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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13章 那年夏天 有风吹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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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好声音终于进入PK赛了,下班后是公司为庆祝奥运工作结束的庆功宴,说是庆功宴,其实也就是吃个饭而已,在吃什么都会担心地沟油的年代,吃什么也就这般索然无味。席间同事问我为什么不搬去上地,依然摇摇头拒绝,喝了两杯二锅头,还是那般自我言语,别人笑话也不知道人家笑什么。心底的情绪且能是轻易言明的,就带着这样的情绪回家,看了重播的比赛,明天是否会给我的频道带来超高的流量早已不是我关心的了,静静的站在午夜的夜空下,微微的凉风,那年也是这个末尾的季节,风依然在轻抚发梢,只是已经过去了。
那个遥远的夜晚我也是夜不能寐,守着电脑发呆,只是□□一直在闪烁,知道那是巩琳的头像,但是还是没有压抑住情绪打开了对话框。
“在干嘛呢?”她问。
“嗯,没干嘛。”
“我要回家了,咩咩和我一起回。”
“嗯”
“23号的票。”
“嗯”
“一起吃一个反吧。”
“嗯”
“你是不是讨厌我了啊。”
相信用□□沟通的人都会反感几个词汇的出现,首当其冲的就是白痴一样的“呵呵”,其次就是傻-逼一样的“嗯”。而我此时像是赌气一样的只能用这个生疏的词,也不是要彰显自己个性,却是就是这般木然,我曾告诉过巩琳,若是我对认识的人,他们说任何事情我都不会反驳也不会插嘴,只会客气的回答,嗯、还好、还行,就是我一贯的回答。此时敲出的这几个字她应该感到我的疏离,而我是否是真的要疏离吗?与其说是要隔离,还不如说自己在警示她,我之前能那样对她实属不易,更多的是希望她能理解,能够珍惜。
如果她无视了我这幼稚的举动,故事也不会发生,或许只是时间就将我麻痹,可是命运似乎不是这样认为的。作茧自缚的我就那么爱好折磨自己,明知道自己不愿意这样还非要逼着自己。
第二天应该是我最后一天值班,对象是张云,当然此刻我已经没有了玩笑的心情,只是默默的坐在那里,捧着一本书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不翻动一页。然而女人总是敏感的,张云也跟吃错了药一样的热情,不断的找我搭话,而现在是她怎么搭话我都张嘴,或许她也觉得无趣,以前我总是百般的纠缠,现在却冷若冰霜。
她意味深长的叹了口气,坐在一旁看着书,垂下的头发看不到表情,只是这个地方昨天才看到自己不愿意看到的情景,第二天我还要在这里待着,这不是玩笑吗?
终于憋不住自己思维作祟,只能颤抖的掏出烟,一根接一根的抽,也不管一旁的人怎么用手捂鼻子或是闪动,这个时候我是最自我的,斜眼看她,我相信我眼珠子都瞪出仇恨了,多少年来练就这双掩饰的眼睛,当我感到别人的厌恶和不满时,就用眼神逼死她。
“能不抽吗?”她终究忍不住了。
“嗯。”
“她昨晚哭了。”张云看着我。
“谁啊,与我有什么关系。”其实这话说得很违心,我还能不知道谁吗?只是为了掩饰自己故作冷漠,但是心里也会肯定那是为她的黑羔羊吧。
“她去厕所很久都没有回来,我去刷牙才发现她在那里哭。”张云依然看着我。
“嗯。”低下头,泯灭着手里的烟头。
“她昨晚和你聊天,之后就坐在那里不说花。”张云还是锲而不舍的说着。
“哈哈,是吗?为啥呢?”我突然笑着,带着我那惯有的玩味,似乎这一切与我无关,抬起头看着她。
“因为你只是回一个‘嗯’,她估计受不了你这样冷漠吧。说实话,你还会这么无情啊。”她的表情里充满责备。
“那不是很正常吗,我也没有怎么啊,想多了。”望着这个空间,我能说什么,能说我看到她和黑羔羊暧昧吗?关我什么事情,我说出来那又是什么,既然自己都不知道何从开口,就装吧。
“她说你告诉过她,你只有对不是朋友的人才会这样,我想她当你是朋友吧。”张云看着门外,摇摇头不说话了。
巩琳哭了,是因为我吗?我的心又开始抽搐了,我那算是伤害吗,然而我们是朋友吗?可以确定自己很在意,但是在别人眼里我是什么,我不敢去想。或许就是因为我怕,所以才把自己包裹成这样,怕自己认真后别人的玩味,自负的心里迫使我宁可先拒绝别人也容不得别人拒绝我,怕别人给予伤害就下手为强。这样我就真的不痛吗?
