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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Chapter 3. ...


  •   【难道我就这样过我的一生,我的吻注定吻不到最爱的人。】

      回到城里之后,白琼隐让桓雅文和温采先行一步去往碧华宅,自己则和弄玉一起回客栈收拾东西。一向内敛矜持的温采这次好似铁了心一般的一直缠着白琼隐不放手,桓雅文也忍不住絮絮叨叨地问了几句关于刚才那个白衣人的问题,好容易送走了两位难缠的少爷,白琼隐就发现原本乖乖等在客栈门口的弄玉不见了。

      在人头耸动的街道口寻人未果的白琼隐无奈挠头,闷道:“这人……怎么这么没耐性。”

      弄玉在摸清楚这个原先无比熟悉的城镇的格局变化后回到了临出发的客栈,彼时已月上中天,客栈的屋檐上悬挂的灯笼晕开一层光,掌柜的在帐台后噼噼啪啪麻利地打着算盘。弄玉敏锐地微抬头,就瞅见了翘着二郎腿挂在树干上一副纨绔子弟模样的白琼隐,以及他手中温热的糖炒栗子。

      “哎,大教主,你不是脚程快早就到前面去了么?”白琼隐用明知故问的眼神大胆地扫视着弄玉,笑着往自己嘴里送了一颗栗子,含糊不清地说,“怎么,还知道回来找我?”

      “只是在四处张望,看风景。”弄玉看了白琼隐一眼,对他嘴上不得闲,不是吃就是唠叨,不是叼根草就是撅着嘴的行为忍不住发表评论,“你就没有不饿的时候么?”

      “有啊。”白琼隐翻身下树,递了个热乎乎的粉嫩包子给弄玉,笑道,“正在吃和刚吃饱的时候。”

      弄玉:“……”

      看弄玉吃瘪的样子一直是白琼隐信奉的人生乐趣,没有之一。
      但是等弄玉保持着面不改色,在前头领着白琼隐走进那一片花枝招展香粉扑面的地方后,他的笑容终于开始有点僵硬了:“大教主,你看清楚了这可是妓院不是客栈。”

      “我知道。”弄玉在白琼隐看不见的帽子里微笑,“你觉得我会无故带男人来逛花街么?”

      “那你觉得我会无故被男人带着逛花街么?”白琼隐立刻反唇相讥,开玩笑,他口齿上能输给冷面冷心的梅影教主?传出去他小白公子还怎么混迹江湖,“玉香楼?……你……”

      “没想到过了这么久这里还在吧。其实父亲在很久之前就已经买下了这里,作为自己的秘密堂口,虽然表面上是妓院,但是实际上是他的情报机构。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的。”弄玉回头看一眼瞬间有些失神的白琼隐,了然的笑道,“青楼,很久没来了?”

      “自从他死了之后就没再来了。”白琼隐维持脸上略带风情的笑容,对颇具眼力避开弄玉直冲他而来的老鸨和什么小蝶姑娘翠翠姑娘抛去一个妩媚的挑逗眼神,“这里无论何时都那么温暖啊。温柔乡英雄冢,古人诚不欺我。”
      鸨母站在大堂中央的一个圆桌面前,挟肩谄笑。
      其面前站着的两位俊美公子,其中一位身着青衫,头戴兜帽辨不清容貌。另一人身着白色锦衣,微微侧身,仍辩不清相貌。
      鸨母媚笑对那青衣公子道:“这位公子,今儿个姑娘们都在,您想挑哪个?”
      弄玉没说话,倒是这厢白琼隐接了话头:“慢,老鸨,何故先问起他来了,没看到我也在此处么。”
      鸨母先是一怔,看了一眼那白衣公子,又笑道:“唉,我这也是两难啊,二位公子风流倜傥,恐怕今天的姑娘都没有心思服侍别人了。”
      弄玉也不理会鸨母在旁的谄媚嘴脸,只端起桌上的一樽桑落酒,细细品尝。
      端起酒杯的白皙的无名指上,一朵深紫色的梅花。
      妖冶妩媚。

      白琼隐再走进了那个最高层的雅间时,是有了恍惚的。仿佛还可以看见里面端正坐着的那人。
      眉目含笑的静品着桑落酒,散发出淡淡的清柔之气。
      就那么淡淡的望着自己。
      别有深意。

      “二位请入座。”此时的老鸨丝毫没有刚才在大堂上的势利谄媚,落落大方地招待二人,“江湖传闻大公子引火自焚,我等还伤心痛惜了好久,如今得见大公子安然无恙,这真是天大的喜讯啊。”

      老鸨的视线在二人间游走,道:“只是不知,大公子此番和白公子一同前来,用意何在?”

