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涡》hifumi

12、第 12 章

　　第二天一大早，吴岳兴冲冲地敲开徐臻家的门，硬是拉着还睡眼朦胧的徐臻进了夏意家。夏意倒是一早就起来了，看着两人在门口扭成一团，“呵呵”笑着把他们请进了门。
　　“你这家伙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徐臻趁夏意进厨房找饮料的空档，敲敲吴岳的脑袋，算是同桌之前乱撞自己家门的回礼。
　　吴岳粲然一笑，一只手搭上徐臻的肩膀将他拉近，凑在他耳边学着女生的口气软软地说：“人家想见你嘛……”
　　“恶不恶心啊你！滚远点！”徐臻只觉得浑身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赶忙推开把肉麻当有趣的死党。
　　吴岳看来是还没玩够，抓起徐臻的手又要再来。徐臻慌慌张张地推开直往自己身上挤的吴岳，眼角却瞟到正一脸好奇地看着他们现场秀的夏意。
　　“老、老师！”
　　徐臻慌忙从沙发上站起来。吴岳闻言也迅速收敛起来，冲着夏意直傻笑。
　　“没关系，你们继续。”夏意笑着摆手，把煮了半天的咖啡放在茶几上。
　　“啊，夏意你给我们泡了咖啡啊！”吴岳乐不可支地嚷道，还没等徐臻来得及开口阻拦，便急急忙忙地喝了一口。咖啡一进嘴，真恨不能自己从没长过这根舌头。吴岳抿着嘴把入口的咖啡硬是吞进肚里，这才龇起牙评价：“好苦……！”
　　徐臻倒是意料之中的表情。等到夏意煮的咖啡能称得上“正常”，这地球也差不多快毁灭了。
　　“苦？”夏意歪着头想了一会儿，“对了，家里的糖用完了，所以我只在咖啡里加了奶……”
　　不错了，至少这次没放盐或味精……徐臻在心里暗叹，一边安慰似的拍了拍呛得直歪眉毛的吴岳。
　　夏意从房间里搬出昨天从摄影师那里拐来的录像带，一股脑儿倒在徐臻和吴岳中间的长沙发上，自己则跪在地上，一盘盘翻起来看了几眼，又问身边的两人：“你们要看哪部？”
　　“嗯……”吴岳看着夏意的动作，自己也挑起几盘匆匆浏览了下带子边上手写的简介，“哪盘都可以，反正今天我们不看完就不走人。”
　　“那可是大工程啊！”夏意笑起来。
　　徐臻随手捞起一盘看了看，却见上面只写着一个“窗”字，脑海里顿时浮现那天夏意坐在窗边时的奇异气氛。那时的夏意和现在这个有点傻气的家伙，究竟谁才是真实的，谁才是梦幻？那个气质与眼前的男人完全不同的“人”，此时又隐藏在这个夏意的哪里？
　　为自己的胡思乱想感到好笑，徐臻晃晃还昏昏沉沉的脑袋，举起带子说：“先看这盘好了。”
　　夏意接过来，看了看录像带，脸上涌起回忆的思潮。
　　“这盘是什么？”吴岳凑上前问。
　　“一个几分钟的短片而已。”夏意将带子塞进电视机柜里的录像机里，“休息时间里大家互相乱开玩笑，随便偷拍的。”
　　“估计马渝就是看了这带子才会那么那个夏意。”徐臻推推死党。
　　“真的假的？不是说随便拍拍的吗？”吴岳顿时好奇起来。
　　录像机开始运转。夏意独自坐到单人沙发上，打开电视，调好频道。
　　镜头前本是一片漆黑，但很快明亮起来。摄像机似乎在随意移动，接二连三拍到不少伸懒腰、打呵欠，或是用书遮着脸小憩的人。一个女生正忙着补妆，许久才发现摄像头正对着自己，慌忙跳起来对着摄影师一阵猛攻。镜头晃了几下，很快转到别人身上。四周间或响起大声说话的杂音和某人“嘻嘻哈哈”的怪笑。
　　镜头摇了几下，有人从旁边跳了进来，对着摄像机直做鬼脸。一只男人的手从镜头下伸出，朝那个做鬼脸的人挥了几下，吼着要赶他走。那做鬼脸的家伙这下端正了脸色，做了个“跟我来”的手势。
