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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特拉比素的雪鸮 ...

  •   特拉比素中游镇

      平坦无垠之地,森林与草原相接。空气越发湿润,河面如峡湾般宽阔,巨大的木排在其中漂流。
      他知道目的地越发近了。

      此处乃是两河交汇之处的中游镇,特拉比素境内的第二大的营地市镇,而最大的那个的头领共治者才在几天前狡猾的回绝了他们的雇佣。他不能再失去这里,即使他眼中所见几乎每一个特拉比素武士都端着弩机朝他瞄准,但他们不久就会受他辖制,他确信。只要面包、咸盐、烈酒与黄金,特拉比素浪人会为任何人举起长刀。
      而他来到这里还有一个目的,在他心里,这一个反而更加重要一点。

      莱布斯基兄妹走在前面,带着乌利亚穿过市场,喧嚣之至,就在港口边上,公证人监督着每一次交易,北方的毛皮和琥珀在这里被换成香料与咸盐,巨大的撑篙船满载木材顺流而下,看去就像浮在水上的木头城堡。
      一行人已经走出了喧嚣的港口市场,来到一处河边高地,即使和市场想去不远,这里也没有被打扰,背山面水,超然静立。篱笆长短参差,菜地间小路曲折而不泥泞,蜂箱点缀其间,金色小虫飞舞低吟,小猎狗蹲在一边,见有人走近,抬头吠叫几声。
      于是侍弄菜地的老者转身朝这边看过来。

      娜塔莉亚走过去揉弄那猎狗脑袋,另一臂与老者相挽躬身行礼:“我敬爱的父亲。”抬头在老者脸颊印上一个敬爱的亲吻。然后是安德烈,他们与他耳语。
      于是他看向来客,冰一样淡蓝的眼里有讶异流露:“好一个年轻五十岁的利维娅(Livia)。”

      “您是泰梅尔·莱布斯基头领……我不明白您的话。”

      那老迈的,沟壑纵横的面庞上显现出一副孩子般淘气神情:“里维埃(Rivie),利维娅(Rivia)。
      特拉比素的雪鸮绝不会让人感觉渺小萎缩。即使肩背因年事已高而略为屈曲,乌利亚也必须抬头方能与之对视。头发胡须皆白如石灰,双眼是因年迈而生出白翳;皮肤苍白薄脆皱缩似旧羊皮纸,脸颊及脖颈遍布色斑,扶着锄头的手掌及手腕内侧有着大片的灼伤瘢痕,陈旧却可怖,消失在袖口的阴影之中。
      “在某个存在面前,我们人类永远都是孩童。”雪鸮大将泰梅尔日渐蒙昧的蓝眼瞟向极远处,一瞬复又收回。“我已经不是头领了,孩子。”

      “您是河间地重获自由的大将,俯冲的雪鸮。特拉比素的头领。”

      “特拉比素曾经不会拒绝他们,而我并没有资格得到特拉比素……你得知道,像我这个年纪的老头,除了回忆一无所有,也只有向他人述说回忆能使我生存。”

      “他们。”乌利亚顿了一下,“实不相瞒,我就是为他们而来。”

      “娜塔莉亚也是这么说的。”

      乌利亚默默跟在身后。
      他们沿着山坡朝上走。
      “你是你父亲的儿子,你有听过你父亲说过多少海伦娜的事情呢?”