      弄玉摘下兜帽笑了笑,递上在怀中已经捂热了的玉佩,老鸨的脸色更加正式起来,仔细研究起这复杂精巧的佩饰,白琼隐在一旁也被带起了好奇,在一边凑着头打量着,不时询问几句。还有心思观察着自从弄玉摘下兜帽后就不时向他的方向投去几个眼神的侍女。

      弄玉完全没有注意到那女孩不时投来的眼神,低头只注视自己的手,白琼隐看着他油盐不进的样子,就忽然想起很早之前,和那人在这里的那场邂逅。

      要不得要不得,明明担心的是和温采碰面后会触及弄玉的忧伤往事,怎么时时伤春悲秋表露对过去怀念的人居然是自己。对于自己的不豁达,白琼隐自嘲一声。

      一盏茶后,老鸨面色凝重地说道:“大公子,这玉佩,你是那里得来的?”

      弄玉依旧是笑着,眼神却冰冷如雪。
      “这个你不用管。你只要告诉我,这玉佩是否有古怪。”
      那老鸨迟疑了一下,道,“如果我没认错的话,这玉佩是当年王爷找人特别定制的,用来传递信息的。这玉佩从外表上看完好无损毫无瑕疵,内里却是镂空的,可以掩藏一些不方便见人的机密要闻。”
      弄玉点点头,“可有办法打开?”
      老鸨饱含自信地笑道:“大公子,现如今这世上,除了我,怕是没人能打开了。”说着,便坐到桌前动起手来。
      这边白琼隐听得迷迷糊糊,只知道弄玉得到一块玉佩,似乎还是桓宇之的。
      而且这里面说不定还会有天大的秘密。
      正想凑到弄玉身边问个清楚,却捕捉到了一闪而过的杀气。顷刻间就听闻窗外一阵机簧弹动的声响,一篷飞针从屋外扑面而来。

      弄玉一手撑在桌面上,将老鸨和白琼隐完全掩在身后,徒手空接飞针。那一直在犯花痴的侍女则在瞬间抽出腰间的配刀,迅速地和弄玉交换了一个眼神,道:“大公子,你在这里,我出去看看。”语罢脚底生风破门而出。

      果然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么。白琼隐腹诽,但当他仔细一看那些迅即而来的飞针时,瞳孔骤然一缩。

