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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第 6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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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场厮杀,昏天黑地,沙石乱舞,剑气满天。
即便是杀人不手软的江大剑客,看着这场面,也有些不能淡定,这样打下去,出人命是肯定的,而且还不是一条两条,这是要同归于尽的架势啊。
江怀英大吼一声"喂,你们是死是活老子管不着,把路给小爷让开"他的声音不可谓不大,可惜众人杀的性起,哪有人听他说话。
江怀英怒道"妈的,都聋子是吧?"
那惠在车里道"这些人杀红了眼,谁会听你的?你就是报上个名,怕也没人理睬"
"是吗?"江怀英挠挠头,运气叫道"老子可是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谁挡我路我就杀谁,听见没,你们都给我让道"
果然有一小半的人瞬间向他望来,见说话的是个圆圆脸极可爱的少年,站在一辆马车上,叉着腰大叫,顿时有人骂道"神精病"也有人好心提醒"那小孩,走远些,别来掺和,不要命啦?"
江怀英气爆了脑袋"啥子?你奶奶的说谁有病?"
只片刻间已有人陆续受伤,惨呼连连,江怀英大叫道"喂喂喂,我说你们有完没完?真的要死光光了算数吗?"
众人哪里理会,乒乒乓乓斗个不停,江怀英啐道"妈的,打吧打吧,等都死绝死彻底了,老子从你们的尸体上踩过去"
那惠看看风笑天,这人已经坐起,面色凝重,似乎在思索事情,他又在打什么主意吧,那惠算是对他了解透彻了,这人,见不得人家打打杀杀,心软的太不是地方。
果然风笑天道"那惠,我需要你帮忙"
那惠冷冷地扫他一眼,风笑天知道他曾经说过不会帮忙自己的话,苦笑道"算我求你,只此一回,下不为例"
那惠倒要看看,他有什么本事,阻止了这场厮杀,于是道"你说的,下不为例,自己记住就好"又问"要我做什么?"
风笑天道"请将内力暂时注入我经络,让我有力气把声音送出去"
那惠脸罩寒冰,不言不语,一把将他揪过来,以一手抵住他背后要穴,不敢太急,缓缓将内力送入他奇经八络,任督二脉,片刻之后风笑天脸上便有了血色,连一旁的常平与青儿祖孙俩都看得呆了,这是在变戏法么?怎么他手这么一放,那垂死的人就有了生气?青儿奇道"那惠哥哥,怎么、"
那惠摇摇头,示意她别说话,风笑天道"青儿,我有事要做,你和爷爷,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出声,知道吗?"
"知道了"青儿点头,紧紧地依偎着她爷爷而坐,小小的心里,好生地不明白,外面这么危险,这几位哥哥不往后退,还留在这里干什么。
又有多人受伤,两边更加红了眼珠子,不分青红皂白地乱砍乱劈,没了章法,仙都派这边领头的是他们的掌门楚云河,而麒麟教为首的,是教主楼卓越,这两个都不算什么名门大派,撑死了也就几百号人,两边当家的都还年纪尚轻,三十刚刚出头而已,此刻这两个人也接上了手,打得难分难解。
按实力,双方旗鼓相当,论气势,不遑多让,楚云河的剑与楼卓越的刀棋逢对手,大家都使出了浑身解数,短时间内,讨不到对手便宜,但谁都半步不退,咬牙苦斗。
楚云河手腕灵活,剑势如虹,恶狠狠地连刺数十剑,边打边骂道"麒麟教卑鄙无耻至极,你那师弟葛少奇畜生都不如,勾引我妹妹,带她私奔也就罢了,还、还始乱终弃,奸杀了她,今天我要不灭了你麒麟教,不给我那苦命的妹子报仇,我他妈的就不姓楚"
楼卓越横刀招架,腾出点功夫便反唇相讥"放屁,明明是你妹子那狐狸精先勾引的我小师弟,弄得他灌了迷魂汤一般,我师弟先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后来却被我找到了他的坟头,原来他早就给人杀了,还是一剑封喉,这你又怎么解释?"