      乌利亚沉默了一阵:“他说她非常美,有时候很可怕。”其实他并没有在父亲那里听说过什么,就算听过也早已记不得了:他的童年是在安妮萨赫的居城里度过的,战士王女很少提及与继母及其兄共同度过的少年时代。因此,乌利亚对父亲的母亲的了解就如他自己的母亲一样少,甚至更少;就算是父亲,对于乌利亚也仅仅是王座厅高台上被光包裹的形影,校场看台上眼神淡漠的观众,面貌比神情衰老许多。任何人都臣服于他的权威,任何人都不知道他的心思,至亲子嗣也是同样。

      泰梅尔头领似乎干笑几声:“是啊,她的美丽令人畏惧,她的力量使人赞叹,死亡也未能将其从她的身体中夺去,我按照她的信仰给她的尸体涂油,并奉献给野外的兀鹰与苍狼,她与他们一同归于静谧的彼岸世界,音容笑貌却时时在我脑中浮现。”

      “伟大的战士,传奇的时代。”乌利亚说道。
      死去的战士,过去的时代。

      世人所知道的是,特拉比素的战士们为了自身与所居土地上人民的自由,对哈扎山以南、即故国地区的诸沙王发起反叛,经过艰苦的战斗方才获得胜利,将故国风神氏族的居城夷为平地,攻破了沙利叶氏族居城,并洗劫了集合四方富庶的伊斯特伦城,满载战利品归来。
      而在自由战争获得胜利、故国火炽的威权从此消失之后,战士们也被他们的作为所改变了。“猎鹰”菲尔伦在战胜前就和丽达·卢卡列娃一同去世了;“雨燕”戴安娜·卢卡列娃与其女伴隐居与深林中从此不再见于人前;“黑天鹅”海伦娜兹·阿亚兹在其子“矛隼”里维埃离开特拉比素不久后病逝;“雕枭”迪亚兹被同样归于五大将名下的“游隼”柏索伦以一个颇为奇特的理由所杀害,后者在集会审判上被判绞刑。

      而就乌利亚眼中所看到的,使他颇为惊异,又觉得似乎恰好是这样。
      石像、墓碑、镇魂石,镌刻有死者姓名身份及通常的墓志铭的东西——任何带一点标记的东西,什么都没有。

      不过是冷杉与白杨的叶荫下两个微微隆起的土堆,覆盖其上的乃是杂草与野花的织锦,长宽大小清晰的标示出所谓一个人所真正需要的土地大小,肩并肩的朝着同一个方向,好似依旧并排坐在山坡上俯瞰中流营地和木栅栏外的特拉比素;然虽是合葬,却并非紧密相接,一道两尺左右的排水沟将其划开,此等情状,恰似对于流传海内的歌谣中猜测颇多的问题的回答。

      “我们认为自己是为自由与古老的强权对抗,而发现我们对抗的不止是强权;我们曾认为自己获胜,但并非如此。”仅存于世间的自由战争时的战士自回忆中抽身而出,发出长叹。“我们根本就没有明白我们要对抗的究竟是什么,也不曾知晓如何才能战胜。”

      “我辈毫无天赋的凡人无从得知这世界的真相,只有具备他者的感官的才能知道,天赋中具有此才能者在这片土地上称为巫者,当世最强的巫者是芙蕾雅·卢卡列娃,她将我梦中的形象带到我与世人的眼前,将胜利带给特拉比素的战士。”这种力量在这片土地上称为残梦。“以她自己的方式,即使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所以,破除高山氏族妖异咒术的方式,您能告知我么,就像是五位大将当年所做的一样。”
      “就在这里,你自己去看吧。”
      他俯下身去摘下坟茔封土上一朵小野花。

      就在这个时刻,土地快速迎面袭来,来不及动作,感觉就要撞上的时候竟无障碍的穿过了。好似地面向他开启一条缝隙一个通道,他得以借此探索这生养万物的地母体内的隐秘。

      湿润粘稠而又颗粒分明,寒凉黑暗而又温情舒适。挥动那坚硬锐利的开掘肢,将松软的颗粒丢弃在身后,贪婪的寻求满溢甘美汁液的纤维,然而一条软肉将渺小的身体卷入两排利齿之间,分叉的鼻尖触手般扭曲。
      身躯被碾碎却感觉不到任何痛苦,复眼影像重重,脏器浴血而生。身体由平行排列的肉环张弛而蠕动向前,微小的种子落在了体内,扎根皮也是骨饮用体血与乳糜,当它蔓延入脑内这身体便会死去,直到下一个春日重生长出刷头般的花朵。
      从最深处被剖割分解,感受不存在的缘故是感受器也被消灭。为何所依凭之物消灭还能感到其存在,是因为乘上了其他载体的缘故。