      那分明就是梅影教主的独门暗器,梅影神针。

      这厢正在出神,就听见老鸨的一声惊呼。
      打开的玉佩里,是一张小小的字条。

      ------役鬼通神。
      四个血字。
      白琼隐紧紧攥着手里的布条,指骨发白,浑身都在微微的颤抖。
      弄玉站在他身边,也是眼神凌冽。周身的杀气若隐若现。
      白琼隐不受控制的想起那人的眉目。
      巧笑盈然,温柔无限。
      斜阳辉金,映着他雪白的衣,光华圣美。
      可是这样一个人,却被人卑微的杀死在一个肮脏逼仄的小巷子。
      他因他而死。
      他却从未想过为他报仇。
      如果不是今天弄玉随意闲逛考察地形,这个玉佩又会在那暗无天日的地方等待多久。
      如果一直都不曾被发现,是不是他的死永远都要不明不白。
      “役鬼通神么。”那老鸨沉思了一会儿,忽然皱眉道:“这役鬼通神,说的应该就是温家,他们家富甲一方,堪比国库,说到底,连皇上都要卖他们家的面子。只是......”
      白琼隐的手温柔的抚上手中的玉佩,如同对待最亲密的恋人,眼神却是充满杀伐戾气,“你说的,可是温恒誉的温家。”
      弄玉一笑,却是充满讥诮,冷声道,“你也不用太激动,父亲与温家交好,这说不定是为了提醒温恒誉警惕,你别忘了,温家,也是被灭门了。”
      白琼隐一愣,眼神却是愈发冰冷起来,“你生命无虞后,为何不跟温采在一起。”
      弄玉没有接话。
      “我从不知道,桓宇之养出来的儿子,竟会为了一个男人,放弃了灭门之仇。”
      “先回去吧。”不理会白琼隐的挑衅,弄玉抓住他的手腕,“回去再闹,随你怎么闹。”
      “诶,大公子,吃点东西再走吧。”老鸨在后面追着喊。
      等她追到门口的时候,弄玉和白琼隐已经不见了踪影。
      她心中不悦,往桌边一座,对着窗外道,“都是你折腾的。”
      半天,就听窗外一个苍老的声音回答她,“无风不起浪。”
      老鸨撇撇嘴,“我按照你的话说了,他们真的不会有事吧若是害到了二少爷,我一定会跟你拼命!对了,大公子和姓白的最好也别出事了,怪招人疼的。”
      “呵,”屋外传来一声冷笑,一个黑衣人纵身越了进来。
      暂且放下玉香楼这边不提。
      弄玉和白琼隐这边离了玉香楼,正巧遇上了之前追出去的丫头。
      她在追着那缕若有似无的杀气奔出小巷后失去了目标。
      弄玉摆摆手示意她回去。
      刚想开口,却感受到大街上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如果你要找的是一个带着机簧夺路而逃的鼠辈的话,那么你不必忙了。”
      他甩出一具刚死不久的尸体,尸体脖颈上一道细小的剑痕,完美的切断了喉管,力道掌握的刚好,足见出手的是个使剑的高手。
      弄玉看了一眼尸体死不瞑目的表情,拉低了帽檐,借着月光打量起眼前的人,他在笑,瞳孔发灰,嘴角充满讥诮,弄玉冷声道,“你是谁。”
      白琼隐却是在看清来人面目时一愣,既而也不再理会,只是几步上前到那尸体旁边,翻开了衣襟就看见了那形似弓驽的武器,上面开了十几道槽,其中几个还存有未发射的梅影神针。
      再仔细看了一眼那道致命的伤口,白琼隐道:“许久不见,你的剑术又精进了。只是,你的剑太快了,我们的线索断了。”
      白琼隐顺手阖上了那人的眼,将那个诡异的武器拿起来交给了弄玉。
      “不如我弥补你们一条线索。”那人一脚将尸体踢翻过来,扯开他的衣服露出后领,上面竟有一个红色的玉环刺青,“这人招式堪称垃圾,却骨骼奇轻,轻功练的炉火纯青,就连梅影教主的脚程,一时片刻怕也追不上。”说着,那人淡淡看了一眼保持沉默的弄玉,颇有几分轻蔑的味道。
      弄玉自白琼隐上前与那人对话之时就不再说话。
      那人来之前,白琼隐一直是一副神挡弑神,佛挡杀佛的气势,自看清那人的面目后,竟也暂时放下了仇恨,开始冷静的分析问题了。
      弄玉沉默的打量着面前的人。
      白琼隐复又低下身,细细描摹着那精巧细致的玉环,“玉环......这难道是他们桓家的标记”
      “这不是桓家,这是温家。你忘了,温恒誉么。”
      白琼隐皱紧了秀气的双眉,语调有些冷狠:“真的是那老王八蛋!”
      弄玉在一旁抿紧了唇,“你有何证据”
      那人挑眉看向弄玉,似笑非笑,“上一辈子的旧事你又知道多少那上官雅玉倒也是个能折腾的主,只可惜聪明反被聪明误。她为了得到温恒誉,用<<芙蓉心经>>诱他娶她,却在温恒誉开始练的时候,发现欲练成此功,必先杀自己至爱之人,她既不想自己死,又害怕温恒誉杀的不是自己,于是她就跑来找从小喜欢自己的表哥,哭哭啼啼的要表哥救救自己,桓宇之心软,便替她藏了<<芙蓉心经>>,又四处寻找解决问题的办法,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久而久之,江湖上自然传言六王爷得了<<芙蓉心经>>。温恒誉心里便有了计较,再加上邪功乱心,动了杀心,伙同卫鸿连和须眉,灭了六王爷一家,夺回了<<芙蓉心经>>。这温恒誉也是个聪明人,知道卫鸿连和须眉容不得自己,干脆将计就计,先亲手杀了上官雅玉,然后装作被人灭门,躲起来自己练功去了,不过数年无成而已。说到底,舍得痛下杀手的,哪里算得了什么至爱之人。”
      听到这里,白琼隐就忍不住去找弄玉的目光。果然见弄玉蹙眉沉默,并不见惊讶。
      白琼隐心中微寒,他怕是早就知道了。
      那人看着他俩的表情,意味不明的笑笑,“你们自己去问桓冲吧,当年的事他也有份,估计他现在还在碧华宅当管家呢。”
      “他下的毒”弄玉冷冷出声。
      白琼隐思忖半晌,道“他既是当年的叛徒,为何还能存活至今”
      “还有所图喽,”那人挥手道别,“我不是来解答你们的问题的,有些事你们还要自己找答案。我还有事要办,先走了。祝你好运。”
      声音渐渐远去,白琼隐有些冷漠的看了眼横尸街头的人,弄玉见他神色冰冷,在心里默默的叹了一口气,上前拉住了他的手臂径直往回拖,“别想半夜折磨死人,给我回去休息。”
      白琼隐对于弄玉的霸道早已习惯,此时却觉得有些微微的不自在。
      白琼隐乖乖的跟在弄玉后面,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眼里的光芒一闪而过。

