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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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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不知道有多久。暮色沉暗了。我们在一个宽河滩停了下来。
闷油瓶看了一下附近的地型,往旁边的小山坡走去。
我们的装备简陋得欲哭无泪,连帐篷也没有办法搭起来。能点燃篝火的树枝我们都找不到几枝。
只能是我和闷油瓶轮流守夜来应付这晚上。
天上月亮很白亮,白晃得一片,照得附近的枝叶都清晰可见。我完全不困,无聊得睡不着觉。
想找闷油瓶聊点话,那完全是无济于事。他娘的这闷油瓶子根本不会回答我,除了必要的情况他根本不会说话。
这么看起来他和哑巴也没太大区别。在你身边也静悄悄得跟幽灵似的。除了多一些安全感,知道身边有一个人,闷油瓶就完全是根木头杵在那里。
我拨了一下枯叶和树枝燃起的小团篝火,靠在树干上学习闷油瓶望天空。
一直盯着黑幕布一样的穹笼,发现心境慢慢地静下来。
想起今天遇上那离奇的事,我打算仔细地理一理。现在清醒了很多,不像早上乱成一团。整理了一下思路。
一切不正常的中心就是那个寨子。
我想起霍玲的笔记,似乎也没有什么很特别的。那场瘟疫只是个意外,那么为什么闷油瓶说有不干净的东西?
听过很多传闻,在有含怨死去的人和尸鱙堆的地方,总有些奇怪的现象。比如半夜传来诡异的人声,在阴暗处看到白影。
有一种解释是人心理造成的幻觉影像,一点点的风声和物体晃动由于心理上的暗示而产生鬼魅的影像。也许闷油瓶所说的那句不干净的东西给我已经形成一定暗示,所以大白天的还疑神疑鬼。
另外一种说法,在出现灵异现象的地方有磁场,使得某些声音和影像被记录下来。这根本就不可能伤害人,除了吓得你心脏病犯了以外没有别的损伤。
两种情况在再去寨子中确认之前都有可能。但是闷油瓶不让我再进去,苗族人似乎很晦忌死人和他们无法解释的现象。
那么我们走了四小时又绕回那个诡异的寨子附近的原因,我也想过一下。也许这里的树木天然或人为的形成了一个迷宫,人类依照浅意识去判断的时候就落入了这迷宫一样的圈套。
我们是以树的年轮和枝叶茂密程度来判断方向,如果有树被人专门的做过手脚也不一定。
何况太阳完全被遮住,没有办法分辨东升西落。雾气一起来又迷惑了我们眼睛,走成圈绕回来也不是没有可能。
要是走着走着不知不觉的自动打了个转又回到这,那我真是不相信爱情了。
既然是这样,想想这林子里倒也没有很恐怖。望着星空心里憋着的难受全没了,理清了事情发生的大概情况整个人绷紧的神经马上放松下来。
不就这么一回事么,说到底还是遵循物质的客观性的。
前半夜是我来负责。闷油瓶在我旁边合上了眼,坐在那就睡了过去。
我又往火里丢了几根树枝和一把枯叶,噼哩啪啦的变成灰烬。
森林里穿来野兽的吼叫声,感觉离我们很近。但这里有团火我也不怕会有什么动物敢靠近。
火光微弱的跳动,黄澄澄的一片暖色。虽然火不大,颜色却比冷清的月光暖和得多,在这鬼地方算是个慰藉。
我打了个哈欠,有些疲惫。晚上有些冷,我扒了扒那堆枯叶和树枝让火燃烧得旺些。
眼皮开始打架,我觉得有些撑不住。歪头看睡姿如此还能睡着的闷油瓶,轻轻地推了他一下。
没想到一碰他就醒了,突然睁开眼睛吓了我一跳。好像他根本没有睡着,刚才一直是在假寐。
他看我发出了一声疑惑的声音。然后兀自地向四周环视一圈。
我躺倒在地上缩在没那么多落叶的地方,含糊的对闷油瓶说了句晚安。
他点点头坐直起来,让我去睡。
大半夜的我睡得迷迷糊糊,被冰冷的手拍了拍脸。我正处于半睡半醒全身酥软懒得动弹的时候,挥了挥手扒开拍在脸上的手低骂了一句又眯眼昏睡。
这下手的力道大了,狠狠的摇晃我肩膀。
他娘鱙的谁吵老子睡觉。
我睁眼刚想骂人,闷油瓶手捂住了我嘴,很警惕地抽出了那把黑刀。
我意识到危险,马上清醒了不少,自觉的闭上嘴向周围望。
低沉的呼吸声很轻,还伴随着一点踩在树叶上的沙沙声。有什么东西在很小心的接近着。
闷油瓶眼睛在微弱的焰火中反射出了一些忧虑和紧张,他对接近的东西也很没有把握能搞定。
沉重的吼声在我身后炸起,这种声音我听过,说不上很熟悉,不过我能听出那是大型猫科动物的声音。
卧操!小爷我买彩票运气怎么没有那么好!国鱙家鱙一鱙级保护动物还真给老子撞见了!这鬼地方的大型猫科动物还能有什么,就只有华南虎!