      在须臾间毁灭,在毁灭前再生。

      成为那将泥土中的根茎深深亲吻的蝉,成为那将朽骨上的腐肉密密啃噬的蛆,成为那在花间飞舞搜求芬芳蜜露的蝶,成为那吸食壳下软肉溶水自我燃烧的萤;
      成为那身披轻纱生有直翅的虫群,遮天蔽日自龟裂的土地上升起,所有的自我集合一处高飞在水草丰美的海岸,将所有绿光闪耀的生命尽数吞噬殆尽。
      操纵它们吧,只因它们是可以操纵的;将其操纵罢,只因这原本就是它们的渴望;将其驱使吧,你会感受到它们是渴望放弃思考的;指引那盲目的虫群,带领它们既是踏上成就功业也是毁灭的道路。
      让自己随着水滴开辟的溶洞深入幽深曲折的永夜之地,那里即不凉爽也不炎热,没有光也没有吹拂的气流,盐与矿的晶体花在空缺处缓慢而持久的开放,尖锐如麦芒又如生丝样曲折。
      无色无目的游鱼在飘着盐絮的浆液中跳动,顺着升起的水流向高处行进。
      这里的住客是孤独而又不孤独的坟冢的伴侣,是只有一个主人的墓穴的看守,是将主人杀死而又随其活殉的凶手,他的生命仅仅存在于这深渊的坟冢。
      他有两个头颅生长在肩部左右两侧,还有两条腿脚一长一短半肉半骨而无血,一边是臂膀一边是关节分明的椎骨,肠管环绕其身如那节日庆典中的花环绶带,白银丝网的裹尸布锈蚀生出点点黑化的污渍。
      “你终于到来了,像渴望情爱那般渴望力量的稚子。”那个声音呼唤着,如在□□中呼唤与其血肉相接的拍档,如在拷问中呼唤神灵的庇佑和邪灵的咒诅。
      “献上你的生命供奉你的理智,透支你的群落挥霍你的时光。”既是主人又是殉人的畸形抚摸着自己的身体。“用你被赋予的一切,从不朽的我们的尸身上取走你所欲求的技艺罢。”
      所有的自我成为挑战者,成为由食腐葬甲构成沿着比烟道纤细的空间迅速行进。
      畸形的轮廓在岩层和盐层间自由来去,将一条肋骨折下在壁上刻画,浅淡的线条张开无底裂缝,百分之五的葬甲跳过了裂缝而后相互吞噬,蠕虫从肮脏的薄脆下破体而出,它成了
      比武竞技上追求少女纯爱的骑士,高高举起孤光闪烁的双手剑,斩向腐肉朽骨畸形魔物的幻影,然后骑士倒下了,因为他是斩断的是自己的影子。
      骑士至少死去了一千次,而后才能在自己的碎片中找到与他为敌的魔物,因为那就是自己,是崇高的自己所不屑的、驱动自己走向崇高的动力。那是他自己的原欲。
      ……
      腹上的产器在腐尸上产卵,蠕虫将尸体吃掉了。
      所有的他与腐肉朽骨的集合体血肉相连,交换着物质、能量、信息。
      从生死相接的意识中获得极致的心流体验。
      那就是启示,是献祭同时获得的启示。
      活殉的意识与所有的自我循环交汇,在起始时刻就不存在希望的过程,这样的信息被接收了。
      地层因为扰动而出现了管涌,所有的内容物被动能强大的流体碾碎,混合一团冲刷而出……
      当所有的自我复归于乌利亚,他发现自己正踏着冰铸的船棺从库拉河的中心浮出水面。
      河面上明亮的阳光被水波震动而摇碎了。
      这时候的乌利亚发觉自己的意识中多出了一种他曾经从未觉察的感官,类比生而盲目者获得了光明,他从眼前平平无奇的野景中觉察到了一种充塞在整个空间中的、引发奇特效应的非物质——是圣火坛周围的万千灵体,循着祂们最原始的程序,朝着信号的源头波动、震颤——回应着先知的召唤。由此乌利亚(其实是内装的先知遗体)从特拉比素大将处获得了灵体感官,并且拥有次一级权限。

