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三十六曲 促膝的交谈 ...
-
城户佐佑理心事重重地坐在彭格列专用直升机里，对于驾驶员好奇打量的目光直接来了个视而不见。她不自觉地轻轻抚摸着右手中指上的那枚古朴戒指表面，垂下眼帘，视野里睫毛忽闪着。
罗马分部……因为与彭格列的合作关系，所以城户财阀最为主要的意大利分部安置在了巴勒莫。但是这次母亲大人却清楚点名要求自己到罗马，其中又会有什么文章？
佐佑理淡淡的视线掠过窗外明净的天际，心头一片纷乱。
“佑理啊，你还是快点嫁到彭格列算了。”结果城户佐佑理一只脚才刚刚跨进分部一间隔音效果最佳的办公室的大门，她的母亲就满脸幽怨地扔出这么一句让佐佑理整个人快要风化的话。
她及时扶住门框才堪堪逃过了崴到脚顺便摔得凄惨的下场。几个深呼吸后，佐佑理觉得自己总算是勉强调整好了心态，缓缓看向自家母亲，“请不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开玩笑，母亲大人。”
城户织蕙迅速把表情调整到微笑状态，全身上下是雍容的气派，“我可没有这个心情，佑理。要知道，以现在的情况，你嫁过去也不会吃亏的。更准确的说法是，那样对双方都好。”
“我并不赞同。”佐佑理皱起眉头，小心翼翼地合上房门，转身对上亲生母亲近乎完美的笑容。
“你太悲观主义了。况且，沢田纲吉是否适合走上这条道路，任何人都没有资格去评判。”城户财阀的现任最高掌权人轻轻松松地点出了女儿心中最大的症结，“长老们手中掌握的不过是真实的历史，而你却将那些当做了对于你策划的未来生活的巨大威胁。”
佐佑理登时僵立在原地，耳边一片轰鸣声。
半晌之后，城户佐佑理勉强拾起破碎的理智碎片，在书房的沙发上端正落座。她紧紧咬住下唇，用疼痛感警告自己保持清醒，“……我想，我们对此显然有着不同的理解。况且，没有人可以保证彭格列，还有……”
“会不会因此和城户财阀反目？至少彭格列是不太可能的，毕竟城户家行事比黑手党方便，如果不想家族坐吃山空，那么势必和我们合作。”城户家的最高掌权人语气随意，“而沢田纲吉倒的确难说。”
佐佑理苦笑着低下了头，久久凝视着左手食指上的细巧指环，任心潮涌动，“同感。”
“善良、包容的本性，哈，彭格列家族的长老对这样的首领想必是头疼不已了。不过，似乎初代也是差不多的性子，我想他们应该对沢田纲吉多一点信心才对。”城户织蕙不无嘲讽的腔调似乎表明了她相当不屑的态度，但正经的表情却让佐佑理无法判断自己母亲此刻的真实想法。
但是，佐佑理接下来听到的话语却让她再一次为之后的方向感到深深地迷茫。她的母亲似笑非笑地挑高了双眉，语调欢快地问道：“你说，彭格列初代和如今的十代目是否真的有着相同的性子？”
“……为什么忽然这么问？”双手骤然握紧成拳，城户佐佑理强迫自己保持平静的语调这么反问回去，心中却一阵不安。
彭格列初代和纲……其实真正深究的话，两人所表现出来的特质再怎么相似，实际上的性格可以算是南辕北辙也说不定。
纵使相隔数百年的时光沟壑，不知为何她却如此坚信。仿佛心底有个声音反复提醒着自己，这二人是截然不同的个体。
城户织蕙颇有兴致地盯住有点心不在焉的女儿，“说来听听怎么样，佑理？”
“十九世纪的西西里岛无异于是乱世，而彭格列初代能够在那种混乱的环境中闯出一片天地，必然要有极大的魄力。而良善……实在无法确定。至于大空属性，纲是由于温柔而包容，但彭格列初代——”佐佑理拼命地试图寻找一个能够准确表达自己想法的说法，脑海里却始终一片空白。
“因包容而显得温柔。”城户织蕙柔和地接下了佐佑理的话语，“你是想说这个吧。但是啊佑理，一切都无从考证。”
佐佑理苦笑着摇摇头，用手指缓缓转动左手食指上的细巧戒指，语调平静，“这不是您急急匆匆把我找来的原因，母亲。巴勒莫已经这么不安全了吗？还是，您在暗示我要看清现实，做出最恰当的选择？”
“真是不可爱的孩子。”城户家的最高掌权人的表情骤然全部消失，音调也猛然冰冷。
“可爱？您是指彭格列十代目晴守的妹妹才对，我可从来都不属于那个行列。”城户佐佑理低头注视着戒指，嘴角的弧度没有半点减少。
许久的沉默后，城户织蕙无奈地叹了口气，神情凝重，“开始转移巴勒莫分部大部分优秀的成员。要知道，西西里岛的局势已经不是我们可以简单预料掌控的了。做好最坏的设想，佑理。罗马这里短时间内不会成为杰索家族的目标，但是基里奥内罗怕是差不多要到头了吧。如此一来，彭格列，尤其是失去了彭格列指环的彭格列家族的处境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
