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18章 魔都.雅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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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在回顾过去时都会发现，对于那些你所谓的人生中重要时刻的记忆，存在更多的往往是感觉，而非具体场景。
梅西清楚地记得被按倒索吻时内心的悸动。虽然无法确定那是在哪一条昏暗的楼道发生的，黄昏还是午后，甚至连日期都记不得。但那种感觉清晰毕现，清晰到碰一下就能全想起来。于是，当第三次看见镜子中的自己无意中将手指放在唇边时，他觉得是时候整理一下了。
拉马西亚大厦的左翼有一层斥巨资建造的“影音强化基地”，按伊比利亚习惯，简称“影地”。这是演员们奢侈的自习室，每一间都有通体三面渐变镜、混音装备、肢体语言纠正系统、可调光源、多角度镜头等等先进设施，供演员进行演技修养的锻炼，可谓拉马西亚技术源。而这批房间中，有一间是专属于梅西的。
性情灵动的人，往往倾向于给自己寻找一个幽闭的环境，以避免气场与相对枯燥的外界过度混合。这种行为表现出来倒是和自闭症有几分相似。现在，巴萨的同事们已经承认梅西并不是一个自闭的孩子了，尽管他们每次在这个不到十五平米的小空间里找到他时总是做出你真是没救了的表情——尤其是看到他坐在28个镜头中央手里拿着个PAD在打游戏。
但这次梅西没有打游戏，他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这里，在这个无人打扰的空间自省。而今天的主题，叫做Jose.古蒂。
多年的偏见、遥相的敌视；离奇的相遇方式；半被迫地成为搭档，完全不搭配的性格和生活作息……这样严丝合缝互补的两个人，竟然莫名其妙的，渐渐走向同步。
发生了那件事之后——天知道，其实根本算不上什么大事——自己的状态一直无法重获平静，说不清是喜是忧，只是漂浮在那里，没着没落的。
他变得越来越喜欢和那个人纠缠。那次他吊威亚的爱好，被那个人报以“有病”的高度评价，他甚至产生了一种打情骂俏的欲望。事实上他也真的那样做了，可惜威亚吊得太高，他够不着。
……
三面落地镜映照出回忆美好过去所独有的甜蜜笑容，激进地逼迫他承认一些事情。
快乐，真得透彻。是否代表自己的心意已毋庸置疑。
沉迷在霏糜的领悟之中，梅西几乎就要对眼前的笑容投降。
可是为什么？那个人为什么那样做？——他换了个问题折磨自己，完美主义的病总在这个时候发作。
难道说，他爱上自己了？
开玩笑！开玩笑！开玩笑！这个可能性存活了不到一秒就被全面否决。梅西甚至嘲笑自己自作多情的天分。
那是谁？马德里第一浪子！而且绝非浪得虚名！细心的梅西即使不特别留意也能经常闻到搭档身上不同款式的香水味。虽已红冠欧洲，仍不改左拥右抱的习惯，有美人倒贴更是来者不拒，当众拥吻从来不问缘由。
古蒂是那种不可能会对任何人认真的类型，这是大家都认可的结论。
但是，雷东多算什么？
那些深夜凄绝的呓语算什么？那些寒到让人心碎的呼唤算什么？痛入骨髓的痴心，一声就能原形毕露。梅西演过不少苦恋角色，却是看见了古蒂才知道这样虐心的情节还能付诸实践。
切肤的矛盾感印刻在古蒂张扬放肆的表皮之内，已经困扰了梅西很久。轻浮的他，痴情的他，璀璨的他，破败的他，撕裂般反方向的极端，惊人地存活在同一个人身上，存活得自然无比。
好吧，或许雷东多是不一样的。
但是，是有多不一样？凭什么不一样？
凭什么他可以恒久独占这绝代佳人的心，而不耗费一丝一毫？
凭什么他可以的，别人不可以？！
梅西别过脸，看向窗外。阿根廷那双著名的银翼，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眼前，巴塞罗那梦一样的光晕，笼罩在影视中心浪漫的红枫路上。透过飘窗，梅西看见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飒爽地走来。长长的卷发即使束在背后，也难以管制属于巴西阿雷格里港那永久的自由天性。代表健康的古铜色皮肤吸纳着光辉，本该那样美好。
——他们还没有分手。他们还没有分手。
梅西却突然打了个寒颤——六年里第一次，看见这个人，竟让他感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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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蒂记得，那天他是一路傻笑着把他焕然一新的捷豹连夜开回了马德里。和开它来时的心情，截然相反。
显然，让他心情变好的是一个巴萨人，名叫Leo.梅西。
所以古蒂的傻笑中有很大的成分是在嘲笑自己。你看，你仇视了巴萨半辈子，究竟有什么可仇视的，从来没想过。只是因为皇马人都流行仇视巴萨，仅此而已。两个团体表面上竞争惨烈，你死我活，但实际上，失去了彼此，自己的地位和水准也必将随之下降。它们是彼此依存的。
皇马和巴萨是彼此依存的——某位智者说。
每个人都难免会做一件妄为一辈子的事，直到他恍然大悟——某位智者还说。古蒂很高兴他恍然大悟的不算太晚，至少他的“一辈子”看上去还早着呢。有人塞给了他一颗药，他觉得很甜，就大无畏地吃下去了。这并不是所有人都敢冒的险，幸运的是，这是一颗解药。这颗解药成功解掉了他对巴萨莫名的仇恨，它是否还能解掉他身上更严重的“妄为”毒咒，古蒂不知道。他并未细想，那时那刻，就像蝴蝶遇上花蜜，他只是凭本能去接近。