      他以新获得的感官能力驱使着脚下的冰棺有序的溶解,靠着这一作用力回到了河岸。

      雪鸮大将的庭院里,姓莱布斯基的孤儿们在哥哥的带领下在菜园里拔草。
      “这个人还活着呢。”天真稚子们这样说道,言语中似乎有些恐惧。
      “你说得对。”那年长的莱布斯基说道。“将这个意志将其所有献给死者梦境后,获得了腐朽的新生。”

      雪鸮大将自退隐后名义上已不参与军政。
      所以应征雇佣者是在营地内的市场会面的。
      有自带部属、具备选举资格的四名特拉比素战士与乌利亚签订了雇佣条约,代表巴提亚人的乌利亚为一方,这四人联名为另一方,市场公证人为第三方。
      “按照条约,以后你就是我们的长官了。”德米崔将装帧为卷轴的条约文书收起,与乌利亚握手。
      “愿汝如此地最勇敢的战士一般勇敢。”乌利亚放开他的手。“如亲、如爱、如友、如树木与栖息其上的鸟群。”而后与其合伙人维萨、女伴亚娜和兄弟伊凡一一握手。“如条约所言,在南下前你们会作为独立队伍行动,自行解决辎重运输和人员整理工作;进入哈扎山南后将服从参谋团的统一调配。”乌利亚说道。
      这四人所领人数号称五千(当然其中一大半都是后勤)。步骑混合,战马一千匹,驮马套车四百辆,具有自行转运辎重的能力,使用河间地人惯用的武器装备。

      而后乌利亚在中游营地停留数日,以待朱利亚诺带着大部队来到,其间他与河间地众多议员交谈宴饮,不一而足。

      朱利亚诺带大部队到来后,二军汇合,那些军中庶务又一股脑被推到他的工作事项中去了。朱利亚诺也将它们完成的很好,还与中游营地方面签订了互派商事机构的条约。

      此后,巴提亚方面主力部队,偕同特拉比素中游营地的雇佣部队,整理人马辎重,沿库拉河西南岸往下游徐徐行进,至幻影海入海口,再沿海岸循古道而行,穿越哈扎山进入故国地区。
      ——预计路线是这样的。

      现在的乌利亚则是在等待辎重人员整理齐备中,他所不知道的是,有不同的三方分别有三封信件正要送到他的驻地。

      当整备完全的部队开拔时,乌利亚特拉比素雇佣军的指挥成员中看到了安德烈·莱布斯基。

      “你不在条约的名册上,巫者。”乌利亚半是叙说,半是发问。“请德米崔将军过来,我有事相商。”他向特拉比素雇佣军在近卫中的代表——维萨说道。

      而维萨两手一摊说道:“前天娜塔莉亚·莱布斯卡娅找到我们说将他的监护权转让给我,让我们将他带上,所以我们决定带上他,仅此而已,并不会影响到我方与贵方的合作;相反,他的天赋胜过目前还在世的大部分巫者,岩盐营地共治者除外。”而后他转向安德烈·莱布斯基,说道:“向雇佣的巴提亚人做一个保证罢,安德烈。”

