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夏天盛开的罂粟花》顾沫沫

7、Chapter7 幼苗中

　　无论如何，不能让某个人成为你的全部。若有天他离开了，你将一无所有。
　　你想要在梦里，随心所欲的主导吗？或许，在梦里，会顺着你希望的情节而发生。可是，最后你模模糊糊醒来，不知道从哪开始，到哪结束。被绚烂的日光刺醒，被楼下晨起的大嗓门的邻居不知一句什么话给语吵醒，或是，幸福的自然醒。只要你大脑对真实空间的某个事物做出反应，你就会把梦境里发生的事，给忘掉。无论是平淡无奇，还是轰轰烈烈的事，全没了。
　　顾允诺从睡梦中醒来，她头脑很清晰，仿佛一直在运作，没有停。
　　她又梦到顾晟熙了，怎么办。
　　有个少年，叫李宇樊。
　　他阳光，帅气，会做家务，会打篮球，游泳很厉害，唱歌很好听，脑袋很聪明，在某人面前傻傻的，像小孩。他喜欢跑步，喜欢把自己弄得满头大汗，然后立刻洗澡。喜欢一切阳光的运动。
　　他坐在顾允诺后面。
　　还有，他喜欢顾允诺。
　　从夏天到春天，从春天再到夏天。他总在她身边晃。
　　“你能不能别挡住我。”
　　顾允诺微微挺直身板，侧首看向黑板。课堂笔记实在太多了，她连下课也没休息。李宇樊托着腮跨坐在凳子上，听了她的话，往右移了移。突然，又移回来。
　　“你傻呀你，用手机照下来，回家再抄就好了。”说完，就拿出八百万像素的手机。
　　“回家要复习。”顾允诺语重心长的说。
　　李宇樊喜欢看着这样的她，时不时挤眉，眨眼，转动墨色般又透亮的眼珠，还有，因为唇色很红润，喜欢咬唇的她，经常在下嘴唇有浅浅泛白的牙印。
　　两人因为一次小小的摩擦相识。
　　顾允诺捧着一大叠学生档案资料，边走边核对手中的名单。
　　突然——
　　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右边闪过，撞到了她，手中的资料飞散开来。顾允诺怔怔的站在原地，盯着他。
　　男生接过球，转过头，被她瞪大的双眼震了一下，他记得她，是自习室的那个女孩！
　　“校章规定，不能在楼梯、走廊上打篮球。”她生气的说道，“哪个班的。”
　　本来还没什么，可是被这种气势在众人面前压倒，可不行。还想告我状？“你没长眼睛。”李宇樊说完，扭头就走。散落的资料，有几份沾到地面上的水，弄湿了。黑色的墨迹，化了开来。浓浓的，就像她此刻的心情。
　　她并没有告状，而是自己承担了全责。被老师失望的语气说了一顿。顾允诺鼻子酸酸的，泪水模糊了双眼。他知道，她没把自己托出来。因为他偶然坐在隔壁的办公桌上，看到了一切。
　　就在泪水滴落的那一刻，李宇樊站了出来。
　　——老师，事故原因在于我。
　　高二分文理科，出于巧合，两人同班。
　　下午，阳光明媚。天空湛蓝仿佛透明，白云随风游动，太阳躲在云层后，有时偷偷露个脸。日光照耀在女孩的秀发上，发出透亮的光芒。红色的跑道，里面是六个并排的塑胶篮球场。男生都在那边尽情挥洒汗水。
　　两个女生落在长跑队伍的最后，暗暗的影子被拉得细长。
　　“林昕，放学一起去‘友好’吃饭吧……”顾允诺轻轻喘气，干干的吐出一句话。
　　四百米的跑道，要跑两圈，才能完成八百米。现在两人刚好完成一圈，喉咙就开始犯干，口干舌燥。并肩齐跑的林昕，侧过头，说：“我爸今天开车来接我……不能陪你了……”
　　顾允诺右手捂着胃部，放慢脚步，渐渐停下，挥手示意让林昕先跑，不用等她。
　　中场休息的李宇樊倚在球柱，担心的注视捂着肚子向这边吃力慢跑的顾允诺。
