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Target 005.端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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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洛还记得他第一次见到艾尔莎是在七年前的盛夏。
那年他二十岁，刚刚在慕尼黑大学拿到学士学位，成为著名科学家，诺尔玛伊诺成缇博士针对火焰研究课题组的研究生。而那个下午是他第一次去导师家中拜访。穿过院门，通往阁楼的路上有一个修剪精美的蔷薇花园。那时正是蔷薇盛放的时节，满院子娇嫩的花在微风中颤颤而动。而他，就在那个花丛团簇的秋千架上，看到了穿着雪白长裙的十六岁的艾尔莎。
那天的阳光格外灿烂，金色的光倾泻而下，透过丰腴的梧桐叶洒落在艾尔莎的金发上，让他恍惚间以为自己看到了画在维也纳查理教堂穹顶上的天使。
……
“我知道，她一直把我当做哥哥。”卡洛微微笑着，低头看着手中半满的水杯，半是怀念半是苦涩地说。
因为当做兄长，才会那样纯真亲昵地叫他“卡洛哥哥”，才会无所顾忌地向他撒娇，问他要圣诞礼物，才会半是烦恼半是骄傲地和他抱怨班上的追求者那些过于殷勤的行为……
是他太过胆小，不敢打破他们之间这样亲近又遥远的关系。
透明的玻璃杯随着他的手掌而轻微地颤动。蓝色的被子透过杯中的水映照过来，让他又想起那日如水洗般湛蓝的天空。可是一切，却无法再回到当初。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用手指轻轻地抚摸着光滑的杯壁。“再后来，我离开了慕尼黑，回到西西里加入了家族，也因此，没能在她最难过痛苦的时候帮助陪伴她。”
坐在床边的沈珞想起之前听过的一些传闻，试探着问道：“是因为……艾尔莎小姐的父亲？”
“不、不只是老师。”
从窗外射入的大片阳光被飘来的云朵遮住，使得卡洛的脸色看上去格外沉郁。
“师母的身体一直不太好，后来为了筹集巨额的医疗费用，老师迫不得已同意了与他同一结社的另外两位科学家的提议，将刚刚设计发明成功的匣武器秘密地流通到黑市上，卖给黑手党。虽然筹到了资金，可师母的手术仍然失败了。而老师拥有匣武器设计书的消息不知怎么被传了出来，为了将这一新型技术占为己有，各大家族开始追踪老师。那时我正在俄罗斯出差，等得知这一消息的时候，老师已经因为一场车祸去世，而继承了那本设计书的艾尔莎也由此成为了新的追踪目标。”
沈珞安静地听着卡洛的讲述，心中也不禁跟着沉重起来。她的确听闻些许关于艾尔莎的过往，却没想到这个年仅二十三岁的姑娘有过如此悲惨的遭遇。
“我用了整整一年的时间去找她，但是……毫无消息。”卡洛停顿了一下，眼睑微垂，“等再见到她时，她已经是彭格列的火焰组组长了。”
听到这里，沈珞已大致猜到了后面又发生了什么，迟疑着轻声说：“是……”
“没错，是山本武救了她。”卡洛的嘴角微微挑起，“这是后来，我们见面时她告诉我的。”
当他听说是山本武发现了躲在破旧的仓库里发着高烧的艾尔莎，并照顾保护她的时候，他不知道自己的内心是庆幸多一点还是羡慕多一点。
卡洛慢慢抬起头看向楼外。那一大朵遮住了太阳的云已经飘了过去，明亮的阳光再次射落下来，刺得他的双眼微微的发痛。
他应该高兴的，他所珍爱的小妹妹找到了她的幸福，拥有了一个她爱并且爱她的男人。他应该为她高兴。然而，他又总是不自禁地去想，如果，当初最先找到艾尔莎的是他，是不是现在一切都会不一样？站在她身边的那个人，会不会变成他？
可是，这世上从来没有人拥有过“如果”。
迟到一次，便是迟到一生。
……
“叮铃——”
门口突然响起的门铃声打断两人的交谈，墙上的小屏幕随之显示出门外的影像。
“卡洛师兄，是我。”
艾尔莎的声音让卡洛和沈珞都怔了一下。沈珞瞥了一眼床上的卡洛，从椅子上站起身，“我去开门。”
沈珞走到门前，推开房门。门外除了艾尔莎，还有一个手提白箱，身穿浅灰衬衫，戴着黑框眼镜的棕发男人。
艾尔莎似乎没想到会看到沈珞，脸上的表情有片刻的凝滞，随后才微笑着说：“哦，沈小姐也在，看来西尔表哥的演讲结束了。”
“是的，刚结束。”
可能是刚刚听卡洛讲过艾尔莎的事情，沈珞心里原本对这个漂亮女子的芥蒂已然消失，转而有种别样的感情，说不出是怜惜还是敬佩。
沈珞笑了笑，侧身让开，“快进来吧，部长的药刚刚打完。”
“咦？这么快！我走的时候还没打完一半呢！”艾尔莎边说着边走进屋，站在她身后的男人冲沈珞点了下头，也跟着走了进来。
“师兄，我把小师弟带过来看你喽~”
原本正在微笑的卡洛听到艾尔莎的话将目光放在那名男子身上，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师……弟？”
“这是罗斯师弟啊。”艾尔莎笑着眨了眨眼，“你不认识了？”
卡洛愣了一下，又将那男人细细打量了一番，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恍然大悟道：“罗斯师弟？”
