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苍苍》何白露

5、生日

　　我的生日一直都是和妈妈一起吃个蛋糕就算了，李坦也会给我买个小礼物什么的，今年因为闻楷，势必要庆祝一下了。还没琢磨好怎么个过法，闻楷倒是先提出来了，先去吃饭，然后就近去糖果，“放心吧”闻楷拍拍胸脯“包在我身上，你只负责请客就行了。”
　　人际交往上我是个守株待兔的主儿，新入学两个月，我能请的客人也就宿舍的三个和李坦，生日恰好是周六，到了那天，因照顾到我晚上要回家，闻楷就在后门堕落街上订了午餐的位置，我提前给妈妈打了电话，就带着人过去了。闻楷和李坦早就等着了，李坦随手递给我一个盒子“迟到的嫁妆，别见怪。”
　　我不动声色的收下，心里却跳起来把李坦打到求饶，闻楷轻轻地把我拉到身边：“我也准备了礼物，晚点给你。”又一一介绍完毕，可宁大大方方的走到李坦面前：“你好，还记得我吗”
　　“聂同学是吧”李坦换上一副吊儿郎当的嘴脸“我对美女一贯过目不忘啊。”
　　可宁的脸红了红。我和闻楷相视一笑，闻楷轻推了李坦一把：“行了，怕人家看不出来你其实就算一大尾巴狼吗？”李坦立刻把矛头转向闻楷：“不是吧兄弟，你什么时候当起了护花使者？你不知道我这个女人是有多凶吗？小心让你跪键盘。”这下换做我脸红了，眼见着其他几个都吃吃的笑，找了个机会狠狠瞪了李坦一眼。
　　素来在闻楷面前我的话并不多，李坦也一直嘻嘻哈哈的和可宁他们说笑，颇有雨露均沾的意味，连一向文静的余雪也被他逗得笑到脸红。我稍稍留意了一下可宁，似乎有些落寞。发现我看他，比了个奋斗的手势给我。可巧闻楷看到了我俩的小动作，我忙搪塞过去了，闻楷倒也并未在意。
　　大约因为周末，糖果的人不少一般的多，往包厢去的时候，也不知道怎么了，余雪和一个非主流的烟熏女起了冲突，烟熏女气势汹汹的要余雪陪，余雪向来斯文，顿时愣在那儿不知道怎样才好，我们发现不对的时候，可宁正和烟熏女据理力争，眼看烟熏女后面站了两三个人了，我拉拉闻楷的衣服，却见李坦上前把可宁拉到身后，依旧是那副迷死人不打折的微笑：“美女，那鞋子挺漂亮啊。”
　　因着李坦的美色，烟熏女的气焰早就熄了一半，听李坦这么一问，顿时又燃了起来：“那是，我爸爸从法国给我带回来的，香奈儿当季新款，让那女人一脚给我踩了。”
　　“这个嘛，”李坦摆出一副委屈的样子“我也喜欢香奈儿，可是我老妈都不给我买。”
　　烟熏女得意之色更甚。我警觉的看了李坦一眼，这家伙最喜欢先抑后扬，即作出了这么一副委屈的先抑，那后扬得扬到什么地步啊，我悲悯的看了一眼烟熏女，果然李坦的继续着清纯无辜的戏码：“我老妈自己可喜欢香奈儿了，上周陪她逛街的时候看她选了半天，可是不知道是不是我记性不好，怎么都不记得有你脚上这一款呢。”
　　烟熏女的脸色变了变，很快镇定下来：“都说了是国外带回来的，兴许咱们这里都没有上货。”
　　“哦，这样啊，那我们是得陪，就是不知道该陪多少啊？”李坦一脸的诚恳，烟熏女也不觉放松了警惕：“300多啊。”
　　“哦，那我得回家告诉我妈，她买的太亏了，花了2000多块，唉你在哪儿买的啊？”
　　李坦问的一本正经，我们都笑弯了腰。烟熏女见套不找便宜只好作罢。
