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Target 004.兄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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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珞再次醒来的时候，窗外这场持续了近一个星期的雨终于停了下来。只是街道中漫起一层蒙蒙的白雾，如面纱一般，掩住了这座城市原本的样貌。不远处的勃兰登堡门和国会大厦仍旧看不清轮廓，色调也由前几日的灰暗变为苍白。
虽然窗子都关得严实，这样浓重的雾气仍让人觉得有阵阵潮气涌入，下降的气压也使得呼吸变得有些困难。
大概是受到天气影响，沈珞起床后只觉得胸口有些发闷，双眼也很是干涩。她尝试着深呼吸了几次，又从包里拿出调节眼部疲劳的眼药水滴了两滴，身上也换了一件厚料的烟蓝色西装，这才提着笔记本走出房门。然而刚一开门，却看到隔壁卡洛的门前正站了一个男人。
“西尔……”
话一出口，却发现那男子并没戴眼镜，脸上的表情也极为冷酷，她忙改口：“比尔……队长？”
“珞珞小姐。”
沈珞看着恭敬地向她行礼的男人，惊讶地问道：“队长怎么来了？难道……是因为西尔博士的演讲？”
“是的。”比尔垂眸，用清冷的声音答道：“boss知道弟弟也参加了这次研讨会，特准我来到柏林。”
“哦。”沈珞轻轻地点了点头。或许是昨天刚见过西尔的关系，总觉得比尔身上冷峻的气质比之上次相见越发明显了。她冲着这位冷面队长笑了笑，“比尔队长什么时候到的？叫上卡洛部长，一起去吃个早饭吧。”
“卡洛部长生病了，今天恐怕不能出席演讲了。”
“什么？！”沈珞刚伸出去要敲门的手顿时停在半空，“部长生病了？？”
“是的。”比尔点头，“卡洛部长昨晚忘记关窗，今早发了高烧。不过珞珞小姐不必担心，医生刚刚来过了，打了退烧药，现在大概已经睡了。”
“……”
沈珞脑中不禁闪过昨晚在电梯里低垂着头，眼角泛红的卡洛，胸口刚散去的沉闷好像又聚了回来。没有想到艾尔莎订婚的消息会对他打击这么大，她昨天如果能再安慰几句就好了。虽然卡洛在名义上是她的上司，但更多时候更像一位温和可亲的兄长，也是这一年多来和她相处时间最多的人。
沈珞慢慢收回手，默默地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和门边标注了“【加百罗涅家族】卡洛·科斯塔”的名签，垂下头低声说：“那好吧，等演讲结束了我再来看他。”
*
因为心中惦记着卡洛的事，再加上一同吃饭的是寡言的比尔，在沈珞问了几句西西里的情况后两人就再没什么交谈了。
走出餐厅的时候，外面的雾已经散得差不多了，可是气温却没有好转。即便有迷蒙的阳光射落下来，走在走廊里沈珞还是觉得有股如初秋般，不合时宜的淡淡凉意。
西尔卡尼奥的演讲会场与前一天艾尔莎伊诺成缇一样，都是在此次研讨会最大的那间中心报告厅。他们抵达会场的时候，场中的座位已经满了大半。不过不知道是不是降温或是厅中供暖系统还没有开启的缘故，迈进会场大门的时候沈珞只觉得有股寒气涌了过来，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抬手又紧了紧领口。
站在讲台上的西尔抬头查看身后的大屏幕，正看到从门口进来的沈珞和比尔。他微微怔了一下，随后蓝色的双眼中闪过一抹喜色，放下手里的视频遥控器，笑着走了过来。
“沈小姐，比尔。”
“西尔博……”
