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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念情 ...

  •   烟萝依着门窗,清冷的双眸静静的注视着窗外的一举一动,如同沉浸于深夜中的一抹苍白的颜色。整间屋宇笼罩于一片静谧之中,只剩一盏孤灯于暗风中扑烁,不时发出“扑哧”的声响。
      殷念远似乎察觉有人在注视着他们,回头看着烟萝所在的那间卧宇,扬唇一笑:“二小姐,今日多有打扰,实感歉意,还请海涵。”一挥手,一派洒脱的带着众人离开了罗宅。
      烟萝淡眉微锁,不见的是心中不快,只是一种习惯使然。骇物离去了,该是平静了吧。虽不知具体发生了何事,但听刚隔壁传来的声音,应是又抓到了几只野猫吧。该是要感激那人的,毕竟他未将那祸水危及到自己,文杰依旧好好的躺在床上。
      莲花踏足,缓缓移步到罗文杰身旁,揭开罗帐,察看着罗文杰的病势。玉莲般的脸上溢满了点点欣慰的笑。应该放心了。
      打开门格,望眼遥挂东方夜空的天狼星。这一夜似乎过得特别漫长,好在天终于要亮了。淡淡一笑,轻柔了下自己的太阳穴,深吸了一口气。看了眼床榻上的罗文杰,转身便迈出了门槛,轻轻的合上门,向院外走去。白色的身影在朦胧的夜色当中慢慢的化为了一点,慢慢的融于在夜色当中,无影无踪。
      这一夜,罗宅发生了何事,周边街坊邻里,无人知晓,昏昏沉沉的只知昨夜似乎较之于往日静多了,竟不闻夜中的虫鸣之语。
      烟萝于一家土砖房前停下了脚步,看了眼屋檐,又低垂了下眼,举起手不急不缓的轻敲着门。
      “谁呀?”过了好一阵子,里屋才亮起灯火,一个妇人的声音扬了起来。
      门吱呀一声大开了,探出一个头发蓬松的妇人头。
      “哟。是二小姐呀,快请进,快请进。”妇人认的眼前这位甚似月宫仙子般不食人间的少女,连忙笑着侧身要请烟萝进去,“阿力,二小姐来了。”
      “啊!二小姐。”里头的男子似乎极为激动,连忙穿戴好冲出了房门,“二小姐,你怎么来了。”人高马大的古力憨笑着的看着烟萝。
      烟萝依旧站于门口,并未挪动一下步子,只是静静的从衣袖中取出一封信,淡然的道:“把这信送到岷山寺清修礼佛的罗夫人手中吧,越快越好。”
      “哦。”揉了揉头,虽不解,但古力依旧伸手慎重的接过信。
      “呀。二小姐,你身上怎么有血?!”毕竟是妇人,心够细,眼够利,趁着朦胧的烛光,终于看清的烟萝衣襟上的那块暗红的印迹是血迹。
      烟萝垂眼看了下自己的胸口处,轻缓的摇了下头,清淡的一语带过:“这不是我的血。”对上古力担忧的眼眸,轻扯了下唇角,似笑非笑,“早些送信过去吧。”说完转身便走了,也不多解释什么。
      “阿力!”妇人有些不高兴的唤回自己丈夫的心魂,“不用再瞧了,二小姐已经走了。”
      “我知道二小姐走了。”古力看着自己的妻子,心里咕哝了句:你自己不也仍在看吗。
      妇人盯了眼自己的丈夫,视线落在古力手中的那封信上:“二小姐不会刚从罗文杰公子那儿来吧。是不是罗公子出什么事了呀?”
      “谁知道,许是吧。”古力视线也落在自己手中的信笺上,忽的大叫了声,“唉呀,我得快些送信啦!”急急忙忙的就往外冲去。
      “喂,你急什么呀,时间还早!你早饭还未用呢!”妇人也追了出来,冲着古力远去的身影叫道。
      “给我留五个白馍……”声音越来越远,已听不大真切了。
      ……
      “楼住,顾晖等人被殷念远抓走了。”昏暗之下的厅堂,只见的一个模糊的身影单膝跪地与厅堂中央,低沉的声音于空旷的屋宇中回荡着。
      “继续监视。”殿上人背对着厅中人,冷峻的指示着。
      “是。”
      厅堂之内,再次沉静于一片诡异的静谧当中。
      “希望你还喜欢我送的那个礼物,殷念远。”诡异低沉的笑语,让人听的毛骨悚然。好在看不清他的面容,否则不知将会是个如何的骇人。
      ……
      殷念远刚一到府,李忠贤便急急迎了出来,似有何紧要之事。
      “大人,苏公子等候多时了。”
      “苏公子?苏寒么?”他等我为何?殷念远微沉了下眼,便往府中内院行去。
      白色的身影如同谪仙般静坐着,怡然自得的斟酌着茶,见殷念远走来,清淡一笑,站立起来:“首辅大人。”
      殷念远淡看了眼苏寒,斜扫过身旁之人。厅堂之中瞬间便只剩下了殷、苏二人。
      看着苏寒,于旁坐了下来:“说吧,找我何事?”
