脑袋，决定就这个问题请教一下可宁，没办法，宿舍除了我就只有她了。伸手抽离可宁的书，可宁不满：“大姐，你又发什么神经啊？”
　　“没事，咱俩说说话。”可宁抽过枕头，折腾了半天，躺出一个舒服的姿势：“你说吧。”
　　“你看啊，你大姐我平时不算小心眼吧。”
　　可宁直接瘫倒在枕头上，我难得的循序善诱：“你看，我平时里多大度的一个人啊。”
　　“是是是，你着实不算小器”可宁复又挣扎起来躺好“说吧，怎么了？”
　　“那有没有那样的时候，就是你觉得你不介意一件事，但你的行为又表示你介意”我想了半天 ，这么样措辞是很合适的
　　“你是说你实际上还是很介意姐夫和蒋曦的婚约？”可宁一针见血，我抚着胸口，艰难的点头。
　　“嗨，这有什么，要是我我也介意。”
　　“真的？”我抓住可宁撑着脑袋的那只手臂摇啊摇，此刻这只胳膊就是我的救命稻草
　　可宁被我摇的眼看又要倒在床上，赶紧夺回自己的胳膊，坐起来和我说话：“是啊，明明是自己的东西，怎么能容忍被别人打上标签了？就算这标签有名无实也不行。我是处女座，你懂的。”
　　我拍着可宁的肩膀：“知己啊，可是我是天蝎座啊。”
　　可宁白了我一眼：“天蝎只会更阴暗。”说完这句，索性躺下闭目养神，不再理我。我摇了摇，又摇了摇，可宁终于睁开了眼睛道：“其实就我看来，你和姐夫的感情你听被动的，这就导致了你没有安全感，所以草木皆兵了呗。”
　　“恩，精辟”我点点头，表情坚定且严肃“那我应该怎么做呢？”
　　“主动点呗，还能怎么办？”
　　“我不敢。”
　　可宁翻了个身拿背对着我。斟酌了半天的措辞，我探头小心翼翼的问可宁：“你打算怎么追李坦啊，这个我都没有看到你的行动了。”
　　可宁直接把我的脑袋推走，坐起来看了我半晌，又直接叹了一回才幽幽开口：“我只是觉得还不到时机，毕竟不是很熟。”
　　“那说说你的计划吗？”本能的八卦精神促使我不怕死的问了这么一句。
　　可宁默然：“……我总要让他了解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好”我拍手道：“果然不愧是我调教出来的，放心，姐姐我帮你。”
　　我和可宁击掌为誓，为表诚意，我透漏了李坦不少星座血型性格什么的资料给可宁，心里默默祈祷高想知道后不要杀了我，我在心里道了一声阿门，安慰自己没准李坦也想有个对象，再说可宁是多么好的一个姑娘啊，要身材有身材，要脸蛋有脸蛋。没容我想下去，可宁摇摇我的肩膀：“老大，看你脸色不善，该不会是有什么问题吧？“
　　“没有没有”我赶紧回复正常“我只是在想，要是你和李坦成了，我得卸下多大一包袱啊，李坦这孩子从此就交给你照顾啦。”说完发现措辞好像问题不小，赶紧补救道：“那个你也知道，李坦挤兑了我这么些年，你们好了以后，你要帮姐我报仇雪恨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