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三十五曲 骤然的疏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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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米兰的日子并不好过。
城户佐佑理在临行前收到了来自长老的警告，言辞甚是温和，但她却生生地被逼出一头冷汗。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城户财阀居然在彭格列初代退位到日本并且与彼时处于起步状态的城户家交好后就有酝酿这么一场大戏的征兆。虽说知道为了开拓市场，城户家早期不少女子嫁到海外，甚至远离日本本岛的男子数目也不容小觑，但是内容被刻意简化的实际情况却也足够触目惊心。
彭格列五代目的时期城户家就有了第一位嫁入黑手党家族的女儿，虽然不过是基里奥内罗家族最为下层的一位成员。同时，欧洲联姻网的雏形形成，并且在彭格列六代目时期有了清晰的轮廓。
最让佐佑理心惊肉跳的则是隐晦地点出八岁新年长老那番话的真正含义的几行字。彭格列初代的嘱托初衷是好的，可最终逼得沢田纲吉走上了通往由无数鲜血堆积而成的黑手党教父宝座的道路。
她死死地捏紧那封信件，心头沉重至极，“彭格列初代若是知道会有今日，八成……我还是太天真了。长老会终究是有所猜忌的，眼下没有明显动作也只不过看在局势实在不稳定的份上而已。”
细细地将薄薄的纸张撕成极小的碎片，佐佑理随手将其扬在书房不大的空间中，冷冷地望着纸片如同落下的雪花一般纷纷扬扬了大半个房间。她淡漠地勾起嘴角后推开了书房的窗户，远眺着米兰冬日的天际，心头一片冰冷。
于是，城户佐佑理再一次陷入了重重忧虑之中，想着法子对沢田纲吉避而不见。她不知道彭格列到底对于如今继承人仅有一人情况原因的了解程度，但唯一明白的是如果自己再继续和纲亲密来往，长老是不会介意爆出一些“好消息”来“鼓励”她的。
对从懂事至今的经营的执着和她向来不乐观的思考方式让佐佑理迅速地憔悴下来，也对自己的选择产生了巨大的动摇。她觉得自己需要更多的时间来慢慢思索，以求得一个最为稳妥的解决方案和最能接受的结果。
她从来都是理智居上的，而或许该说不巧的是，能够成功影响到她思维的人与物中，身为彭格列家族十代目的沢田纲吉位列前茅。所以对于佐佑理而言，尽量不与男友见面成为了她的头等大事之一。
也许是老天暂时站在了城户佐佑理这一边。
沢田纲吉到底已经从博科尼大学毕业，没法时时刻刻盯住女友的行动。而佐佑理的远程教学不时也需要她飞往慕尼黑，毕竟不是全部的事情都能依托视频和网络的。
再加上不安定的局势肯定也让作为彭格列首领的沢田纲吉忙得团团转。白兰杰索率领的新兴家族的挑衅，匣兵器的广泛使用，死气之火的普及，彭格列与基里奥内罗位置的不稳定，彭格列长老的暗中打压。不需要多想，佐佑理都可以列举出一长串麻烦事。
虽说有了城户财阀的支持，沢田纲吉总算是摆脱了被长老控制的局面，但他终究年轻，建立的班底最起码要再用上一两年的时间才能掌控住大局。而身为城户财阀意大利生意的负责人，城户佐佑理当然比谁都清楚其中的复杂性与敏感性，一着不慎则很有可能满盘皆输。
而反观佐佑理这里，一边隐瞒城户家长老与彭格列门外顾问联手一点一点地转移她的产业、人手和资金，一边尽心尽力地处理手中欧洲、澳洲和东亚的事宜，再加上慕尼黑大学课业的负担，一点儿也不比男友轻松。她还要不时与自己看中的高层管理人才交流谈心，并且保证他们不会临时变卦。
欧洲市场除了意大利西西里岛部分又必须和贵族王室打交道，虽说城户财阀的继承人候选都卯足精力来对待，但身在意大利的城户佐佑理自然成为来往的首选。于是，佐佑理只能暗中诅咒舒舒服服待在日本的兄弟姐妹，拼命地压榨下属和自己为数不多的空余时间。
除了再次陪同男友出席彭格列惯例的圣诞晚会，城户佐佑理就几乎没和沢田纲吉打过照面。三天两头往返在欧洲大陆和西西里岛已经是常事，她更是逼着自己提前了两个月拿到了博科尼大学的学位，慕尼黑大学方面的所有课程也加快了进程。
为此，佐佑理从早春到初夏，大半的时间都在低烧的状态中度过。
五月中旬的时候，Reborn恰好为了进行得还算顺利的合作而拜访。城户佐佑理勉强支撑着大方的模样招待了这位彩虹之子。
“蠢纲那里我可没法帮你挡多久。”晴之彩虹之子端起茶杯，语音还是懦懦的，不时抬起的眼睛里锐利的光掠过，“不过看你的样子，不仅仅是事务繁忙的结果啊。思虑过重，呵，我怎么不知道你会如此脆弱。”
佐佑理前一天刚拿到了一份让她气得差点直接晕过去的情报，此时被如此讽刺，再好的脾性也不由出言反击，“我也不知道，原来被称为年轻的彭格列狮子的沢田家光行事也这么不靠谱了。长老不傻，我更不傻。如果不想合作，我希望彭格列门外顾问能直说，我自然会另寻出路的。”