“……艾丽娅撑不下去了吗……”缓慢地抬起头，城户佐佑理若有所思地开口，“可她有留下孩子才对，毕竟，大空属性的彩虹之子的地位不是一般的重要。个人而言，我其实挺期待γ（伽马）得知基里奥内罗家族的BOSS有一个孩子的时候的样子。”
“怕是彭格列十世对此还不是特别清楚。虽然晴之彩虹之子是他的家庭教师，可彭格列指环、玛雷指环与彩虹之子的奶嘴处在同等的地位，如今的局势却太过微妙了点。”城户织蕙疲倦地按住眉心的位置。
“我们涉入得已经太深入了。现在最需要的，是一个契机。”城户佐佑理皱起眉头，手指轻轻敲击着面前的茶几。
城户财阀目前身处最高位置的女子不赞同地看向女儿，“你希望基里奥内罗失去玛雷指环？可这样一来——”
“的确，最大的可能就是落入白兰·杰索率领的家族手中。可彭格列因此也有足够正大光明的借口和拥有近乎同样历史长度的基里奥内罗合作，最起码在应对杰索家族这一点上。Reborn，还有其他的彩虹之子不会对基里奥内罗的BOSS不管不顾的。这么一来，彭格列、彩虹之子与基里奥内罗，三方暂时除了联手没有别的选择。”随意地摆摆手，佐佑理毫不犹豫地这么说道，目光锐利，“太过锋芒毕露的新兴家族打乱了西西里岛的局面，城户家也正好借此重新整理势力。在白兰·杰索失去控制前，我们必须想出脱身的策略才行。”
“……我是不是应该同情一下彭格列十世？”城户佐佑理的视野里，她的母亲忽然笑得格外灿烂，但是却听不出太多反对的情绪。反而有一丝微微的自豪，但似乎也有隐隐的伤感。
佐佑理耸了耸肩，试图把方才冒出的莫名感触挥之脑后，“纲对我也没有全部坦白过，彼此彼此吧。”
她从来不奢望这份感情能够真正的纯粹。
纲在不动声色地利用她的人力为彭格列壮大工作的同时，自己也不何尝借助着彭格列的势力为个人，也为养育了她的城户家谋划。互相试探着最后的底线，可又贪恋着彼此的温度。
深吸一口气，城户佐佑理直视自己母亲的双眼，一字一句说得缓慢、清晰、有力，“城户家不能因为黑手党家族第一地位的争夺而自取灭亡。”
继承人候选的锐减，世界市场扩张受到的打压，城户家所面对的，绝非可以轻松解决的困难局面。
是的，她曾经憎恶，曾经怨恨。但是无法否认的是，没有如此严苛的规定和教育就没有今日的自己。
她甚至不可能堂堂正正地站在纲的身边，感受着恋情的甜美、紧张、担忧。或许他们根本就不会相遇，彼此擦肩而过。
所以最起码，在她力所能及的范围里，城户家不能垮掉。
她从这个古老的家族获得了生命，获得了名讳，获得了知识、能力和地位。这是身为城户家子孙最为基本应该的作为。
“呵，就这一点而言，我必须感谢沢田纲吉才行啊。”对女儿温柔地微笑着，城户织蕙露出佐佑理记忆里几乎没有印象的柔和慈爱神情，“傻孩子，偶尔多为自己考虑也不是件坏事。你拥有追求幸福的权力，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止你。”
城户佐佑理闻言反而愣怔住，略微有些迷茫地望向好像欣慰了许多的母亲，“可如今的状况……还有特意把我叫到罗马分部……？”
城户家最高掌权人微微眯起双眼，“唔，看样子，他还有得可以继续烦恼，我还是不多啰嗦比较有趣的样子。”
没等佐佑理继续发问，她的母亲大力挥手示意不想就这个问题再深入，“意大利的事务你就再多多用心吧。欧洲其他地区也注意点，那可是重要的退路。”
“我明白了。”佐佑理点点头，尽力将升起的怪异感觉压制下去。
在城户佐佑理起身，朝房门走去的当口，她的背后传来母亲过分平静的嗓音：“虽然这么说会显得有点多嘴，不过我还是姑且讲一下。”
她的脚步猛然间顿住，然后佐佑理选择了静静地聆听。
“继承人候选可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尤其是剩下的。啊还有，多来罗马转转，也别和彭格列十世玩太多次的躲猫猫的游戏。男人的耐心不是无限的，更何况，他的家庭教师也不会允许你多次耍同样的手段。”
佐佑理自嘲地咧咧嘴，“我知道。”
“别嘴上一套，做起来又是一套。到时候吃亏的绝对是你自己。”
“好啦，今天就聊到这里。”
听出逐客令的意味，城户佐佑理侧转身子，对母亲略略欠身，然后大步地跨出了书房的大门。
她站在走廊上，透过窗户看向早已暗下的天空，心底晦涩不明。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第三十六曲 促膝的交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