　　余雪道谢，李坦大手一挥：“本少爷一向行侠仗义。”很是欠扁。可宁却很是吃他这一套，到包厢后，我起身选歌的档，清清楚楚听见可宁问李坦怎么知道那鞋是假的，李坦自然是接着机会又把自己夸了一遭。第一首自然是生日快乐。
　　一曲方罢，李坦跳出来：“这样唱来唱去没意思，老规矩，来点乐子。”李坦说的老规矩我是知道的，这家伙最大的爱好就是整人，看人出糗几乎是他全部快乐的来源，我长这么大没少受他折磨，如今还能长成一个身心健康的向上青年很不容易。最方便快捷省事的整人方法自然是估计和李坦一样损的不知道谁发明的真心话大冒险，偏偏这厮还老赢，真是老天不开眼啊。自然我也不能束手待毙，桌子上恰好有个色盅，我拿起来摇了几下：“也好，只是怎么决胜负了？”李坦朝我常常的一揖：“自然全凭寿星做主。”“咱们也没有扑克牌，如此便以色子决胜负吧。”
　　李坦立刻舔着脸凑过来：“那若输了，怎么惩罚了？总不至于高歌一曲吧，那要是你输了，唱歌又那么难听，我们岂不是亏大了。”
　　闻楷本来正选歌，闻言转身说：“不急，我托前台订了蛋糕，蘅蘅不爱吃这些东西，蛋糕来就是拿来打仗的，这会儿正好做惩罚，谁输了不认罚就往他脸上抹蛋糕，回家前不准洗不准擦，倒是比扔来扔去有意思多了。”
　　李坦对闻楷一抱拳：“你狠。”正闹着，侍应生手里捧着蛋糕推门进来：“抱歉，敲门你们大概没有听见，打扰了。要我帮忙点蜡烛吗？”
　　“不用了”闻楷礼貌的摇摇头“谢谢，有什么需要我会call你的。”
　　侍应生一走，李坦抢着打开蛋糕包装：“木头，竟是你最爱的黄桃啊，你舍得往人脸上抹？”
　　我有些愣神，我并没有和闻楷说过喜欢这个，闻楷搂了搂我的肩膀：“呵呵，我仔细留意过蘅蘅的空间，她回复别人的时候提到过。”我看着闻楷，心里软的一塌糊涂，闻楷伺机在我脸上啄了一下：“蘅蘅喜欢，拿那装蛋糕的小碟子把黄桃挑出去就是了。”
　　李坦作势在地上寻着什么：“哎呦，我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我说闻少爷，共事多年楞没发现你是个多情种。”
　　闻楷笑道：“这里光线不是很好，你寻不着鸡皮疙瘩的，莫非你的鸡皮疙瘩比常人大了许多？”
　　李坦摆摆手：“罢了，书生不好惹，还是说说大冒险的事儿吧。依我看这样吧，咱们按次序坐好编上号，轮着摇色子，谁摇的点数和自己的号重合就算输，怎么样。”
　　“也只能这样了”闻楷边挑着黄桃一边安排，“蘅蘅算做一号吧，从蘅蘅这里记数，大家自己坐吧。”
　　我和闻楷本就坐在一起，他自然算一号，一次排过去是可宁，刘小桃，李坦，余雪坐在了最末。我瞪着李坦：“你也好意思坐在姑娘堆里，给我做到闻楷身边来。”李坦难得听话了一回，立刻挪了过来。可宁感激的朝我一撇。
　　我从色盅里挑出两个色子放在一边，摇了摇揭开一看是5，接下来是闻楷，他居然摇到了2，我有些气馁，闻楷拍拍我的脑袋笑了笑示意没问题，李坦坏笑着接过色盅。我爸爸在世的时候常教导我不要幸灾乐祸，你不知道那些灾祸什么时候会不会降临在自己头上。现在看来，我爸爸说的可真是对啊，因为李坦摇出了3，李坦默默的把色盅推给可宁，可宁也摇出了5，刘小桃和余雪则依次是4和1.