      夜雨微凉。
      淅淅沥沥的滴落让人有了烦闷的感觉。
      弄玉倒在床上,一动不动的看着窗外。
      刚才听到的事,短暂却仿佛让人再次经历了死亡。
      窗外没有月光,世界笼罩在朦胧的水晕里,陌生得让人有些恐惧和惊奇。
      弄玉摊开自己的手掌,在黑暗里,似乎它也不一样了。
      人的一生,总要有很多选择,无数次的认清自己,然后,抛弃自己。
      有时候,命运就像一个恶意的玩笑,它将你连根拔起,抛到急湍洪流里,你挣扎喘息,拼死上岸后却发现回到了最初的地方。
      甚至你离开时的痕迹都还在。
      似乎一切都没有变,然而,却永远都回不到那时的光景。
      有人推门进来,弄玉挣扎的坐起来,“怎么?”
      “怎么不点灯?”还没来得及阻拦,来人已经点了灯。
      光芒突然绽放开来,弄玉的眼睛一时适应不了光线,痛得几乎流泪。
      白琼隐皱着眉看了他三秒,“你打算怎么办?”
      弄玉躺下来,“去把灯灭了,刺眼。”
      白琼隐去吹了蜡烛,回到黑暗中,果然不适感减少了很多——仿佛又回到了刚活过来时的自己,身体太脆弱太脆弱,连光线的刺激都难以承受。
      “你——”
      “不急。血海深仇是一定要报的。”弄玉笑笑,却又禁不住叹了一口气。
      温恒誉、梅影神针、天一海阁……
      上一辈子的恩怨纠葛,江湖上的诡异杀机,怕是自己还活着的消息已经走漏了风声了吧。
      看来所谓的太平日子,是一去不复返了。

      “你活过以后似乎并不想跟温采在一起。”
      黑暗中,弄玉有些疲惫的闭上眼,曾为之肝肠寸断,赴汤蹈火的人,爱怜犹在,却不知为什么,心凉了,凉得连去回忆都显得麻烦。独自在黄泉走了一遍,他终于不恨了,也不爱了……

      “我不怪他。这一生,我桓弄玉确实是爱他的,爱的太深,用情太真,这爱过的曾经,是无法改写的。爱了,就是爱了……
      轻描淡写却坚定不移的诉说着,弄玉抬起手,迷惘地梳理了一下额发,抿着薄唇,许久,一声叹息……
      “是我自己选择爱他的,所以,我不怪他,他负我的些许,我不怪他。我爱了他一生,这一生,我在死后好好想了一遍……”顿了顿,弄玉摇了摇头:“有快乐,有悲伤,是幸福,也是苦……很精彩,真的,痛得也是精彩……若是桓弄玉还没死过时听到灭门的真相,也许就算是背负上不孝的罪名生生世世永堕地狱也心甘情愿的与君沉沦。”
      黑暗中,弄玉似是想通了什么轻轻舒展开双眉:“然而,我死过一回再活过来了,却已不是为了这个曾经可以让我不顾一切,上天入地在所不惜的人了……”
      “琼儿……”缓缓地闭上双眸,“我在黄泉路上唯一的念头就是……只愿……来世不识君……”
      情太真,伤太深,只愿来世不识君……
      看似无情的一句话,里面酝酿了多么无望的悲哀,多么深沉的眷恋……
      要爱了多深,痛了多久,多么疲惫了,多么无奈了,才能平静的说出这样一句话来呢?
      “只愿来世不识君……”

