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涡》hifumi

3、第 3 章

　　“那个小鬼真讨厌！”夏意一手握着化学实验室的水龙头，咬牙切齿地抱怨。
　　肖韦驰对着天花板翻了个白眼，把夏意的手从水龙头上掰开。“抱怨可以，不过拜托你不要破坏我这里的实验设备行不行？”
　　“讨厌讨厌讨厌！”
　　“是是是……讨厌的小鬼……”肖韦驰把夏意从水龙头边拉开，嘴里惯性地跟着夏意叽咕。
　　没东西发泄的夏意两手空虚得难受，干脆顺手一把抓住了肖韦驰的西装，使劲搓揉起来。肖韦驰拉不开他，只能任他蹂躏。
　　“那小鬼到底怎么你了，发这么大火？”等夏意稍稍平静下来，肖韦驰这才找到空档询问原因。
　　夏意瞪了肖韦驰一眼，手里还抓着西装不放。“我刚才说的时候你都听什么去了？”
　　“你刚才语无伦次，我怎么知道你在说什么？”肖韦驰一脸无辜。
　　“我……”夏意自知理亏，只能撇撇嘴，“算了，讨厌的事情我不想再说一遍。”
　　“就是，忘掉就好了。不就是个高三的小孩嘛！”肖韦驰顺水推舟地安慰。在夏意气头上的时候，只要顺着男人的话说总是不会错的。
　　“讨厌的小鬼！”
　　肖韦驰再度朝天翻了个白眼，连忙随便扯了个话题问道：“你昨天不是说要表白吗？进行得怎么样了？”
　　“我没去。”话题一被拉开，夏意也就平静了许多。
　　果然！肖韦驰不出所料地微微笑起来，但还是装模作样地问：“是不是昨天练得还不够？要是你今天还想练习的话，我留下来陪你就是……”
　　“算了，没心情。”夏意皱起眉，一看就是还在为那个高中生的事生气的样子。因为两人现在紧紧贴在一起的关系，从肖韦驰的角度看过去，正好可以清楚地看到夏意的眼角泛着淡淡的血丝。不管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起眼的小事，夏意似乎非常在意的样子。这种像是安慰受伤的情人般的错觉让肖韦驰有种想恶作剧的冲动，于是干脆一把抓住夏意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上去。男人的手颤抖着想要抽回，但被再度拉过去之后就不再反抗，乖乖地任由肖韦驰摆布。
　　肖韦驰还想再做些什么，却不经意地注意到男人手上的戒指。那是两人还在交往的时候自己送给夏意的。原本以为早就被扔到不知道哪里去了，如今看到男人竟然一直都好好收藏的时候不由升起一种感动。
　　“你还留着啊，这个戒指……”肖韦驰俯在夏意耳边轻轻地问。夏意用力甩了甩手，却没能挣脱男人的握力。
　　“……带久了，拿掉反而不习惯。”嗫嚅着编了个理由试图搪塞过去，夏意飘忽游移的眼神暴露了他心中的不安。
　　看着这样的夏意，肖韦驰不由回忆起过去的事情来。男人的欲言又止也好，慌乱也好，过了那么多年竟然一直没有改变。看到这样的夏意，肖韦驰想到的唯有“可爱”二字，一时间，恶作剧的念头占了上风，于是故意补充：“你就是因为戴着这种东西才一直找不到恋人。即便别人对你有意思，看到你的戒指还有几个敢来追你？想要找新恋人的话，就乖乖把戒指摘了。”
　　夏意低垂的头在“摘”字出现的刹那猛地抬起来，瞪大的眼睛满是不解。看到肖韦驰真的动手要拿戒指，夏意阻止不了男人的动作，控制不住地大声吼了一句“不要”后趁男人一时失神的空隙里从肖韦驰的怀里逃了出来。
　　“为什么‘不要’？要是不摘掉的话……”肖韦驰还想再说几句，却看到夏意的眼里已经储满了泪水，微红的眼睛在泪水的映衬下有种透明的朦胧感。肖韦驰自觉玩笑开过火了，伸手要碰夏意却被打了回来。
　　“讨厌！”