楚云河咬牙道"我倒真希望那恶贼是我亲手所杀,可惜不是,这种畜生,还要什么坟墓,就该暴尸荒野"
楼卓越大怒"你敢说你脱得了干系?下手这么狠,除了你仙都派这些颠倒是非,混淆黑白的混蛋,还能有谁?"
楚云河怒不可遏"要是我杀的他,我还埋他作甚?早拿他喂了狗,又怎么会将我那苦命的妹子,和他葬在一处,一穴两尸,妈的"越想越是伤心窝火,气愤得几欲呕血。
楼卓越更火,为了这事,数月来两边磕磕碰碰已无数次,今天终于大规模爆发了,自己小师弟莫名其妙无缘无故地死了,仙都派非但不承认他们杀了人,还倒打一耙反咬一口,说是葛师弟奸杀了他家掌门的妹妹,奶奶的,这个黑锅也太大了,楼卓越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道理既然没的说,那就刀剑解决吧。
"受死吧你"楚云河怒吼道。
"该死的是你"楼卓越毫不留情地回击他。
江怀英眨巴眨巴眼"妈的,好像有点复杂,搞不懂,搞不懂"
正在胶着中,忽听大车中传出风笑天的声音道"仙都派的楚掌门,麒麟教的楼教主,二位暂熄雷霆之怒,请听我一言"他声音内力充沛,稳稳地盖过了刀剑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为首的两人吃了一惊,急寻声音来处,手中的挣斗却未停止,楚云河先喝道"什么人,鬼鬼祟祟?"楼卓越也道"你是谁,凭什么要我们住手?"
风笑天道"二位不明真相,却这样大打出手,互相仇视残杀,倘若死者地下有知,怕是都要流泪了吧"
这话倒让那激斗正酣的两人不觉各自撤了招去,说道"真相?什么真相?"他们望向江怀英,江怀英耸了耸肩,表示说话的不是我,两人的目光,便牢牢地盯住了那垂着的车帘,身后的弟子教众们也停了手,拼得气喘吁吁伤痕累累的众人趁机歇一口气。
楚云河道"这位朋友,你到底想说什么?何为真相?"
风笑天道"各位少安勿燥,听我讲一件事,听完之后,如果你们还要动手,我不会阻拦"
他清润的声音平和稳健,有那惠的内力相助,丝毫听不出来出自重伤之人口中,连那惠都不禁好奇,这小子究竟想说什么。
风笑天道"事情是这样的,半年多前,有一个过路人经过一处山腰,被一阵悲痛欲绝的哭声所吸引,走到那边看时,原来是一个年轻人,怀中抱着个已经死去多时的姑娘,正在痛哭,那年轻人非常的悲伤,哭得肝肠寸断,泣不成声,连那个过路人都被他的痛苦感染,于是不忍走开,在一旁等了很久,等到那年轻人哭得脱了力,再也哭不动的时候,才向他询问,为什么这么悲伤,到底出了什么事。
那年轻人先是一直摇头不肯说,后来,不知什么原因,他居然告诉了那个过路客,他伤心,是因为他心爱的姑娘死了,他说,他们两个是一对私奔的小情人,因为双方家长的反对,他们打算远走天涯,可惜世间的事往往出人意料,无法预知,小情人之间发生了小小的矛盾,仅仅因为拌了几句嘴,气恼之下,两人暂时分开了,没想到,就出了事,那个姑娘,被个武功高强的贼子给盯上糟蹋了,可怜她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受不了这个打击,羞愤之下,居然选择了自尽,毅然在情人面前自杀身亡,这姑娘太刚烈,也许她觉得,出了这种事,她无颜再和心爱的人厮守终生,所以走了极端。
而那年轻人却觉得,所有的责任在他,那女孩儿为他抛弃了一切,到头来却落得了如此的结局,都怪他没本事,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只能在她死去后,抱着她的尸体痛哭流涕,他说,他是世上最无能,最悲哀的男人,连想给自己的女人报仇,都不知道应该找谁去报。
那年轻人一边说,一边用他的配刀,为那姑娘挖着墓穴,那过路客听得也很伤心,忍不住落了泪,从年轻人的字里行间得知他叫葛少奇,是麒麟教的,那姑娘姓楚,仙都派的"
他讲到这里,顿了一顿,众人反倒都没了声音,静静的等待下文,如果真的如他所说,那葛少奇又为什么会死?