命运是存在的，他想。
他的世界经历了一个为时七年的冰河时期，冻结半生之久。现在看来，也许潜意识里一直在等someone save，颓废形骸下，深邃的等待。然而世间的悲剧往往是由消磨形成的，你知道你在等什么，但不知还能等多久。当生命如水一滴一滴流逝，渐行渐远的追求却让人像滴血一样疼。
智者说，等待和希望终将使你走向光明。古蒂很惊讶自己居然相信了这句话。
他等到了那一刻，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深不见底的阴霾在那一瞬间散开去，面前是清晰颜色，清新气息。那种久违了的，心动的感觉，复活的感觉。
恋爱的感觉。
这是多么久远的感觉，要很努力去想才想得起来。他不愿意去回忆跟Fernando的热恋，那些甜蜜跟日后的悲哀相比简直过于昂贵。他也不愿意回忆遥远小学时代那血淋淋的初恋，他甚至还未成型就被扼杀在情感的纠葛里。他想起了二十二岁是爱过的叫做阿兰查女子。她是那么甜美温柔，那么贴心亲切。他们一起打拼，一起经历风雨，一起疯狂一起失落，即便分手的原因都未激烈。他们对家的定义不同，他们觉得还是更适合做朋友。他也想起了他的Santi。不，他们之间也许根本谈不上恋爱。可是，如果每个人都有守护天使，他相信他的天使一定是Santi。他是那样好，无法形容的好。要是没有他，自己肯定是活不到今天。只因有了他，那些绝路才有了走下去的希望……
人总是在灵感的驱使下不自觉地陷入自我反思，并在追忆过去的过程中寻找对未来的规划。就像此时，古蒂独自一人，走在这条巴塞罗那陌生的路上，想着那些命运恩赐过的爱情。转个弯正是诺坎普球场，他们初遇的地方。即使不用闭上眼睛，他都能看见那惹人怜爱的表情，七分迷茫，三分哀怨，如同伊甸园那引人堕落的水润果实，无法克制。
他轻轻一笑，脚步未停。
也许伊比利亚从一而终的秋风可以带领他遵循梅西当天的足迹，追溯到一切尚未开始的最初。他不知道梅西从哪里来，他只是凭着直觉走下去。
拉马西亚，曾经是他最大的敌手，如今却是直觉领到的地方。
有人说，朋友遍天下，只因没有家。
古蒂不知道自己算不算这种人。
拉马西亚的正午，异常宁静。
他看到梅西白色的玛莎拉蒂停在那里。
他从未这样想见这辆车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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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我爱上别人，你能原谅我吗？
影音强化基地的走廊两侧，是对比感极强的整面红色与蓝色的壁画——锃蓝的地中海，和通红的兰萨罗特火山岛。创始人克鲁伊夫先生希望以此来明示学员们——抓住冷与热的极端，既掌控了心。
梅西站在墙边，暗自痛恨自己才疏学浅。这一分钟由热至冷的转换，让他不知所措。
他那混无所知的旧情人就站在那里，不停地说着本该让他无比震惊的晴天霹雳——
为筹办世界杯和奥运会，巴西全国各行各业展开总动员。作为最具威名的影星，小罗深感责无旁贷，希望暂回巴西发展。不仅如此，他预先成功地与巴西米内罗娱乐公司争取到了作为导演和制片人参与开幕大片的份额。这是他一生都在等待的自编自导自演的机会，又、且是为国效力，他很难抗拒。而巴萨最近几年新人辈出，回避恶性竞争是最好的明哲保身之道。从事业的角度，从责任的角度，从为人的角度，小罗没有任何理由不选择离开，唯独放不下的，是梅西。
所以他暗度陈仓策划了转会，并未告知梅西，以便哪天舍不得离开，还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然而“天真”的他并未预测到这段时间突然爆发的冷战。如今他意识到，离开或许对于他们之间的关系，是种不错的解决方式。毕竟相爱的人也需要各自留有空间，像他们这样很多年不曾分离，无从体会彼此的想念，有些痛痒也是难免的。
眼见面前的人也许是因为震惊而游离飘忽的神情，小罗心虚之下，转移伤害的本能意识纵生。他想起最近看到听到的一些关于梅西和皇马巨星过从甚密的言论，觉得还是有必要做个声明。
“你不是跟我说那个马德里人是大白痴么，干嘛跟他走那么近？嫌自己太聪明了？”
……
“你这是吃醋了？”
……
“明白了，激将法是吧，我中计了还不行么！”
……
——告诉我怎么说，才能不伤你？
“我留了戏份给你，你是我最重要的杀手锏，一定要来演。”
……
“嗯，我会的。”
——若你将失去爱情，我也自当什么都不要了。
恋人深情相拥，世间最美好画面。两颗心最近的距离，那咫尺的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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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浸在各自心事和离别中，相拥的两人并未发现，一个他们刚刚谈论过的人，已悄然出现在门边。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18章 魔都.雅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