　　镜头继续移动，缓缓拉到一扇窗前，大开的窗边坐着一个人。那人静静地、久久地眺望着窗外的什么。夏日的风许许吹过，男人额前的发高高扬起。镜头逐渐拉近，男人的侧面被放大。偏向下方的视线，微抿的嘴角……像极了昨天的那个他。
　　“夏意……”
　　徐臻看看屏幕里与现在几乎没有什么变化的夏意，又偷偷瞄向坐在电视前的他。夏意没有说什么，只是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看惯了夏意总是说来就来、毫无理由的笑容，这个面无表情的他远远看去完全是个陌生人。
　　夏意的镜头只维持了不到半分钟。一个男人从背后的阴影里冒出，慢慢靠近窗前的夏意，还没等摄影师开口阻拦就唐突地从后面抱住了他。夏意显然是被这突然袭击吓了一跳，但发现抱着自己的是肖韦驰后便立刻暖暖地笑起来。肖韦驰把下巴枕在夏意的肩上，一只手举起一个瓷杯凑到夏意嘴边。夏意抽出被抱住的手捧着杯子喝了一口，转过头笑着凑在肖韦驰耳边嘀咕了句什么，逗得男人一阵好笑。
　　“靠！你们这两个家伙！下次给你们拍恋人特辑的时候再亲热好伐？！”
　　摄影师伸出手在镜头前晃了晃，冲着那旁若无人的一对做了个“FUCK YOU”的手势。
　　肖韦驰不耐烦地挥手赶他，一边笑着捧起夏意的脸。眼见那两人的唇即将碰在一起，镜头倏地转开，之前忙着化妆的女生再次出现在镜头前。见摄影师重蹈覆辙，那女生冲着不思悔改的男人又是一阵猛打。几声惨叫之后，镜头终于暗了下来。
　　“……靠！”愣了片刻，吴岳才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来。
　　徐臻不太自然地长舒一口气，只觉得自己似乎又看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接下来我们看哪部？”夏意转过头，无所谓地笑问。
　　一向厚脸皮的吴岳这次却有点尴尬地偏过头，躲开夏意的视线，随手从身边抓起一盘带子塞给他。
　　之后接连放了几盘录像，夏意的镜头都少得可怜。只有在花絮部分他才偶尔露个脸，但镜头多半只在他身上停留个几秒就匆匆转过。肖韦驰也是如此。更多的都是两人在一起的镜头，聊天，喝酒，一脸严肃地和导演谈戏，偶尔也像一对真正的恋人那样打情骂俏几句……
　　一直看到中午，夏意刚站起来要问吃饭的事情，却被不合时宜的电话铃声截住了话头。见夏意跑去接电话，吴岳凑到徐臻耳边，轻声道：
　　“我今天算是领教到你的感觉了。”
　　徐臻耸耸肩膀，板着脸说：“迟了！你之前怎么笑话我的？等着请客吧你！”
　　“兄弟你太不够意思了……”吴岳说着要去抓徐臻的喉咙，却看见夏意已经听完电话回来了，忧心忡忡的模样。
　　“我现在要出去一下。”夏意一脸歉意，“你们要看什么带子就自己放吧。我自己收藏的那些都在电视机柜下面，你们只管随便拿来看好了。不过，你们午饭……”
　　“午饭我们自己可以解决。”徐臻指了指自己家门。
　　“喂，你不是要亲自煮饭给我吃吧？”吴岳朝徐臻挤眉弄眼。
　　“要么你请我，要么吃我做的，要么饿死，自己选一个吧！”
　　“你这小子！好好好，我算是怕了你了！”
　　夏意舒了口气，像是放下心来，转身找了件大衣给自己穿上就匆匆离开。听见夏意急冲冲地下楼的脚步声，吴岳一把拉过徐臻，面无表情地问：
　　“你真要自己烧饭给我吃啊？”
　　“有空啊我？当然是叫外卖！”
　　“钱怎么算？”吴岳凑近徐臻，瞪着眼问。
　　“一人一半，行了吧？”徐臻使劲推开吴岳那张直往自己身上蹭的油光闪闪的脸，无奈地缴械投降。
　　等徐臻打完外卖的电话回沙发上坐下，一直倒在沙发上仰望天花板的吴岳突然叹了句：
　　“老实说，我有点想看看那个什么‘恋人特辑’。”
　　徐臻随意翻了翻看剩下的录像带，疲乏地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