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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第 47 章 ...

  •   “下面宣判:瓦伦丁的桑迪诺学士所诉芙洛伦织工行会盗用画作一案,事实清楚,证据确凿,盗用画作罪名成立,处罚如下:芙洛伦织工行会向桑迪诺学士道歉,由传令官全城通报三天,处罚金三百第纳尔金,以后若织锦尺幅中心人物与其他画师画作相近且超过整块织锦面积五分之一者,需支付佣金予原作画师,否则以盗用画作论处,此判决自今日起执行。”

      话音甫一落下,工匠代表们不满的嘘声即刻传遍了整个大厅。而学士一方则是一片静默,桑迪诺学士起立离开,他的步子轻飘飘的,学士们也一个接一个的离开了。并无一方对这判决满意,但他们的意见并不重要。

      在一边的扎伽利也能看出来其实阿曼德一方并不在乎画师和工匠哪一边是原创者,最应该获得画作或者织锦收入的钱财,至于扎伽利,他并不能理解这宗案件的存在,在他的观念里,双方都是有罪的,织工们用画作获得过度的钱财,而学士竟然妄图将技艺据为己有,这难道不是承袭自师匠及神赐的灵感,凡人如何能独占呢?

      或许阿曼德的君王并不是一个合格的参照客体。

      扎伽利现在很少看见莱斯特,武将们的生活方式将他虏获了。他们打猎、在校场上互殴、喝酒吹牛、鉴赏兵器和美人,躁动欢腾,但阿曼德的的武将并非帕米尔的战士,已经归于终始之地的人不会再回来了,他确实是知道的,扎伽利也是这样的希望着。

      心下生出了一个残酷的念头,把自己也吓住了。

      “扎伽利阁下、经师阁下?”王太子拿羽毛折扇遮住下巴,越过太子妃的□□往这边眨眼睛。

      扎伽利自恍惚中抽出,转向华服丽人温文回礼:“殿下安好。”

      “我自然一直安好,只是我们的商人和学士朋友们看上去不太高兴。”颔首蹙额,尽显做作的忧心意态。

      没有人会对这般敷衍感到满意的。扎伽利看着王座厅里渐渐变得空落落的。“我相信一段时间后双方是可以达成和解以及展开合作的,就像长者所做的一样。”虽然颇多失望,但并非不可调和。

      “阁下真是信赖法芙纳长者啊。”萨拉尔特与玛利亚娜相视一笑,复又转向疑虑不已的扎伽利。“尽管有这样一个不愉快的事情,庆典还是要继续,扎伽利经师阁下,也请愉快的享用这庆典的剩余部分罢。”

      玛利亚娜太子妃笑意嫣然娇艳动人:“我父令朱利亚诺带来一队南方剧团,从爱斐斯来的,能演前朝圣迹剧目,什么七贤者合力克元皇、沙漠风暴:先知与沙王之死、酒杯中的八重天堂····”她皱起双眉,扭曲也是美丽如斯。

      “是‘使徒杯中的八重天堂’,亲爱的。”王太子笑着纠正道。“佳妙的连环故事。”

      “我更加喜爱‘先知与沙王之死’:‘既然是棋逢对手难分高下;知识、技艺、信念与理想;骄傲使我们绝不退让;那就同归于尽罢,亲爱的敌手;一同前往彼世最好的归处’。”尊贵的小妇人半吟半唱的,兴趣高昂,眼波流转向往久远传奇故事。“听上去多妙。”

      王太子夫妇看向扎伽利,似乎是在征询他的意见一般。

      “经师偏好纱罗梅朵故事,实不相瞒,那展现了一种危险的可能性。”每个男人都需要当心的危险可能性。

      “这就是要演出的剧目。”
      王太子看着他似笑非笑,挽着夫人飘然而去。

      扎伽利对贝朗纳多学士的又一次造访感到有些意外。
      “以空中地上水域诸贤者为证,尘埃落定之事不可更改,除非······”扎伽利呷一口松叶茶,眯眼打量访客,至少到目前为止贝朗纳多学士的穿着都没有今日这般朴素乏味,但那顶小软帽还在。

      深鞠一躬后软帽回归原地,访客倾吐的言辞令人迷惑:“鄙人谨代表学士公会向阁下的帮助表示感谢,我们知道您已尽力。”

      后一句在扎伽利听来不无讥诮之意,或者说最近自己对于讥讽越加敏感了?他并不清楚。“这并不是你的来意。”镜中人此时也合上了眼睛,驱使他开口的仅剩下直觉。

      学士给出了肯定的回答:“我们的朋友托我来向阁下传递最后一个信息,以及索取阁下的图卷。”神色并无波澜。

      “那他是要自立门户了?你传话与他,待其他事项处理完毕,我会亲自收拾他的。”呷一口松叶茶,扎伽利从未觉得他的黑陶茶罐如此刻般沉重。“现在,我需要对你的消息估量一下。”太快了,比起自己的预计;贤者在上,请暂时停留,这具虽已残弱不堪但还能勉强自由行动的躯壳。

      贝朗纳多学士摊开双手空空如也:“微薄小礼,敬请笑纳。”双手一撮,再一次摊开时,一颗水珠般光洁的铅弹已静静躺在手心。“请在前往观剧时盛装出席。”往前欠身,并不抬眼看人。

      “那一定是盛大而壮丽的戏剧。”铅弹比扎伽利想象中要来的沉重。“学士公会可有相应的安排?”