火焰很小,我已经觉得我们快交代在这里了。
它还是有些畏惧那团火,只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咆吼不敢轻易扑上来。光是喉声已经让我背上湿了一片冷汗。
我僵硬的扭过头,看到灌木丛中反光的橙色虎眼。那是一只白眉吊眼,黄黑相交的纹路的成年大虎,正在凶狠的瞪着我们。
闷油瓶横着刀随时防备着那家伙冲上来。一时间气氛紧张到冻结,我连呼吸都不敢太重怕惊动了它。
对视了不知道多久,它也是颇为有猎食者的耐心,一动不动的看着我们,要不是能看见它耳朵有些转动我会以为那是个模型。
我觉得我的腰已经快僵了,这坐在地上被闷油瓶捂住了嘴又转身的姿势让我特别地别扭,又不能动弹。
只能是夹在中间看闷油瓶和虎含情脉脉的充满杀气的对望,全身鸡皮疙瘩都被他们给望出来了。
大约又过了几分钟,我的腰彻底有要断掉的错觉的时候,那只虎动了动,压下了身子。我知道那是发动攻击的动作,下一秒它就会扑上来压我们个半死。
我预料得没错,刹那间也不知道闷油瓶是如何发出那么大的力将我甩到一边又跳离了刚才我们坐着的地方,现在那里站着只体型庞大的虎,刚才的一跃带起的风把微弱的火吹灭了。我们唯一一点的优势彻底没了。
闷油瓶吸引那只华南虎到他那边,对着我大喊。
“爬树上去!越高越好!”
愣了两秒,我立刻手脚并用的往环都环不住的树上爬。
爬树已经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小时候和老痒经常去偷别人家树上的苹果柿子,但现在连山都不怎么爬,更加别说这直杵杵的树。
慌乱下我才爬上几米,手就被磨得发疼向下滑。
闷油瓶还在和虎周旋,看他一次次差那么一点的时候跳开我都被吓得心惊胆战。
这小子再厉害也玩不过一头成年虎,手上就那把刀,难不成他还能学武松?
就算是猛兽没高智商,也不是不会判断。它见几次都扑不到闷油瓶,想起还有个我。此时我正挂在树上,快掉下去了。
那虎走到我在的树下,绕了两圈,退后一步,竟然蹭的就爬了上来。
卧操他鱙娘的这是老虎还是猫!它老妈该不会是只生化变异的大猫吧!
只见它两爪环着树干,扣住树皮,噌噌地爬得可顺溜。它每向上一点树就震一下,唰唰的落叶子。没几秒就爬到我屁股下面了。
我给吓坏了,想都没想,一脚就蹬在它的鼻子上,把它脸当踏板从差不多二楼高度的树上跳了下去。
在地上打了个滚,没摔骨折。
这下好了,我那一脚踹上去,别说它,是个人都想要咬死你。
我心说完了完了,它肯定不会放过我。
它猛地从树上跳下,杀气毕露,还没稳住就向我冲过来。
突然闷油瓶腿一蹬踏上树一个三百六十度的转身跳到了那只虎背上,扬起刀狠狠的就捅了一刀在虎背上,然后马上跳了下来退远。
这一刀下去血喷出来成一片血雾,闷油瓶也忒狠,我心想这种人实在惹不得,上次能活下来是上帝宽容我了。
虎这疼得什么也不管了,转身拼了命扑向闷油瓶,快狠猛得好似一支出弦的箭。
我当时脑袋里就空白了,几乎肯定闷油瓶死定了。
眼前的画面却让我吃了一惊,这不是什么电影特技画面而是真实的,我无法用语言形容那样的震撼。
闷油瓶一手撑地矮下了身,憋足了力气,在那头虎扑到他头上的一瞬间和计算好了一样朝准它肚子,不反光的黑刃如同虚晃一刀,像风切过去在那头眼睛愤怒得发红的华南虎肚子上劈裂了一条大口。
顿时,内脏肠子就流出了一大截,满林子都是血的腥味。
血腥而震撼的场面只在几秒内结束,闷油瓶来不及躲被压着了一条腿。深蓝色的连帽衫浸了血后成黑色。
压在他身上的虎还没完全断气,挣扎着上半身扭头想咬闷油瓶。我见他眼神一寒,抓起刀直捅进那头虎张开的口中,直插入喉管。
只看它在地上扭动了几下,更多的血流出来,断气了。
我没想到这闷油瓶力气那么大,之前就知道他的身材和体力不成正比。他竟然能在那几秒内反应出来,保持冷静地做出决策。这人是有多么深不可测,强大得令人恐惧。
他没有马上从尸体下爬起来。就坐在那,拔出了已经全是血污的刀。
此刻我已经失去控制,跌在地上。闷油瓶杀虎那一幕比武松打虎要来得狠多了。
过了一阵子,闷油瓶开口了,才把我从刚才的画面晃忽中叫醒。
“吴邪。”
我吓得跳起来,用一种看到鬼一样的表情看着闷油瓶。
他还是一脸的淡然,已经把尸鱙体踢开了,我看到他身上全是血,还沾着些不知道是什么的脏东西。这让我想到了地狱里的血池传说,他好像就是从里面爬起来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