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荏苒》liancheng

3、第三章

　　傅红雪定定地看着叶开胸前伤口，“我坠崖，你为何要自尽？”他语调淡然，听不出究竟是责难还是疑问。
　　叶开被他瞧得发毛，一把拉上衣服，“你觉得我有伤，是燕南飞的暗劲所致，倒与当年事关系不大。”
　　傅红雪也不追问，只是道：“就算我当真死了，你也应当好好活着才是。”
　　叶开撇嘴，“都死光了我一个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傅红雪道：“照你说，爹、娘、明月心、周婷，他们都不在了，你说我活着有什么意思。”
　　叶开挑眉瞪着他，“我啊！你就不能为我活着！就像当初……”他自觉失言，声音登时小了许多，“当初……”
　　“我为你活着，就像当初你愿意因我之死而自尽。”傅红雪道：“如我孑然一身，也会记得这个世上有我的兄弟，值得我活下去。”
　　叶开转头看了一眼小屋，悻悻地将空空如也的酒葫芦塞给傅红雪，“你倒是会拐弯抹角的安慰人了。”
　　傅红雪见他神色间郁郁神情散去，便道：“明日我要去趟云天之巅。”
　　“那里已是一片废墟，怕是连块完整的石头都找不到了。”
　　“我来这的路上，曾听闻云天之巅左近有鬼魅伤人，想去看看。”
　　叶开思索片刻，“难道燕南飞为了不死，也把自己弄成了魅影那个鬼样子？”
　　傅红雪道：“并不是如魅影直接吸血，而是通过奇异的心法吸干了几位仍盘亘云天之巅的高手精气致其死亡。”
　　叶开道：“事有蹊跷，我与你同去。若燕南飞那厮真的没死，兴许翎儿仍有一线生机！”
　　傅红雪道：“也好。这件事，你总不能长久隐瞒南宫世家。”
　　叶开道：“你是让我将翎儿送回家？”
　　“我曾听明月心说过，云天之巅有一秘籍修炼过程与魅影有几分相像，只是若要邪功修炼至顶峰要耗费数年时间不说，更需血肉至亲的骨血。不过这功夫失传已久，明月心也不知太多。”
　　“否则公子羽又怎么能放过你这块白花花的大肥肉呢。”叶开皱着眉头，“我明日一早便将翎儿送回家，事不宜迟，我去收拾收拾。”
　　二人聊到半夜，叶开却没睡上两个时辰趁着天色微亮就到了镇上买了辆马车，回到家将所有的被褥都铺到车上，生怕南宫翎受了颠簸之苦。
　　傅红雪醒得虽早，起来时叶开已将一切准备停当，就待南宫翎醒了之后可以立即出发。
　　叶开哄了南宫翎说傅红雪带自己去寻医，好回来健健康康的当孩子爹，南宫翎不疑有他，只是叮嘱二人路上小心。
　　傅红雪赶着马车，耳边听得马车内他二人说着给孩子取名的事，官道两旁的景色不断往身后掠去，这条路仿佛永无尽头，没有尽头，便没有别离。
　　到了南宫世家，叶开将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告知南宫博。特别交代完运功事宜后，马不停蹄便驱车赶往云天之巅。

　　昔日繁华景，而今满疮痍。
　　傅红雪对向应天变成的魅影人魔的狰狞形状历历在目，想着燕南飞如若不死兴许更厉害几分，然后不由自主的越走越靠近叶开，握刀的手一横，森然之气浑然鬼神不侵。
　　感觉傅红雪靠得有些近，叶开回头看他一眼，“你害怕啊？”
　　傅红雪环顾四周，空空荡荡的乱石瓦砾虽奇形怪状，倒根本无可怕之处，答道：“没有。”
　　叶开把头拧过去，一双眼睛四处巡梭着可疑的地方，“没事，害怕你就拉着我，实在不行我抱着你。”
　　傅红雪不与他打趣，眼角瞥见似有黑影忽闪而过，一转身便跟了过去。
　　叶开听到他衣袂声响回头才发现他一声不吭已走出数丈之远，呼喊不及只得提气追上。
　　黑影十分熟悉废墟地形，在断壁残垣之间穿梭自如。傅红雪每每距离他稍稍近了，总是能被对方躲开。
　　眼见除了废墟便是后山禁地，虽林木葱郁但视野相对开阔，黑影身形一晃，竟一掌向傅红雪袭来。这一掌虽是停步、转身间仓促发出，却挟带十足功力，隐有地裂山崩拼死一搏之势。
　　傅红雪只觉阴寒之气扑面而来，一刀迎风斩下将掌风劈散。黑影出掌如钩，钳住刀身一扯，另一掌直对傅红雪面门而去。傅红雪自是不肯弃刀，运气准备与他硬拼内力，忽听耳畔细微破空之声，头微微一侧，一柄小刀侧过他鬓间射向黑影。黑影挥指弹开飞刀，傅红雪趁机提刀横砍，数柄飞刀同时封住他左右去路，黑影震开刀风也因此踉跄倒退，转身再度飞掠而去。
　　傅红雪岂肯轻易放过黑影，叶开来不及叮嘱只得一边追一边提声喊道：“切莫与他有所接触，小心有毒！”
　　黑影一战失利，轻功倒是不弱。叶开奋力追上了傅红雪，二人却始终与他保持了三四丈的距离，加之黑影身形吊诡，疾奔之下如鬼魅左飘右晃，二人除却苦追一时也没有出招的合适契机。

　　黑影也不曾回头看这二人是否一路死追，一头钻进了层层帘幔之内。
　　傅红雪和叶开同时停下脚步，远远地看着水榭内迎风飘荡的轻帘丝幔。
　　“他煞费苦心，引我们来南宫协的故居是何用意？”叶开慢慢踏上木桥，桥头湖心正是南宫协在云天之巅的隐居之处。这处禁地因知者甚少，大战后依旧保持着原来的模样，一派世外桃源的清静安逸。
　　傅红雪抢了几步走在他前面，“必有诡计，小心为上。”
　　逐步靠近了黑影躲进去的那间亭子，叶开先是几柄飞刀射开了帘幔，亭子不大，陈设唯有一桌一椅，一眼望去便知黑影已不在亭中。
　　傅红雪道：“难道他跳进了湖中？”
　　叶开灵犀一闪，跺足踩烂木板，“或许是脚下！”
　　随着木屑四溅，黑影蛇一般的自堪堪一人宽的缝隙处冲天而出，双掌齐挥，掌风过处层层黑烟。傅红雪与叶开屏气急退，二人眼神交会，倒退两步之后齐齐出手。
　　傅红雪的刀，走刚猛一路，大开大合；叶开的飞刀是轻灵迅捷，让人猝不及防。
　　世上又有几人能挡出这二人联手一击？
　　没有人。
　　而黑影如鬼似魅，并非常人！
　　他就那么直直的从来处掉了下去。
　　飞刀射空，刀风却不落空。叶开腾身一跃，脚下木桥在刀风下碎为齑粉。傅红雪手腕一甩带起一块木板，叶开在空中借力一踏，落在傅红雪身边。
　　二人尚未站稳，便见木桥节节碎裂，就连水榭上的亭台楼阁也一并在剧烈震动之下倾塌，二人在突生变故之下齐齐落入湖中。

　　真心觉得我太胡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