      “实不相瞒。督学已经敦促让我们收拾行李连夜离开。”

      司仪官与传令官面面相觑。
      开戏的时间已推迟少许,却还不见宾客到齐。

      王太子兴致缺缺的打呵欠,在晕妆前提起丝帕一角拭去眼角渗出的水珠。

      然一番静默后还是开戏了。

      白袍少年自烟雾中现身静立中央,佩戴的傩面神情悲悯,是殉难者。修长双臂做出拒绝的手势。

      一阵令人牙酸的颤音过后,绛红华服戴金傩面的元皇与白袍长角傩面的大地之王从两边上来,环绕那少年起舞,越来越快,直到衣襟遮住那瘦小形影,倏忽退却,那少年人以身背枷锁,换了一张骷髅面,腹部朝上,头顶触地,做出死亡的造型。

      提琴的呜咽绵绵不绝,恰是那黎凡特的哀恸,蓝衣武士手持马头拐杖,面具被头巾盖住上半,仅仅显露苍白浮凸的獠牙,音乐一停,起舞吟诗:
      “国土与地上人发生变故
      大地处处变得丑陋污秽
      所有滋味和颜色都以改变
      美好的容颜已稀罕难觅”

      突然一声尖啸,黑傩面舞女在铃鼓与琵琶的协奏中上场,羽毛流苏舞步翩跹,长长衣袖下手臂灵活曲折,连同身躯也像是由群蛇交织而成。那便是元皇之女纱罗梅朵,血舞者。

      大地之王重新上到台前,与逐风者遥遥相对共同起舞。

      “壮士豪杰即使落入狮口
      也要狮口一搏冒险拼斗
      要么功高位显富贵尊荣
      要么视死如归高昂起头”(韩泽列励志诗句《四类英才》)

      血舞者在一旁吟道。

      逐风者向后一跳身形隐没于幕后。

      大地之王与血舞者携手起舞,陪衬的丑角涌上来将他们淹没了,仅存那满地暗红裙摆。

      纱罗梅朵脱下暗红色宽大罩衫,带领所有陪衬起舞。

      这里会她将现出一个烤好的小猪头,象征大地之王的头颅。

      不停自转的长袍舞者往两边散开:戴着纱罗梅朵的傩面,一袭红与黑的锦衣,高帽子顶端装饰着漆黑羽毛,在空旷的舞台中央旋转,起初是自转,而后旋转的轨迹展开如海螺旋线,高亢的歌谣与嘈杂的铃声一直伴随着那舞蹈,纱罗梅朵的舞者转过三圈来到舞台正前方,向着观众俯身五体投地,站起来的时候他已然将长袍褪下,两条衣袖捧着一个新鲜的头颅。

      那不是道具,扎伽利的心跳在那一秒停滞了。

      那是吉尔伯托爵士。

      “卫兵!”里维埃王最早作出反应,在卫兵们之前拔剑起身,修长剑刃泛着蓝汪汪的毒光,火光摇曳,白发飘拂,霎时间青春的光芒重现在枯木般老者的身躯与面颜。

      “特西亚。”衣袖一送,头颅朝王座的方向飞来。

      里维埃王看着然后抽刀将其一斩为二:“前朝的死灵术士,沙阿·克里提亚的余孽,你的复仇还算没有过时!”

      舞者的长袍下藏着淬毒的锋刃,被刺中的在鲜血流尽之前已然因疼痛而昏厥;弩箭射中他们的身躯也仅是迟滞了一下他们前进的脚步,若是将头斩下,就会爆裂,血浊喷溅染污地面。

      “我的孩子们啊···”纱罗梅朵的舞者抽搐瑟缩着。“啊——”凄厉哀嚎仿佛是他的头颅爆开了一般。舞者的袍袖被撕裂开,内源性的,显露属于少年人的光裸的脊背,每一节脊椎都被嵌入一枚晶石,金属色丝线穿破皮肤,叶脉般延伸后交织为条索,一直延伸到肩膀基部,那原本是手臂的起点——现在却看见了两簇条带,物质不明质感奇特:白如骸骨,亮似金属,纤薄如纸,灵动如蛇,锋锐似刀;强弩尖峰前霎时千疮百孔。