      一连好几个整宿未眠,竟然不见丝毫疲惫之态,不得不让人佩服他极其旺盛的精力。
      苏寒笑了笑,慢悠悠的开口道:“望月教三圣女于昨夜已齐集中原,而且其教主金祺也亲临此地。”
      殷念远垂小眼帘,显得有些漫不经心的从茶盘中取出一只白釉茶杯:“只怕是你特意将金祺教主引来中原的吧。肖太师一伙还没那本事使的他们亲临中原。”
      苏寒淡淡一笑:“无论如何,金祺一动中原,对你们中原皇帝多少是个危险,而此危胁不压于八年前的江南第一派,飞鹰派带给朝廷的危胁。更何况你追寻多日的肖太傅三人可是落入了金祺手中了。”
      “那又如何?”
      “难道殷首辅不想探知肖洛维身上真正的秘密吗?肖太傅只不过是一介有勇无谋的武夫,却能立足朝堂十七年之久而无谪贬之事,大人难道不好奇?崇德十六年的那场血战,内为统领阵亡,群龙无首,军中混乱一团;外是突利紧攻,毫不松懈。内忧外患之下,是他手掌军旗,镇定指挥两千疲兵,利用龙门关之险,阻挡了突利的百万雄师的猛烈进攻。在援军来后,又是他冒着兵家大忌,孤军深入敌营,不仅救出了俘虏营中的大绥兵士及其边关百姓,而且放火烧掉了突利的粮草,弄的突利惨败后撤。这样的人,有谋有勇,应不该只是一介武夫才对。”苏寒分析着。
      殷念远微微挑眉:“想不到孤云护法知道的比殷某还多,是让殷倍感佩服。”
      苏寒笑了笑:“大人过奖了。孤云不过是外化之人,了解之事定不及大人万分之一。”
      殷念远只是微扬起唇角,不置其否,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敲打着茶杯,缓缓的转到着,盯视着茶杯中沉浮的碧绿通透的茶叶。
      “大人可是有何顾虑?”
      殷念远依旧注目着杯中茶叶,平静无澜的道:“敌已明,友未定,引友杀敌,不自出力。损下益上,其道上行。孤云护法这招‘借刀杀人’可谓行的正顺呐。利用禅月向金祺教主通禀你人在中原的消息,将其一干人等引入中原,再借中原武林及其官府势力将他们一网打尽,与此同时,命禅月圣女潜回南滇,除去青辉。而后孤云护法便可名正言顺的从回望月教,从掌教中权势。而中原此时却将元气大伤,短时间之内根本危及不到南滇总教,护法也就有足够的时间重振望月教,恢复望月教元气。”
      苏寒愣了下,赞赏式的一笑,直言道:“不亏是玉面游侠,猜测的如此精准,不过却不是损下益上。手中无势,故而只能从你们这里借用,助我除去金祺一干之人,但此举却同时大利于你们朝廷。中原武林同望月教向来敌视,若此一战,便同时消弱望月教及你们中原武林的势力。如此一来,岂不大利于朝廷。”
      殷念远平淡一笑:“护法似乎忘了一事,武林人士向来不屑同官府统一合作,更何况中原还有一批武林人是同金祺一线,你不知那些人是谁,也不知他们在哪,更不知他们何时会出手于你背后偷袭。孰赢孰败,还未可知呢。贸然出手,断不是我殷某之所为。八年多来的休养生息,不仅是我大绥元气恢复了,就是突利也于这八年里从新强大起来,若我果真率兵助你,难保对中原虎视眈眈的突利不会突然进犯我朝疆域,内空外弱,可非上策。除非你能及时给我隐藏于我中原的望月教教徒抑或是于望月教有任何关联的江湖人士或平民百姓的名册,想办法将其牵制住;还有让武林人士与官府同仇敌忾,一致对外;以及能担保此战定能速战速决,绝不耗费我兵士太多元气。否则,在望月教还未于根本上危机朝廷利害时,朝廷绝不可能出手助你。”
      苏寒有些诡异的盯视着殷念远,似笑非笑了起来:“殷首辅大人这一棋可真够高呀,抛砖引玉,让人不得不加以钦佩。”若不答应他,自己不但不能撼倒金祺,反而会让风扬祭司的怨灵将永沉月湖,不得超脱。可若答应,其不是将望月教好不容易延伸中原的触角晾于殷念远眼皮底下么。眉头凝重,沉思着。也罢,无于便无得。