我脖子上挂着一颗巴豆,那是小时候别人送的,穿了一个洞当挂饰,好像已经6年了,不曾取下,当我压抑不住的时候就咬在嘴里,等着去拉肚子,转移自己的情绪,这或许是最极端的人做出做变态的方法。而我就这样,我只能咬着它,告诉自己没有什么,忍住。
张云转身离开了,就当作她没有出现,抽着烟看着烟雾空洞的看不到自我。还没有抽完一根烟,张云回来了,递给我一个盒子,和我的烟盒一样大小,只是黑色的,判断是烟,但是我从没有见过这种烟。好奇的看着她,等待一个回答。
“吃点吧,不吃饭可不行。”她站在那里,像是命令。
我才仔细的看了一下,这就是巧克力。“金帝”,我从来没有见过,承认自己是乡巴佬,认识南方每一种植物,却真的没有吃过巧克力,我不出没超市,却也是买点牙膏牙刷就走。这玩意要是没有人给我,我一辈子都不知道那里有,它是偶像剧的东西,但是有几个女人不爱巧克力呢?我就不爱,而且还不知道,它在我的世界里还只是一个名词,与生活无关。
黑色薄片像糖,含在嘴里很苦,吞进去又带着一丝甜味,这就是巧克力吗?怎么吃得人五味杂尘。我还是吃了,一手拿烟一手幽幽的咀嚼。
不再有话语交流,突然不再叽叽喳喳的自己感觉到世界都安静了,连蝉鸣都听不到,对面树上的核桃正挂在树上摇曳,看着它们似乎漂浮的心脏才会跳动。就是这么自我,自我的沉浸,发散的思绪忽闪忽右全是核桃,她说好吃的核桃。
和张云就这样无声无息的结束了一天的合作,想想她其实很温暖的,因为话少,我不说她不问,让我防备的世界多少温暖了一些,拿着那盒巧克力回到宿舍时,大娘还在逛校内。
见我手里拿着一个盒子问:“什么东西哇。”我伸手递给她,躺在床上跟死人样,看着小栗旬发呆。
“巧克力,你还买巧克力哇,啧啧。”她嬉笑的晃动着那盒子。
“张云买的,很难吃。”我说的是实话,但是这话对爱吃巧克力的人来说,多少很违心,而我说的却是事实,又不是辣椒。
“金帝,送给最爱的人。”看着她八卦的眼神,我拿过盒子一看,是一句英文“For I love the most”,这下我真不知道如何回答了。
“不过张云我也看不来,她们这种女人很假,如果你非要喜欢,张云比巩琳要好些吧。”大娘又说起了这个话题。
“喜欢个毛啊。”对我来说,喜欢仅仅代表看得顺眼一个人,但是我却忽略了这就是爱情的前奏。
接下来大娘的话题又转回了她的初恋,什么时候吃过什么巧克力,因为什么原因不吃了,我就静静的听着,右耳进左耳出,完全不知道她说什么。当她提起买买江晚上要去看阿根廷的球赛时,心里又是一凉,知道巩琳终于如愿的和他去了。
那段时间我异乎寻常的失眠,总是夜里翻来覆去的毛躁,从来都只有睡不醒的现在到让人郁闷了,大好的时间用来数绵阳,数着数着嘴里念的却是“一个巩琳,两个巩琳……”,依然没有任何睡意的时候发现自己数着一个名字的时候,心脏都被自己吓死了半拍,起床抽一支烟也不能缓解心里的惶恐,我也很想知道这是怎么了。
通宵失眠之后,只能在上午浅眠,但是脑子里依然嗡嗡作响,走一步路似乎都要摔倒,还是歪歪斜斜的去食堂。那天的比赛正是周市明的冠军争夺赛,中国很少在拳击上有醒目的争夺,那天的比赛却毅然让人激动,甚至血腥。