　　李坦的眼睛一直瞬也不瞬的盯着色盅，越到后来越绝望，看到余雪的数字后，索性摆出视死如归的姿态，拍着闻楷的肩膀道：“你我兄弟二人今日竟栽在一帮小女子手里，也罢，有什么招数你们尽管招呼，我人了。”
　　“好啊”我学着聊天软件里阴险表情，露出一排牙齿“那你是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大冒险，少爷我没什么事瞒着你，玩真心话没有猛料爆，怕你想破脑袋不知道问什么好。”
　　我白了他一眼，又问闻楷，闻楷也选了大冒险，我让闻楷拥抱了李坦一下，李坦装起贞烈女子，拼命挣扎，嘴里还喊着：“不要，非礼啊，非礼啊”，浅浅一抱硬是让他整出了轰轰烈烈的效果，闻楷微有些尴尬。出这个主意，本是护着闻楷的意思，却被他弄成这样，我恨恨的瞪着李坦：“你想法子脱掉在场一个女生的鞋子。”我说的轻描淡写，李坦却变了脸色：“不是吧，木头，我俩十几年的交情啊，你太狠了吧。”我不理他，李坦又道：“我明白了，你这是给闻楷报酬了，我怎么认识了你这么个重色轻友的女人啦，交友不慎啦交友不慎。”
　　我瞪着李坦：“还不去？”李坦苦着张俊脸转向可宁：“好姐姐，你帮帮我吧。”可宁温柔的点点头，脱掉了鞋子。我扶着额头：“李坦你太无耻了，这分明是美男计啊。”李坦冲我连比了几个胜利的手势。
　　轮到可宁惩罚了，闻楷选择了真心话，可宁让他给我表白，少不得又是一番脸红心跳。李坦依旧选择了大冒险，可宁思忖了半天道：“我给你挑首歌唱吧。”“好啊好啊。”李坦如释重负“不要挑英文的，我英语不好。”可宁答应了，等屏幕上出现歌名的时候，李坦都快哭了。其实不要说李坦了，轮到在坐谁估计都的哭，可宁点的是陈明的《我曾那么接近幸福》，陈明红的时候，我和李坦还停留在动画片的水平，这首歌我是没听过，估计李坦也没听过。果然，李坦带着哭腔：“姐啊，你点的什么啊？”
　　可宁本是好脾气的人，道：“不会唱我们就听一遍吧。”我们自然是不会这么好说话的，由我和刘小桃牵头，闻楷和余雪做后盾，一起喊：“惩罚，惩罚。”可宁用手指挑了些许蛋糕，迟疑了半晌，抹在了李坦额头上。
　　屏幕上，陈明深情唱到：“我曾那么接近幸福，这么可能就此打住。为何上天要我孤独，好孤独，谁清楚。”其他人都只静静的听着，我看的分明，可宁在跟着一起唱。
　　闻楷在刘小桃和余雪哪里都选了真心话，刘小桃玩性大一点，问闻楷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闻楷笑看着我道：“一见钟情。”我一口黄桃吞咽不及，呛到了，奋力的咳起来，闻楷温柔的拍着我的背，不忘戏谑道：“怎么，听见我喜欢你那么久这么高兴啊”我好不容易止住咳嗽，听他这么一说，咳的更卖力了。余雪羞怯老实，想了半天问闻楷可喜欢过别的女孩子，闻楷笑道：“如果幼儿园的老师不算，那么蘅蘅就是第一个。”李坦吸取教训，也都选了真心话。刘小桃问李坦初吻还在否，余雪问的更容易，问李坦为什么选择计算机专业，李坦轻松过关，很快忘了前面的伤痛，得意起来。再一局，可宁一个人输了，我还没问，她自己说都选真心话吧。
　　我和闻楷自然是帮着可宁的，问了一些衣食住行的问题，轮到李坦，摩拳擦掌了半天，神神秘秘的问可宁怎么看待女同的问题，可宁一张脸羞的通红，我和闻楷一起鄙视了李坦半天，李坦只当没看见。可宁沉默了半晌，勉强开口：“我不歧视，但也不接受。”
　　“好”李坦拍手叫道“好姑娘，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可宁的脸不觉又红了一层。
　　刘小桃和余雪自然不会为难可宁。又玩了两轮，因输的都是余雪，李坦也不好难为，只嚷嚷着没意思，不玩了。唱了一会儿歌就散了。
　　出了糖果，兵分两路，李坦送可宁他们回去，闻楷送我。到我家楼下的时候，闻楷递给我一个盒子，让我回家后慢慢拆。望着闻楷离去的背影，我觉得老天待我真的不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