      森林的主人接受了你的祭献,这便是他的馈赠,用身心的自由与自主换来一双翅膀和森林傀儡的资格。他公然行刺帕提亚老王的举动,只能是森林之主的意愿。但是,泽兰·卡伦,你决不能。扎伽利抖抖索索的伸手在怀中摸索,尽力躲过流箭,从座椅上重重摔在高台石阶上。

      这里不是我们的土地,不是我们的领域和主场。
      你将帕米尔置于危险之中,将莱斯特置于危险之中。

      名为泽兰的傀儡张开翅膀,扶摇直上到高高的肋拱,脚踏穹顶如履平地,看着地上他无机质的孩儿役使余温尚存的尸身肆意杀戮。

      帕提亚的老王长刀分开一簇枪尖,短剑嵌进傀儡中柱,拧了一拧。

      名为泽兰的傀儡伴着凄苦的啸声俯冲而下,展开构成四肢的所有条索,它的行动已经失去了章法,仅仅是应激情绪的疯狂倾泻;另一边却完全不同,使用它们的人巧妙凌厉,没有人比得上这在战场挣扎半生的老者。

      然而也只是凡人的力量。

      扎伽利在心底呼唤他所尊奉的使徒。“贤者在上!卡伦氏族的泽兰,我——”扣动扳机将他气力几乎耗尽。

      年华老去的王者拄着刀锋,拖着脚步往外走,却没有人跟在身后,只是一个影子湮灭与黑暗中。

      那名为泽兰的傀儡也消失了踪迹。
      但事情还远没有结束。

      扎伽利抓住一条桌腿掀开盖布往外打量,鲜血将他袍袖沾染脏污,有人发现了他,不知是哪一边的,待他往这边过来,刚刚迈两步身体顿住,抽搐一下径直倒地,脖子边插着一支弩箭尾羽。

      埃里克及两名血舞者端着□□从边廊现身,往这边过来的同时不松懈警惕。

      “参谋大人安好。”埃里克往这边伸出胳臂,掌中有绳子的勒痕。“长者命我等来寻。”和涂敷胭脂的唇印。

      扎伽利瞥一眼来人。“法芙纳长者何在?”

      “西南角塔楼,我们离开的时候。”埃里克答道。“目前对上了王太子的雇佣军,还有一方不知是谁麾下的,混乱极了。”

      “把我的石盘和箱子拿来。”扎伽利指令他仅存的扈从,他现在仅有这一个选项。“还有茶罐。”

      茶罐里暗绿的药汁飘着一丝红,扎伽利已经不在乎了,猛灌一口,腥臭寒凉滋味使他振作精神。这座要塞此时激战正酣,却并不是为了它的主人,真是不枉费他养兵千日励精图治,到头来却只是遗产争夺,甚至还等不到他寿终时刻。

      他看向一旁的埃里克,他正给十字弓上弦:“你难道不期待么,今日过后你将脱离帕米尔重归于人群中。”主君自身存续不能保全,这以金元雇佣者,自然逃逸到报酬更高的去处。

      “雇我的不是阁下,我只是归阁下驱使罢了。”埃里克端着弩机,并不看他。“阁下的那一份,我已经得到了。”

      “无论他向你许诺了什么,埃里克。”他现在还是这名字,因此扎伽利依旧称呼如此。“你并不能得到,本就一无所有之人如何施与他人?”

      “只因是使人无法拒绝的许诺。”

      或许现在已不是了。扎伽利心下暗道。

      他的工具业已到齐,借着血舞者的搀扶,他移动到王座厅中央,天顶穹窿之下。

      他转向埃里克及那两名血舞者:“现在你们自由了。”我不再需要你们了。“现在你们有大概六分之一个时辰离开王城,最好离开阿曼德;或者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藏匿,闭眼直到子夜结束。”在天光直射地面时刻,每一个有视力的人都将被卷入幻象中。“我不保证你们的安全。”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埃里克:“感谢大人的收容,埃里克·舍培尔将在今日死去。”而后脚跟一转离开了王座厅,有种如释重负般的轻盈敏捷。另外两名血舞者略一迟疑也跟着离开了。

      原本收容你这没有真名的宵小鼠辈也不是我的意思,只是因为那封信。因为上面署名是“维克多·舍培尔”,仅此而已。

      扎伽利吃力的掀开箱盖,把里面剩余的所有石英砂都打开,倒进石盘里,一共三十三瓶,最后是一颗小指甲大的蓝色碧玺,质地通透,微微转动时能看见表面滚过明亮的蓝绿火焰。

      等着。

      在准确子夜降临时,天光直射在地面的那一刻。

      蓝色碧玺砸在石盘与沙堆的正中心。“壮士豪杰即使落入狮口,也要狮口一搏冒险拼斗;要么功高位显富贵尊荣,要么视死如归高昂起头。”(韩泽列励志诗句《四类英才》)