风笑天道"那过路客本来好心想帮他一起为那姑娘挖墓,可那姓葛的年轻人不让,他说,这个墓,必须由他亲手完成,于是那过路客只好眼睁睁地在旁看着,很久之后,墓挖好了,那年轻人恋恋不舍地将那已经僵硬了的尸体,抱了进去,却又舍不得放,就这样抱着没有温度的尸体,又哭了一场"
想象到那场景,在场每个人的心中都极不舒服,别说那是他们的师弟师妹,就是不相干的人,也会动容吧。
风笑天道"那姓葛的年轻人说,自己深爱着那姑娘,无论天上地下,他都愿意陪她,他说,她是他今生的恋人,更是永世的至爱,所以他绝不可以让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奔赴黄泉,不论在哪里,他都会陪伴她左右,绝不会舍她而去,他还说,缺少了她的人生,已无必要再走下去"
他轻轻叹了口气,众人屏气凝神地听着,几乎已隐隐猜到下文,果然风笑天继续说道"讲完了这些话,姓葛的年轻人横刀自吻,倒在了那姑娘身旁,倒在同一个墓穴里,那过路客一个措手不及,没能拦住他,看着他决然毅然地,追随他心爱的姑娘去了"
楚云河双手颤抖,咬紧牙关,楼卓越声音发抖,道"你说什么?你、你说我小师弟他、他是自杀的?"
风笑天道"正是,有人亲眼为证,你那葛师弟为了至爱惨死的姑娘,自尽身亡"
那两个人,一个因为失贞,自觉对不起深爱的情人,含羞带愤而死,另一个为了至爱,情愿以死追随,就算不能感天动地,最起码,也向世人证明了他们之间的,是真爱吧。
众人听罢,没了言语,原来事情与他们想象的大相径庭,那两个孩子,居然是这样离开人世的,真是没有想到。
楚云河哽声道"你、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所说的,都是真话?"
风笑天道"且听我把话说完,那过路客一阵唏嘘感慨之后,便将这一对苦命鸳鸯好好安葬了,还立了个标记,好让他们的门人可以找到他们,做完这些事后,那人就回了江南,并把所看到的经过,叙述给了他自己的兄弟听,而我,正是当日听了他的叙述,才知道了世上还有这样的痴男怨女,这样生死相随的爱恋,虽然他们双双自尽的行为,太过轻视自己的生命,不值得推崇,可是,此心可怜,此情可悯,实在令人扼腕叹息,而今天,各位在这里大打出手,相互谩骂,你们想想,死去的那对小情人,是不是会更加伤心难过"
已有几个双方的弟子泣不成声,车内的青儿更是早已泪流满面,为什么会有如此令人难过的事情,真的好可怜,好残忍。
楚云河亦自流下泪来,口中却道"我只是问你,凭什么能相信你的一面之词,你不也是道听途说的么?谁能保证你不是胡编乱造的?"
楼卓越想想道"我倒觉得这位朋友的话可信,那日我们找到那墓穴时,的确如他所说,是有人刻意做了标记的"
楚云河道"那又怎样,光凭个标记,说明不了什么"
风笑天道"的确,空口无凭,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当日的那位过路客,是江南圣水教的张仲铭张六爷,是他亲手埋葬了那两个人,之后他将此事告诉了我,而我,是圣水教的风笑天,我说的话,应该能使各位相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