      “好,不过拉拢官府同武林人士同心只恐还得劳驾大人了。大人是官府中人,但大人也曾是江湖赫赫有名的游侠,此事除你之外,只怕无人可及。”
      ……
      “二小姐,您可总算是回来了。再不回来,夫人可就要派人四下找寻您了。”引颈守望于后院侧门的苏颖一见烟萝远远的走来,喜的小跑了过去。
      烟萝看了眼苏颖,含着淡淡的笑意,轻颔着首,掩不住的疲惫于眼中涌溢了出来。
      “小姐,你……”苏颖盯着烟萝衣襟之上的血迹,心猛的跳动着,担忧起来。
      烟萝低垂着眼,清风淡语:“不碍事。”挪步向前,身形较之往常要飘忽些,似踩踏于棉絮之上一般。
      她太累了,从接手米行开始,便已是超负荷的工作着。她尚来少眠,所以初始并为觉察有何不可,可一个多月来都是如此,东奔西走,米行里外都由她亲自打理,如此,又怎能不会疲惫不堪呢。她本可不必如此劳顿的,可她却不放心,其一是她下车伊始,不能不熟悉米行内外之事;其二是米行连年亏损,她不得不从新加以整顿,调理米行之事;其三便是来自她对他人的不信任,即便是自己最为亲近之人,也不得掉以轻心。五年前的教训还不够吗。自己同穆青本可以偷跑的,本可以不让人察觉的,可却因为一个被自己视为姐妹的侍奴将自己于穆青隔绝于纷扬的冰雪当中。五年的光阴,何其漫长。穆青虽从新回来了,可有许多事情却是在这漫长的光阴中消磨去了。他回不了过去,自己又何尝回的了。青山依旧,只是今非昨昔,遗失了的东西终究再也无法返回。
      “你去干什么了!你还知道回来呀,啊?”
      刚起脚踏入属于自己的庭院,迎面便承来刘氏劈头一阵质问。尖利的声音拔地而起,宛若喷发的火山,充满了太多的不满与怨愤。紫色丝绸起伏不平的吸附在刘氏娇柔的身躯之上,随着胸腔的激烈的起伏而震动着。只是微微令人怪异的是:平日里刘氏到她这来总会有那么几个侍奴陪于身侧,可此时竟然只有她一人而已。
      烟萝苦涩的于心叹息了一声,垂眼慢慢的向刘氏走去,停伫于刘氏三步之外:“让母亲大人担忧了。”除此自外,自己还能说什么?她是自己的母亲,可她从未关心过我。儿行千里母担忧,这样浓厚的情感,一定不会出现在自己身上。
      “瞧你这脏兮兮的衣裳,还不快换下,等下同范管家一起去察视京都各行家业!”刘氏一眼就看到了那片刺目的血迹,虽有些忧虑,但仍旧强势而冰冷的发令着。
      烟萝只觉浑身疲乏,心口微堵,说不出的滋味:“母亲大人,女儿不想负责全家族之业。”
      “不想?!我已发下指令,由不得你不想。现在你不仅要承接下此事,更要将此办好,否则……否则我将永远不会承认那罗文杰,更不会让他认祖归宗!你好好想着吧!”凌厉的盯视着烟萝,冷然的发话着。旋身错过烟萝,向院外走去。
      烟萝淡然一笑,只觉心中出奇的平静,静的就算是投入一颗石子于心湖之中也是无任何涟漪,毫无声息。静静的看着刘氏紫色的身影,不发一语。
      刘氏身上散发着一股馥郁的香气,而这香气……浓烈中带着一股甜腻旖旎的气息,隐隐诱发人体的欲望。“念情”!烟萝淡眉微锁,看着刘氏远去的背影。“念情”是一种极其怪异的慢性毒,有些似民间所说的春药。它并无解药,只能让中毒者陷于一次次□□的欲望之中而不能自拔,直至毒发身亡方能解脱。 “念情”沉积越多,发散出来的香味则越加的馥郁浓烈,也就更能诱发他人□□的欲望之火。由刘氏如今体内的香气看来,刘氏似乎已是……
      “夫人!”院外忽的传来苏颖的焦虑不已的惊叫声,“夫人,你怎么了?夫人……”
      烟萝心一提,疾步向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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