至于自己点了什么餐已经不记得了,只知道巩琳和张云也来了,她们坐在我对面。张云破天荒的主动问好,我依然盯着电视装作听不见,她也觉得尴尬就去点餐了,巩琳把相机放在我面前笑着,似乎我们之间很熟。
“谢谢你的相机哦,看我把你云师姐带来了也不谢谢我,还不答理人家。”
“哼,就是啊,小破孩还不理我。”张云站在巩琳旁边翻白眼,貌似她们比我还委屈。
“你谁啊,哎呀,师姐嘛。”我终于低头嚼饭,不去看她们两个。
她们到很识趣的端着盘子去了另一桌,直到她们吃完我也没敢再去看一眼,等她们走后,心里异常的失落,打开相机包,翻阅相机,里面的照片还没有删除完,都是巩琳的各种装嫩照,和黑羔羊肯定是有合影的,只不过人家处理了,这点心思我还懂吗?
当我把相机放回去的时候,看到包低有一张白纸,果然她在里面留了纸条。颤抖打开:
罗兜:
感谢你这个夏天的陪伴,很高兴认识你,我不知道你怎么这样对我,我真的很难过。但是你在我里还是朋友,希望你快乐。
你知道吗?那晚你拒绝我,我拒绝了羔羊,他就要回东北了,他请我吃饭,但是我拒绝了,我知道你不喜欢他。我看他很伤心,却也顾不上,因为你让我伤心,是你云师姐告诉你我哭了吧,我只是受不了你对我像其他人一样的敷衍。
多想去四川,看看你说过的世界,多想去你的家里看看冬天雪后的茶花。只是还会有机会吗?你都不理我了。或许我这样的人不值得你交朋友,但是你永远是我朋友。
你的世界其实也不止是我,我也不是你的唯一,你带我去的荒地看西红柿,你却也告诉大娘了,你还带她去,原来我在你世界也只是一个过客,难道不是吗?那天下大雨约你逛街,你却带上她,我多么想和你在一起,你为什么带上你的朋友,你知道我心里很生气吗?
唉,我是谁啊,你都那么说了,我只能祝福你和大娘很好,我就要回家了,今年夏天感谢有你。
看完她的信,心痛闷得很慌,起身的一刻觉得天空都是黑暗的,眼泪瞬间就从缝隙里涌出,仰着头捏着鼻子,努力的把它憋回去。阿娇热情的走过和我打招呼,问我还要不要看小说,我赶紧回绝走出食堂,不想自己在这么多人的地方奔溃,可是怎么掩饰也无法阻止自己的心脏,我不是那么会掩饰吗?
提着相机走在广告学院的小路上,心里一阵阵的发慌,坐在路边的石头上,多想有一个地方有一个怀抱能让我痛快的哭一场。于是掏出手机,翻阅着名单,大娘肯定是不能告诉她,宿舍的沙大娘也不能,艳大娘就更不能。那还能有谁,凡是和我熟悉的都不能让她们知道我也这么怂,指尖的电话簿停留在张云的号码上,心里想要不找她吧。张云话少,不会问我,也不会多说,就当是植物。
拨通了她的电话,那边很快就接了。“有事嘛,小屁孩。”这是我第一次打她电话,号码还是第一次和她值班抢她手机存的,当时就觉得玩笑就得像男生那样,要号码请吃饭才是一个完整的勾兑过程,只是这一次却不是勾兑。
“你能出来一下吗?”我努力的控制自己的情绪,沙哑的说出了那句求人的话。
“出什么事啦?你在哪里?”