“是的，卡洛师兄，我是罗斯。”男人上前一步，走到床边，眼镜后那双明亮的眼睛注视着卡洛，白皙的脸颊上浮现出两个浅浅的笑涡，让他看上去极为可爱。“多年不见，师兄怕是都不记得我了。”
“……呵，的确，这么多年了，第一眼还真没认出来！”
“唔……师兄真是太让我伤心了。”
“是我记忆太差，抱歉抱歉。”
察觉到屋中的氛围已不适合自己，沈珞拿起自己放在桌上的笔记本，冲着屋内的三人笑道：“部长，你们好好聊，我先回房去了。”
卡洛朝她点了下头，“嗯，好。”
艾尔莎跟在沈珞身后，送她走出房门，“沈小姐回见。”
“回见。”
沈珞向艾尔莎挥了挥手，转身回到隔壁自己的房间。而在她的房门关闭的瞬间，艾尔莎嘴边的弧度陡然消失。不只是她，房内的另外两个男人脸上的笑容也都不见踪影。
“艾尔，怎么回事？”卡洛把手中的水杯放到一边，一手扶着身后的枕头又坐起一些，眉头微微皱起。他很清楚，自己与眼前这位名叫罗斯的陌生男子是第一次见面，所谓的师兄弟都是说给方才在场的沈珞听的。
“师兄，这位是罗斯医生，柏林技术基地的专属医生。”
随着艾尔莎的介绍，罗斯收起方才腼腆的神色，向着卡洛点头致意，“卡洛部长，您好。”
卡洛点头回礼，眉头却皱得更紧，“医生？”
“嗯。”艾尔莎走到床头，“我总觉得师兄这场病来得过于突然。为了保险起见，就把罗斯带过来再给你看看。”
“……”卡洛脸上不禁浮出一抹尴尬。他自然是不能告诉艾尔莎自己昨晚因何忘记关窗，又是如何心情沉郁而使病情加重的。
罗斯将手上的箱子放在桌上，拿出里面的仪器开始为卡洛检查。艾尔莎后退几步，双手环胸背倚着墙壁，沉默地看着罗斯和卡洛。而她的目光显然让卡洛更加不自在，他甚至觉得自己那已经要退去的高温又升了起来，而且都聚集在脸颊和耳朵上。
这样沉寂了几分钟，罗斯放下手中检测激素含量的仪表，神情有些凝重，“卡洛部长的确是被人下了药。”
原本还有些坐卧不安的卡洛闻言怔了一下，猛地抬起头，“……什么？下药？！”
艾尔莎倒是没露出什么意外的表情，沉声问道：“是什么药？”
“苏林卡勒。说是药，其实更像是一种激素。”罗斯抬手扶了一下眼镜，严肃的表情让他看上去成熟稳重不少。“它能使人的不良情绪成倍放大，也能让侵入体内的病菌快速繁殖，所以卡洛部长才会突然发起高烧，卧床不起。”
“……”
卡洛听着罗斯的话，心中惊骇不已。他自从昨天得知艾尔莎订婚的消息后情绪的确伏动很大，致使他晚上悲伤之下忘记了关窗，却怎么也想不到还有药物的原因。
“不过卡洛部长不用担心，这种激素虽然作用迅速激烈，却不会对人体造成其他长久性的损害，部长目前也只是简单的感冒发烧而已。只是部长的体质似乎对苏林卡勒有些轻微的过敏，身体上会发出一些红斑。但也仅仅是表面症状，再过半天就会消了。”
“嗯。我也是因为注意到师兄脖子上的红斑，才会有所怀疑的。”艾尔莎一手捏着下巴，眉宇间的凝重散去少许，“没有什么大碍我就放心了。罗斯你先回去吧，我和师兄还有话要说。”
“是。”
罗斯收拾了一下手提箱，向艾尔莎和卡洛恭敬地行了个礼，转身退出房间。
不知是不是因为云朵的遮挡，阳光又暗下去几分。嵌入墙壁中的液晶电视屏幕如镜子般映出卡洛的影子。
“多谢你艾尔，否则我连自己中了别人的圈套都不知道。”
“没什么。”艾尔莎拉过沈珞刚刚坐过的那个椅子坐下。“师兄有想到什么吗？”
卡洛皱着眉，细细回想了一下自己这几日遇到的人，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而且听方才罗斯所言，这药下得颇为蹊跷，好像只是想让他病上一场而已。
“会不会……目标并不在师兄身上？”
艾尔莎的问话落入耳中，让卡洛心头闪过一个念头，恍然一惊，抬头看向她。而他这样的表情落入艾尔莎眼中却正证实了她的猜想。她勾起唇角，“看来那位沈小姐的身份的确不一般。”
卡洛顿了一下，点头道：“珞珞小姐极有可能是我们未来的boss夫人，当然要好好保护。”
“哦~？”艾尔莎挑了挑眉，“除了是夫人，还因为……她的眼睛吧？”
卡洛呼吸一窒，放在身前的双手猛地一抖。他下意识地想否认，可他知道，自己方才那一瞬间的反应已经让这位聪明的小师妹得到了答案。
“师兄不必担心是谁泄露了消息，说实话你们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也看得出来加百罗涅的boss确实很在乎这位沈小姐。”艾尔莎笑了笑，“只不过沈小姐和她的祖上长得实在很像，而我家又恰好和那位中国的富家小姐有些渊源，见过她的画像，所以才有这样的猜测。”
“祖上？”卡洛眉头微蹙，“你是说……”
艾尔莎抬手打断他，“这些都是后话了。目前的当务之急是要好好回想一下，师兄在柏林的这些天都接触过哪些人，去过哪些地方。”
她嘴角含着的笑意转冷，金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寒意，“我倒是想看看，在柏林除了我以外，还有谁对沈小姐如此感兴趣。”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Target 005.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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