　　“不舒服就别跑……”李宇樊在球场和跑道的交界处跟着她。她跑步的速度与他走路的速度相同……
　　“喂，顾允诺……我说别跑了，你胃痛是不？”他伸手轻轻拉住她的手臂，想让她停下。
　　“这是期末考……要跑完。不然……还得补考。”顾允诺胃部传来阵阵绞痛，额头布满密密麻麻的汗水，其中几滴流到眼角处。
　　李宇樊看着女孩远去的消瘦背影，心想，如果可以，真想替她跑。
　　就算是十圈也行。
　　顾允诺今晚必须在外面解决晚餐问题，因为顾竣晖和裴玉不在家，所以没人煮饭。
　　学校通往大马路的必经巷子，只有几盏闪烁不定的昏黄街灯。十几只小飞蛾扑向炽热的灯泡，感受外壁的热量，似乎是要证明自己存活在这个世上。
　　顾允诺身后跟着一群男生，静默的小巷，顿时充满嬉闹声。
　　李宇樊平时不是走这条路的，今晚是不放心她一个人走这条漆黑的长巷。
　　她拐弯了。
　　他跑上去，拍她的肩膀，“你去哪？你坐车的车站，不是在反向吗……”
　　“是在那边，可我的晚餐在这边。”
　　※※※※
　　墙上的大风扇呼呼的吹出强风，吹走大片炎热的气息。
　　她握着手机，若有所思地看着屏幕，一股震动传来。她笑了，米粒大小的梨窝挂在嘴角。
　　真好看，李宇樊看得心里暖暖的，仿佛她是收到了自己的短信。“看什么看……”
　　顾允诺立刻收起手机。
　　“跟谁传短信，这么甜蜜。”
　　“不告诉你。”
　　“哪个男生，男朋友？”
　　别说是，求你别说是。
　　“不是……”
　　她乐滋滋的品尝香喷喷的牛肉面，脸上绽放花开般的笑容。
　　——丫头，我明天回来，等我。
　　“你今天这么不和林昕一起走？”
　　“她爸开车接她走了呀。”
　　李宇樊“哦”了一声，“我说，你今晚怎么就这么高兴？”顾允诺从餐馆出来后脸上一直带着喜悦，整个人都沉溺在自己的小宇宙。
　　“没有啊，只是吃饱了就很开心！”
　　掩不住的喜悦，全写在脸上。因为，顾晟熙明天回来，因为，顾晟熙明天回来后能在家里呆一天，因为，她能和他在一起。顾允诺路过街边的小型金鱼店，停下了。门口摊档上，陈列了十几个精美的鱼缸。她被大大小小的金鱼所吸引，走进了商铺。
　　狭窄的走道，落脚的地方很少。这件商铺像一个小型的水族馆。室内的装潢很简约，天花板有一盏灯，暗橙色的光影打在堆积在地上的、摆放在两边架子上的金鱼缸，每层架子的底部都有淡蓝色的光，晶莹透亮。顾允诺蹲下欣赏鱼缸里的热带鱼。李宇樊站在她的旁边，环绕四周，他说，喜欢哪条我买给你。
　　老板很年轻，约三十五岁，带着一副黑框眼镜，很斯文。见客人进店，便停下喂养，开始介绍他的鱼。
　　顾允诺被某种鱼吸引了——蓝色水母，它被放置在一个半密封的玻璃瓶里，只能在小瓶子里左右飘动。
　　“老板，这水母能养活么？”
　　水母生活在海里，必须用海水进行养殖，而且温度和光源十分重要。老板说这是观赏水母，小瓶子的营养珠能让水母在无食状态下存活两个月。家里的鱼缸的水质也不适合养殖这种水母。原来就生活在海洋里的动物，被捕捉后进行贩卖，生命只有短短两个月，这太残忍了。
　　“老板，那如果是进过专门配水的鱼缸能行不？”李宇樊看得出她很喜欢，打算买几个，拿回家养，“以后你能到我家看。”
　　顾允诺买了两条接吻鱼和一条小烛光鱼，老板说水母要过几天才有货，李宇樊跟他约了时间，打算过几天就来拿。
　　“你真打算养水母？”
　　“嗯。”
　　“水母很难养！”
　　李宇樊自信满满，拍着胸脯说：“信心在这，我能养活它。”他决定每天都会细心照料，让它健康成长。其实他想让顾允诺能经常去他家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