“我在播音学院楼后等你,你来吧。”不能给人家拒绝的询问,先把话堵死,赶紧挂掉。一个人走到播音楼后面的瓜藤下,抽着烟,其实她来不来都无所谓,也就像溺水的人一样找一个人陪,但是从来没有人陪过,她来与否都是合理的。在我看来,别人对我好是不合理的,别人怎么对我凶都是常情,习惯里就是这么去肯定人性。
播音楼后面是一个篮球场,但是很少有人出现,旁边是看楼阿姨种的玉米、南瓜,看起来像是田园的一角。坐在这里真的真有梦回山里的错觉,只是朝阳路的车声让我不得不承认这是陌生的地方。
远远的看见张云来了,只是她不知道楼后面还有小天地,一个劲的往网球场边上走去,边走边张望,我叫了她一声,她依然朝着对面走。只能起身追过去,她回头看着我不说话,就这样在烈日下对视。
我叹了口气,转身走近楼后的暗影,她跟在身后一声不吭。要是换做别人要嘛嘲笑,要嘛不屑,要嘛不停的问。可这就是阳张云,什么都不会问,即使眼神里闪烁着无数的疑问。
坐在瓜藤下的石板上,只能用烟雾修补我失控的情绪,她也坐在一旁,扯着旁边的官司草。这样的沉默持续了很久,努力的控制,还是感觉自己的眼泪在打转,鼻子酸得有些发痛。她看着我停止了扯草的手,拍拍自己的腿,“来吧,哭出来就好了。”
那一刻我努力的皱眉,很想这种情绪不出现,但是还是没有忍住。趴在她的大腿上,眼泪就破茧而出,我努力的控制,还是感觉心在无限制的抽搐。她的手很温暖的在我后背轻拍,像是哄孩子的母亲,轻轻的让人温暖。
我终于哭出来了,原来我也会哭,也是有眼泪的,第一次面对心痛没有咆哮,没有做出过激的行为去缓解,而是温顺的趴在她的怀里哭。午后的阳光就这样随着风静谧在暗影里,我甚至能听她的呼吸,温润的扶在我的头顶,她平静的心跳随着腹部轻起,弹动着我的手臂。
时间就这样静止应该是好的,至少那个时刻我是温暖的,所有的泪水都在那个下午涌出,是多少年没有这样过。应该说是从来没有这样过,就因为从来没有过,才会迷恋,当心底疼痛的时候你会像吸毒一样的怀恋那双扶着你头轻拍的手,你会着迷那温润的呼吸萦绕发梢。只是这与任何情感无关,或许是另一种没有定义的利用,自私的想要占有。
什么时候我已经停止了抽泣,什么时候我已经在这个陌生怀抱里睡着了,全然不记得时间,荒芜的世界像是开出了一朵灿烂的花朵,远远的释放芳香,我在一旁静静的守候,直到看到它慢慢的凋谢,慢慢的消失,进入一个空洞又黑暗的旋窝。
茫然的抬起头,汗水早已湿透了我的乱发,看着满脸是汗的张云,一下很陌生,眼神无法与她对焦,擦擦眼睛,看着她的裤子和衣服都湿了,一下子觉得很别扭,这都是我干的吗?给我地缝让我赶紧钻进去吧。
“好点了吗?”张云笑着问。这应该她第一次对我笑吧,以前有没有我不知道,这一次的笑容我记住了,至今留在深深的脑海里。
“不好意思啊,没事啦。”我慌乱的伸手去擦她的裤子。
“没事就好啦,想吃巧克力吗?”
“啊,没事,不吃啦,你吃吗?我给你买。”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要主动的转移话题。
“不吃啦,没事就好啦。其实她也难过。”她总是说话意有所指,当然我是明白的。
“谢谢你啊,那个…..”真不知道说什么,呆呆的看着她。
“其实黑羔羊吃她豆腐我也说过她,或许暑假让人寂寞,想要放纵一下吧,没想到你看得很重。”她抬起头,看着眼前随风起伏的绿叶。
我也看着这小片绿色,没有回话。夏天的风就这样轻轻的吹过,无声无息的划过脸庞,风干我的泪痕,那年夏天吹过我人生的风,算是我半夏最好的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