      后者应声打了个酒嗝。

      朱利亚诺爵士似乎翻了个白眼。

      他依然抱着自己的银锡壶,半醉半醒的说。“我志愿加入河间地人南下的部队,这样我就是巫者了,不论那个人承不承认,那个岩盐营地的懦夫……”
      “我将在南下部队中成为巫者,使用我的天赋与技艺为你们将愿望实现。”

      从中游营地所在——维拉河汇入库拉河处,直到库拉河至幻影海入海口,水流和缓,河滩宽阔,水鸟虫蛇自不必言,只是有些地方生长着成片的白璃芦竹,这种白璃芦竹整个植株都没有什么颜色,叶片像盐那么白,茎秆像白蜡般亮,花穗像柳树那样下垂,没有鸟会去取食它的任何一部分,也没有旁的草木长在那白璃芦竹中。

      白璃芦竹是古时候的一位头领生出来的,那个头领的在河间地人的传说中称为龙王瓦尔。他的一半是人,另一半是龙,当他是龙的时候要喝勾兑入人血的烈酒而后前往战场,当他从战场中归来后会恢复成人,但他的眼睛和□□两个部分依然有着非人的特征。在春季过半,南风从时隐时现的海面上吹拂,他会抓一对鹧鸪,将马尾拴在它们的脚上,另一端则拴在他的□□上,如此在庭院中踱步。他没有兄弟,但有众多的部下,他们以雷霆的名义发誓对他忠心追随,直至死亡或在死亡前的背叛;他没有妻子,但有许多的情妇,她们在想要得到或给与情爱时来他的城堡停留,在得到餍足或失去宠爱后又离去或被杀。他有一位情妇名为巫者阿伽妲夫人,她的一半是人另一半是翠鸟,她的儿子在与南方人的战争中死去了,于是伤心的她前来拜访瓦尔头领,请他送给自己一个新的孩子。于是阿伽妲夫人在龙王瓦尔的城堡中居住了一整个冬天。但当春天来到的时候,她不知为何误饮了瓦尔头领的血酒,醉醺醺的离开城堡走到了河边,上涨的河水沾湿了她满是污泥的双足,她沿着河往上游走,走着走着人们就找不到她了,直到春汛过了河水从河滩退回河床之中,人们惊奇的发现河漫滩里长出了一丛丛无色的白璃芦竹,叶片像盐那么白,茎秆像白蜡般亮,花穗像柳树那样从下垂,节间的环看去好似妇人亲吻的齿痕,没有温度的游鱼可以取食它的种子,但有温度的小鸟取食了它的种子便会中毒,白璃芦竹会夺走动物的体温,从腹中破开它锋利、无色、晶莹的萌芽。这种白璃芦竹只在从中游营地到幻影海的半边河滩上生长,曾有人将其移植但都失败了。这种凶恶而美丽的造物是传说中饮血龙王与翠鸟巫者的孩儿,直到今天也在它的故事流传的地方生长着。

      在这个时代,它成为制作河间地特有兵器的材料:特拉比素□□,既可以发射常规箭头,也能发射白璃弹药,其轨道是内胆填充空心芦竹的金属管道,发射装置的击锤上贴着白璃芦竹的根茎削成的薄片;而机匣内装填的发射的弹药的材料是特制白璃芦竹种子。这种弹药如果打入人体的血肉之中,就会像分裂箭头一样在破碎的组织中散开,夺走伤者的体温,并迅速从其血肉中破体而出——如同被钉在木桩上的牺牲,在日光和微风中慢慢死去、冷却,然后白璃芦竹也会随着宿主生命的消失而缓慢的自行分解。

      到接近入海口的地区,土地与河滩的界限变得很不清晰,也没有修筑好的、通往港口以外的道路,队伍沿着古道绕行幻影海西北侧海岸,行营布置变得狭长,速度也更加缓慢——以期顺利通过狭窄、险峻及有凶蛮山地部落盘踞的哈扎山关口地区。

      能用信使和礼品达到的效果就不用再施加讨伐了,但讨伐的力量要时刻握在自己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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