她毫不客气地和骤然冷下面孔的Reborn对视，“当初纲和长老会的解释应该是经得起推敲的，但我去年年末离开德国的时候收到的来自城户财阀的信件可不是这么表明的。长老明显起疑了，不过是碍于形势不好动手而已。我想，Rebornさん是不是欠我一个说明？”
“家光那家伙……”没几秒种，Reborn重重地将茶杯搁在托盘上，语气不善。沉默半晌后，他望向佐佑理的视线柔和了几分，“辛苦你了。还有一次圣诞晚会，另外，别太勉强自己，蠢纲很多地方还是嫩了点。”
佐佑理淡淡勾起嘴角，胸口却是隐隐的刺痛，“多谢关心。纲的话，我相信他。”
但等到长老将威胁之事付诸行动后，他还会相信自己，护着自己吗？
她不知道。也不确定。
曾经的坚信如同泡影，不复存在。
五月末，城户佐佑理再一次收到了来自白兰•杰索的合作邀请。
她看着字里行间为自己的处境的思虑，不着痕迹对彭格列和城户家长老的抹黑，怎么看怎么诱惑性极大的优渥条件，嘲讽的低笑不觉从口里流泻出。
好、好一个白兰•杰索！
如此看重她，还体贴地附上了他知晓城户财阀所有被埋藏往事的信息，她是不是应该感恩戴德地接受这份恩赐？
“居然能把我的性子和想法摸到这个地步，我该称赞一声吗？”佐佑理心头一片冰寒，双手死死握紧，掌心被修剪得圆润的指甲戳得略略作痛也无法让她冷静下来，“新兴家族？名不经传？鬼才相信！”
目光的温度宛若极寒之地，城户佐佑理久久地端坐在办公桌前，任温暖的金色阳光逐渐从房间中退去，然后黑暗吞没了视线所及的全部角落。
第二日，她在意大利分部工作人员惊恐交加的注视中面带笑容地迎来了彭格列独立暗杀部队瓦里安的三名成员。
六月末的巴勒莫可以感到炎热的夏日气息，而彭格列的城堡上上下下却仿佛寒潮席卷一般，几乎所有的人都缩手缩脚，脸色难看至极。气氛最差的就是彭格列十代目的书房，就连向来自诩十代目左右手的岚守狱寺隼人、一贯大大咧咧的雨守山本武还有粗神经的晴守笹川了平也躲得远远的。其他不居于核心的成员简直恨不得被外派。
处于低气压正中心的书房中的正是因为步入暑假，暂时摆脱了课业负担而一个不察被男友捉到的城户佐佑理。
感受到男友勉强掩盖在温雅笑容之下的怒火，佐佑理发觉自己怎么也没法扯出平日标志性的礼貌弧度。所以，她只好死命地低着头，强行逼迫自己不去抬头和他对视。
她怕，她真的怕了。
如果自己的猜想符合事实，一旦城户家的所作所为有一星半点让彭格列知道，后果不堪设想。黑手党的弯弯绕绕的确不少，可按理来说与欧洲王室错综复杂的关系网相比实在不够看。可长老的威胁，还有白兰•杰索话里话外的意思让原本就对于和沢田纲吉感情顾虑极重的佐佑理升起了怀疑和退缩的念头。
“佑理，我早就说过，我的耐心是有限的。”沢田纲吉清朗的嗓音因为他极力压抑的火气而显得低哑，传入佐佑理耳中则让她不由颤抖了一下。
她死死地用左手捏住右手，用疼痛告诫着自己不要先让步，绝对不能先退让。
一声叹息后，城户佐佑理瞄见男友的鞋子离开了自己的视野。她心头略略放松，却在下一秒重新绷紧。
他重新开口后淡淡的语气读不出太多的喜怒，“和斯夸罗的见面先不说，Reborn前段时间似乎和爸爸闹得很不愉快。我很好奇原因。”
佐佑理猛地抬起头，彭格列十代目一贯温润的棕色眸子里闪烁的冷光一丝不落地被她收入眼底。心底苦笑起来，她却几番张口最终选择了沉默。
说什么？
怀疑彭格列内部有叛徒？这相当于直接打现任首领沢田纲吉的脸。
城户家对彭格列家族继承人只剩下你一个做出了不小的贡献？她怕自己都有可能当场就交代在这座城堡里。
城户佐佑理再三思索，主动上前几步，将一个轻轻的吻印在沢田纲吉的唇角。
双唇感受到的温暖让她不由地恍惚起来。
没等两个人有空做出任何行动，佐佑理的手机欢快地响了起来。她瞅了眼男友抬到一半的手，乖巧地后退了半步，掏出手机后扫了眼屏幕上的来电人名字。
……母亲大人？
佐佑理惊疑不定地再三确认自己的双眼看到的内容，艰难地吞咽下口水后颤颤巍巍地按下了通话键，“母亲？”
“佑理，长老给过你善意的提醒了吧？不得不说，你把‘躲’这一字发挥到了极致。现在我不管你打算怎么给沢田纲吉解释，立刻到罗马来。”
“等等我——”被自家母亲少有的快速调侃和眨眼间严肃的态度弄得完全迷糊的佐佑理试图发声说点什么，却绝望地发觉听筒只剩下忙音的声响。
塌下肩膀，城户佐佑理可怜兮兮地仰头望向正挑眉等着自己的男友，“母亲召唤……要求以最快速度到罗马的分部。”
沢田纲吉跨前半步，伸长双臂将满脸迷茫的女友揽入怀里，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发顶，“坐彭格列的直升机好了。自己多小心，今天先不追问你了。”
佐佑理将双手绕到他的背后，轻轻点头。
“不过稍微收点利息也不为过。佑理，抬一下头。”彭格列十代目若有所思的声音在她的头顶响起，佐佑理没有多想就微微仰起下巴。
一个温热的轻柔的吻落在她的双唇上。
没有深入，仅仅是摩挲着。
佐佑理闭紧双眼，任自己沉浸在这一刻短暂的温情之中。
她不知道这份亲密和温柔能够持续到何时。
所以，再一小会儿就好。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第三十五曲 骤然的疏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