　　“我不是故意的。抱歉抱歉……”笑着靠近夏意，却换来后者步步后退。心想他没有立刻夺门而出说明还有挽回的余地，肖韦驰小心翼翼地把夏意逼到实验室的角落里，趁其不备一把抓过他的腰。被抱住的瞬间，男人死命地挣扎起来，肖韦驰吃力地安抚怀里跳动的身体，一只手慢慢捧起夏意的脸颊，拭去聚在眼角的泪花。
　　“我以后不会再说这种话了，抱歉。”低沉又温柔的声音，肖韦驰深知这是夏意被自己吸引的原因之一，以前每次吵架时他都会用这种声音安慰夏意，屡试不爽。
　　夏意果然渐渐平静下来。男人抽泣着窝在肖韦驰的怀里，低低的声音还带着哭腔：“你、们、每个人都这么讨厌……”
　　“对对，都是我不好。”像安慰等待主人回家的小狗一样一遍又一遍地抚着夏意的头发，软软滑滑的手感让人爱不释手。以前不论是这头发还是那明亮的有些傻气的笑容都是只属于自己的所有物，如今却眼见着要拱手让给别的男人，想到这里就不免有股醋意。现在怎么还有这空闲想这种事情，肖韦驰苦笑一下，却看到夏意正努力地控制即将决堤的泪水。
　　“感觉好点了吗？”
　　夏意使劲抽了抽鼻子，没有回答。
　　“今天晚上我请你吃饭吧？算是道歉。”
　　说出去的话就像扔进湖里的小石子，连个浪花都没激起就沉入了湖底。
　　“晚上我去接你。下了班记得不要乱跑，高中部放学要比大学部晚些，乖乖在画室等我，不然我找不到你。知道吗？”
　　“……我想吃你做的咖哩饭。”
　　许久的沉默之后，夏意终于开了口。肖韦驰打从心底松了口气，虽然做饭很麻烦，但一想到能换来长时间的清静便不觉得讨厌。
　　“没问题。”肖韦驰笑着点头。听到男人确凿地答应了自己，夏意终于不再吸鼻子，眼里也有了光彩。
　　鼻子微微泛红，眼角的泪光还未完全散去。肖韦驰盯着夏意的脸，坏坏一笑：“不过我要先收点费用。”
　　不等迟钝的男人开口询问，肖韦驰已经握住夏意的下巴重重地吻了上去。夏意挣扎了两下，但很快就回抱住肖韦驰的背。肖韦驰暗暗得意，两人交往了三年多的时间毕竟没有白费。夏意至今仍然记着自己的身体的事实让肖韦驰兴奋起来，本想啄吻一下吓吓他就好，现在却有股不肯就这么罢休的冲动。放开夏意的唇，一声轻轻的“嗯……”传入肖韦驰的耳朵。看到夏意一脸意尤未尽的表情，肖韦驰忍不住再次吻住了他。
　　“肖老师！”
　　就在两人激烈热吻的时候，一个年轻的声音突然闯进了空荡荡的化学实验室。回声颤颤地在实验室里回荡，犹如纠缠不清的鬼魅。
　　夏意慌慌张张地推开扑在自己身上的肖韦驰，却已经来不及了。站在对面的少年一脸诧异的表情，脸色惨白。夏意舔舔嘴唇，试图说些什么缓和气氛，却连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
　　“找我有事？”三人之中，肖韦驰先开了口。
　　听到男人的声音，少年翻然醒悟过来，视线也从夏意身上拉回到面不改色的肖韦驰上。
　　“嗯……我来问今天的化学作业。”
　　“把《同步》继续往后做一节就行了。明天不用收，但课上我会检查。”
　　“哦，好。”少年顿了顿，脚步却像生了根般一动不动。
　　“还有什么事？”
　　少年没有回答肖韦驰，相反视线飘到了一直缩在男人背后的夏意身上。夏意揉了揉酸痛的眼睛，尴尬地偏过头躲开少年赤裸裸的目光。
　　少年咬了一下下唇，终于抛出了心里的话：“没想到你真的是学校的老师。”话音未落，少年就飞一般逃离了实验室。肖韦驰茫然地转过头，只见夏意满面通红地跌坐在学生实验桌上，两手战战地发抖。
　　“刚才那个学生……”
　　“他啊？他叫徐臻，就是我跟你提过的那个课代表。挺机灵的小子，应该不会到处宣扬……”
　　“……他、他就是我的新邻居！”夏意急冲冲地吼道，声音大得把自己都吓了一跳。
　　肖韦驰转过身，一脸惊异。
　　昨天那莫名的心悸和不安，果然在今天应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