沈珞的话还未说完，后面的比尔突然开口，问西尔道：“你的腿怎么了？”
“嗯？”西尔低头看向自己的左腿，随后弯了弯嘴角，“没什么，是我昨天不小心，在楼梯上摔了一跤。”
比尔轻微地皱了皱眉头，紧抿的嘴角让他的脸色看上去又冷了几分。
沈珞闻言只感到惊讶，也将视线落在西尔的腿上。在比尔说话前，她根本没看出西尔的腿有任何不妥，就算是现在她也没觉得有什么异常。
“之前不知道你会来，也没有安排座位。”西尔抬眼看向观众席，迟疑道：“沈小姐所在的第二排应该是没有空座了。我去问问珍妮哪里有……”
“不必了。”比尔打断正要寻人的西尔，“卡洛部长临时有事不能来，我坐他那里就好。”
“哦？卡洛有事？”西尔看了眼沈珞，点头道：“嗯，那也好。”
“我们先入座了。”比尔说完又淡淡地扫了一眼西尔的腿，随后微俯了俯身，“珞珞小姐。”
“哎。”沈珞忙应了一声，又朝着西尔微笑道：“祝您演讲成功。”
“谢谢。”
沈珞和比尔沿着过道，在指定的座位上落座。沈珞调整了一下坐姿，打开身前的桌板，将手里的笔记本放了上去，刚按下开机键，另一侧就有人坐了下来。她转过头去想打个招呼，入目的明丽笑容让她不禁一愣。
“伊诺成缇小姐？”
艾尔莎微笑着点了下头，“沈小姐不介意的话叫我艾尔莎就好。”
“……”
不知为何，艾尔莎昨日身上的高傲似乎浅淡了不少，可沈珞却沉默着没有答话。她自认对人还算和善，但因为卡洛的关系，没法毫无芥蒂的和艾尔莎说笑。
艾尔莎倒是没怎么介意她的态度，只是又笑看了沈珞一眼后探了探上身，看向坐在那头的比尔，“比尔表哥也来了。”
听到这个称呼，沈珞颇为意外地“诶”了一声，惊讶地看向坐在自己左右的两人。她实在没想到他们还有着这样的亲属关系。那这么算来，台上的西尔也是艾尔莎的表兄了。
比起方才对待西尔的反应，比尔明显冷淡许多。他连话也没有说，只是轻微地侧了下头，看了艾尔莎一眼当做回答。艾尔莎似乎也不以为意，只是嘴边的笑意淡下几分，眼底滑过一丝若有若无的黯然。她轻轻地弄了下耳边的头发，“怎么不见卡洛师兄？”
沈珞扶着笔记本屏幕的手顿了一下，低声答道：“卡洛部长生病了。”
“诶？病了？”艾尔莎吃惊地追问道：“怎么会突然病了？昨天不还好好的吗？”
“嗯，是得了感冒。”目光不经意瞟到艾尔莎左手上的订婚戒指，沈珞只觉得心头涌起一阵恼怒，语气也禁不住冷下几分，“医生都去看过了，怎么伊诺成缇小姐竟然还不知道吗？”
艾尔莎脸上一僵，嘴唇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说出口。她咬了咬嘴角，忽然按着扶手从座位上站起，转身向会场大门走去。
沈珞皱着眉看着那道消失在门口的背影，暗自踌躇自己方才说话是不是有点刻薄了。毕竟艾尔莎与谁订婚是她的自由和权力，即使卡洛对她怀有特殊的感情，也不代表着她就要为此做出回应。不过人都是如此吧，会因为自己的感情而有所偏心，凡事都能平等而超脱看待的，那是圣母。
然而当她要收回目光的时候，却不经意发现身旁的比尔也看向门口，那双蓝色的眼眸中闪动的光看上去格外冰冷。
想想他方才对艾尔莎的态度，也不知这两人之间又发生过什么。可是昨天听西尔提及艾尔莎的语气，又的确有着普通表兄妹的亲昵。
脑子里正想着，前方讲台旁的大屏幕忽而亮了起来，西尔温润的声音在话筒中响起。
“大家好，很荣幸能在这个中心报告厅做专题演讲，我是西尔·卡尼奥……”
*
西尔的演讲正如之前介绍的那样，主要对现今存在的极大异能进行介绍和分析。例如英国的霍克家族以画为咒（注①）、奥地利海因里希家族用音乐带人入梦的能力等等。西尔的主要观点是这些拥有异能力的人与火焰相同，都是根据血脉传承。只不过有个别的能力存在着其特殊性和局限性，需要在特定的环境和限定下才能施展。