      从石盘里涌出的是石英砂的喷泉,霎时间将流布于整个大厅,并顺着每一条笔直的道路蔓延向阿曼德王城要塞的每一个角落,尽皆被降临于此处的镜中人的视界所笼罩。在子夜的天光离去之前,这里就是扎伽利·舍培尔的主场,借镜中人的眼睛,他将这里的每一方寸看的通透,全无死角的视线逡巡着找出了每一处应该被清理的存在,然后,细微的改动建筑陈设的外观,将其位移少许,用镜中虚影与客观实在叠加,产物是精巧致命的捕虾笼,诱饵亦是一片幻影;若此时要塞上空有夜行的鸮鸟飞过,它一定会惊奇的发现那每一侧里面皆平直规整的青石的丛林,变得立面扭曲、节外生枝,被毫无缘故而散着微光的旋风笼罩。

      扎伽利开始用他的方式清扫要塞。

      在要塞里四处搜寻的兵士们未曾停下他们的脚步,甚至更加迅速,尤其是他们的眼角瞟到了他们的目标···他们被牵引着,健步如飞,若不是因为重甲压身似乎就真的能飞起来,上楼、转弯、再上楼,脚步声喧闹而响亮,如同胜利的前奏:就要抓住他了,就要追上了,就要获得胜利与功勋了···

      他们突然扑了个空,脚下坚实的地面为何比纸张还没有实感?急速的坠落,一霎的失神而后感受到剧痛的浪涌,失血的头脑在想明白状况之前,灵明便被终始之地的川流吞噬,陷入无尽的虚空中···

      就像是一阵暴雨,只不过每一颗雨滴都比普通的雨滴沉重千万倍,所以这雨声比起雨声更像是雷暴,也因为降雨量有限而显得无比短促。

      在清理了流窜的兵士,扎伽利将注意力集中在西南侧塔楼。这里的尸身和别处不同,大多有着平滑整齐且带有灼痕的断面,或者是全然扭曲的肢体并不能见到外在伤痕。

      他就在那里,挥动着那蓄满怒意的长镰,幸存的血舞者们战斗在他身畔,无人能够阻挡,只是找不到要去的方向。也不知道自己正陷于镜中人的视界中。

      这事实是他感到欣慰,而他陷入苦战中而暂时不辨方向的情状更使他悲喜交加,法芙纳的长者发出指令,所有人随他前往客舍方向,前有残敌后有追兵,在镜中人的视界退却之前,他们是不能感到那里去的。

      若你不能离开塔楼,那么塔楼将带着你走来。

      阿曼德的士兵们惊觉敌方竟然还有增援到达,那些挥舞着短弯刀的黯黑倩影,手中每一道银亮的弧光都表明一条生命的结束,另一边的敌人们派了增援过来,这现象带给他们的信息使得他们脚跟动摇,分散迎敌,松懈了包围被突破开去,溃散零落了,追击着突围的敌人朝着视线中的客舍而去。

      然后,在这段长度可调的路程里,被逐渐的消去了。

      法芙纳长者和他的部属们回到客舍去找寻失却之物,触目的杂乱情状历历可数、无需多言,只是这些都不是长者和他的部属想要找回的东西。

      不过他们很快就发现自己理应巡回的东西已经不在了。如同血池一般的大厅,锦缎绒毯皆为鲜血所玷污,法芙纳长者眼中所见,镶嵌葡萄石的丝袍被污血黏在桌角边缘,斩断的花椒木拐杖滚落阶前,那自帕米尔一同离开前往此处者,业已从另一条路径先他一步归去了。

      得出了这一结论的法芙纳长者,环顾他所剩余的部属立即作出了判断,拿走了被斩断的花椒木拐杖,然后在暗淡子夜和他们并未察觉的镜中人的庇护下,迅速的自西侧城门离去,并不能辨认出他们的痕迹。

      以空中地上水域诸贤者为证,扎伽利·舍培尔为他对于所尊奉的使徒的恭敬虔诚而获得了回报,他证明了自己并非一名残疾累赘,自己的力量也并非无害的虚幻把戏。受诸贤者及红莲之荣誉所宠爱的火炽帝王血裔,帕米尔的莱斯特·法芙纳,愿你如你所有的先祖一般持有无边的荣耀。

      子夜时间就这样过去,镜中人的视界退却而去,被扭曲的建筑回归平直,被遮蔽的真相显露无疑。要塞的地面被无暇的白沙笼罩,扎伽利·舍培尔将头埋进空无的石盘,陷入深沉的长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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