      反复组咀嚼着这句话,白琼隐觉得心里堵得难受。

      “琼儿,”弄玉突然开口,“为了父亲长期滞留人间,甚至为了守护他的后人连命都不要了,值得么?”
      他可是从没忘记,自己刚从鬼门关回来的时候白琼隐的模样,没比自己好到哪里去。
      微微的光亮里,白琼隐的眸色变成温柔的暗红,眼瞳里竟然有种和平素里极不符合的,近乎天真的执着。
      “傻子,”弄玉拢了他被夜风浸凉的身子进了被窝,“明明是神仙,却比人还痴念。你那不是聪明么,应该知道这样一点意义都没有。”
      “有意义的,”白琼隐微微一笑,“我不能让他健康幸福的过一生,但至少能让他不为你操心,替他尽到做父亲的责任。”
      窗外雨水无声滴落,像丝缎般的水雾掠过树梢,白琼隐的脸浸在微光里,竟然柔和的不像平时的他。
      “白琼隐,”弄玉看着他,眉头微拢,“你真笨。”
      说完了,还像很郁结一样,打了他一拳,白琼隐打回去,干脆的被弄玉扑倒。
      他们住在乡下小屋时常这么打闹,那时候弄玉身子还没好,力气自然不够,常常被白琼隐打得叫苦不迭。
      现在他恢复了,轻轻用力,白琼隐就完全动弹不得。
      心里堵得难受,白琼隐没心情和弄玉打闹,一抬头却发现他的神色却绝对不是嬉闹。
      黑曜石般的眼微眯着,带点危险的蛊惑,妖娆又鬼魅的气息,居然带着诱惑。
      他俯下身来,竟然就在白琼隐嘴角亲了一下。
      “琼儿,你也禁欲很久了吧,”他的手指不安分的在我脖颈上画圈,“我们来做吧。”

      白琼隐哑然失笑。
      拍拍他的头:“乖,找个姑娘去吧,她们在外面排队呢。”
      弄玉把他压得更死,牙关咬得很紧。他眼神里不是欲望,而是种执拗的倔强
      他不是开玩笑。
      再多的耐心,再不求回报,也总有灰心绝望的时候。
      而白琼隐的付出等待,又会纠缠几个千年。
      一遍一遍的强调自己没有企图,一遍一遍的说自己不在乎回报,重复到自己都快相信的地步,才能抵挡住从不断绝的挫折失望。
      可是只要是爱,就不能没有企图,就必然期待回报。
      就算桓宇之不在白琼隐身边,就算桓宇之可能不爱他,他的心里依旧没有一点空隙。

      想做任何事来破坏这样的爱,带点邪恶的渴望,希望那些人因此痛苦。
      这样的想法,并非没有过。
      “弄玉,”白琼隐轻声说,“别孩子气了。”
      他神色缓和了些许,手上却更加用力。
      白琼隐看着他,秀丽的眉紧拧着,带着孩子特有的不管不顾的执拗。
      轻轻微笑。
      “弄玉,我不管你怎么想,但是我觉得很甘心。”
      弄玉神色略微有些诧异。
      “我爱他,是因为我不能不爱他。看清了这一点,千沟万壑,生死轮回,就都无所谓了。”
      黑色眼瞳里的神彩一点点的退去,月色如洗,他颊上的泪痣红得触目惊心。妖娆的脸上,表情有愤恨变成落寞,又由落寞变为嘲讽。
      半晌他松开手,失去力气一样,重重栽倒在白琼隐身边。
      “琼儿,以前我觉得桓雅文是笨蛋,现在想想,我也很笨,而你是最蠢的一个。”
      他们都不再说话,两个人的呼吸像潮汐的起伏,听着听着,竟然有些想流泪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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