虽然这场演讲自始至终并没有涉及到有关眼睛和幻术免疫的内容，但是西尔所说的“传承”思想倒是略微提醒了沈珞。
她的老家是在中国东北，自小到大都没有接触过意大利黑手党，也就无从谈起幻术免疫的能力了，她也因此没有想过遗传。可问题是，所有关于她眼睛的数据并没有任何异于常人的地方，即便是天赋异禀，也该如西尔所说，出现有差别的基因对才是。
看来这条思路也不成立了，沈珞默默地叹了口气。不过既然连专门研究异能的西尔卡尼奥在演讲中都没提到能使幻术无效的眼睛，是否说明她的双眼的独特和神秘程度已经超过了之前说到的哪几种能力呢？甚至到了不为人知的地步。
沈珞的面色沉下几分，看来她的眼睛比她想象得还要特别，也难怪迪诺在对待她这双眼睛的事情上格外谨慎。
因为心中还一直牵挂着生病的卡洛，在演讲结束后，沈珞放弃了原本前去与西尔攀谈的打算，匆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东西便离开了会场。既然比尔也来到了柏林，与西尔接触的机会也会随之大大提升。
来到卡洛房中的时候刚好赶上医生为他拔针。卡洛看上去精神状态还算不错，肩上披着外套，倚着枕头坐在床上。不过也许是身上的热度还没有完全退去，脸颊泛着淡淡的潮红。不知是否是药物的关系，长长的脖颈上还有两块浅浅的红斑。这样带着病中脆弱的卡洛让沈珞一时不太习惯，默默地站在床边，一直等到医生离开才开口问他感觉如何。
“已经好多了。”卡洛笑着按了按手背上的胶带，“都怪我自己不当心。没想到一直提醒珞珞注意身体，我自己倒被柏林的冷空气给照顾了，呵~”
他沙哑的声音让沈珞听着心里难受，她扯了扯嘴角，“我去给你倒点水。”
卡洛刚想推辞，却见沈珞已经转身去拿桌上的热水器，只得说：“谢谢珞珞。”
“谁让你是我的上司呢~”沈珞打趣道。
床上的卡洛又笑了一声，对站在门边始终沉默不语的比尔说：“比尔，我没事了，快去见西尔吧，你们兄弟好久都没机会见上一面。”
沈珞一手拿着玻璃杯，微微侧头向后瞥去。却见到比尔轻皱了皱眉，似乎在犹豫。
“哎呀放心吧！有珞珞在这陪我说话，说不准一会就能和你们一同吃午饭了。”
“……好吧。”比尔短促地点了下头，又向沈珞行了个礼，转身走出房间。
提着水壶的手在半空中停了一瞬，沈珞心中闪过一丝疑惑。在她记忆中，卡洛和比尔只不过是点头之交而已。
“珞珞，西尔的演讲怎么样？”
卡洛的问话打断了她的思绪，她端着温热的水杯回到床边，耸了耸肩，“精彩是精彩，却没有听到我想要听的东西。”
“哦。”卡洛接过水杯，歪头笑看着她，“连大名鼎鼎的西尔博士都帮不上忙，看来我们未来的首领夫人还真是与众不同！”
没想到卡洛会忽然说起首领夫人，沈珞两颊一红，“部长！”
或许是她不经意流露出的羞涩和嗔怪，卡洛执着水杯的手一顿，嘴边的笑容也僵硬了几分。
注意到他的变化，沈珞忙住了口，收起脸上的表情。
杯中的水散出白纱般轻薄的热气，又在升腾的转瞬间消失在空气中。这样默然又低沉的气氛让沈珞好像又回到了昨天晚饭的时候，而她双手交叠着，仍旧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珞珞，谢谢你。”
握在卡洛手中的杯子轻微地颤动了一下，他慢慢低下头去，睫毛敛去了碧色的眼眸中深沉的情绪。
“艾尔她……方才来过。”
作者有话说第5章 Target 004.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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