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五章 生辰 ...
-
十月二十九是吴氏的生辰。
老夫人照例免了今日的请安，使心腹惠娘送来了给吴氏的生辰礼物。
“公主说，今天夫人就不必请安了，跟孩子们一起好好过个生辰，她老人家就不凑热闹了。”惠娘奉上个檀木的首饰盒子，“这是公主给夫人的生辰贺礼。”
“惠娘辛苦，劳烦代我向阿家告罪，谢阿家体恤。”吴氏恭敬的接过盒子，然后客气的跟惠娘说着话。这惠娘是安阳大长公主的贴身侍女，比公主还大一岁，自小陪伴，情分不同一般。她不愿嫁人一生陪伴公主，很得公主信任。沈琳对惠娘也是当半个长辈看待的，很是敬重，吴氏自是不敢怠慢。
送走惠娘吴氏方打开了盒子，一双羊脂白玉的镯子静静躺着，仿佛有光华流动。见到里面的玉镯子，吴氏忍不住落了泪。
当初她嫁进沈家的最大阻力就是来自安阳大长公主。嫡公主出身的晋国公府女主人自然是看不起她这个吴家的旁支女。那时先国公还在，先帝又是公主的嫡亲哥哥，对这个妹妹很是疼爱。安阳长公主，可就没有不顺心的时候。唯独操心的是儿子的婚事。相来看去，公主就相中了自己的侄女荣寿公主，正准备跟皇帝提的时候，儿子回来说有心仪的姑娘了。听到儿子说有中意的，公主还是很高兴的，她就是自己挑的驸马。可，一问女方的家世，公主就不乐意了，完全配不上自己的儿子。
沈琳其实也是个固执的人，他就认定要娶吴氏，怎么劝也没用。公主妥协，当妻不行，可以纳为贵妾。这样一来，就皆大欢喜了。吴氏的父母差点就答应了，就算是妾，也是他们家高攀了。还是吴氏以死相逼，才是作罢。吴氏知道，做了妾这一辈子再难翻身，再受宠的妾还不是任由正妻拿捏，宠妾灭妻的事沈家是绝对不会容忍的。所以，她宁愿放弃沈琳，也不愿意为妾。以死相逼，表明了她的态度，结果如何，全看沈琳肯为她做到哪步。
沈琳也没有让她失望。最后，吴氏得以风风光光的从正门进了沈家。但是婆媳相处就不是沈琳管得了的了。公主是对她不喜，百般挑剔，沈家奴婢自然看碟下菜，背后搞鬼。出门见客，那些贵夫人都是说的好听，眼里的轻视却是掩不住的，还有荣寿公主的刁难。想起那时，吴氏就心酸。沈琳心疼她，却插不了手，反而弄得公主越发不喜。直到她有了身孕，才是好些。沈明远就是在那样的情况下出生，有了沈家的嫡长孙，吴氏才是在沈家站住了脚。
她生沈明远伤了身子，几年后一直没有身孕。公主又以沈家人丁单薄为由，给了沈琳好几个侍妾。她狠心推了沈琳出去，其实也是伤了沈琳的心。夫妻俩冷过一阵子，沈适和沈柔就是那时候有的。所以对这俩个孩子吴氏有心结。
最后还是沈琳主动跟她和好，只是隔了些人，到底回不到当初。不久，老晋国公去世，圣上也崩了，公主伤心之下不再管事，她那时才接手管家，渐渐掌握了沈家内宅。出了孝，又有了沈晴，沈琳说是意外，意外就意外吧，她也信了。接着她自己诊出了身孕，那时她心里真是什么滋味都有，既有喜悦又有怨气，为什么不早点来呢。也许是思虑过重，沈明达生来就体弱，她觉得很对不起孩子，把全部的心力都投到了孩子身上，自然就忽视了沈琳。当有人来报，有姬妾怀孕，她已经淡然了。反正，那家高门贵妇不是这样过来的。
后来，她又有了阿嫣。安阳大长公主喜欢女孩，经常要见孙女。她跟安阳大长公主的关系才是缓和起来。
这双镯子她是知道的，原是太后的陪嫁，给了公主做陪嫁，是公主的心爱之物，戴在手上几十年。把此物给她，可见公主终于是认可了她这个媳妇。抚着镯子，吴氏一时间，悲喜莫明。
擦了泪，吴氏重新洗脸上妆，细细掩了痕迹。她又是那个端庄的沈家主母，正一品的国夫人。
沈琳一早就上朝去了，今天不是沐休，不能用给老婆过生日的借口请假。于是，只吴氏和儿女们一起在荣禧堂用了朝食。
因是生辰，吴氏特地穿了件喜庆的大红富贵牡丹压金线裙子，配着鹅黄大袖衫，银色金粉绘缠枝花帔子，富丽中又显得雅致。沈明嫣眼尖的发现自己娘亲头上戴了只新簪子，金嵌玉的并蒂莲花，不用猜，肯定是老爹送的了。
燕人大肆庆祝的生辰也就几个，周岁，成年，以及五十岁以后的整寿，其余的都过的比较随意。一般的人家也就吃吃寿面。
是以这天的朝食仍然是沈家一贯的简单作风，寿星吴氏的面前也就多了一碗寿面而已。过得如此朴素的生辰，要是让后世的贪官看了，一定会感叹，浪费了多好的收礼机会啊。
饭后，几个儿女站成一排，一同说了祝寿词，再依次献上寿礼。
“福山寿海，北堂萱茂。愿母亲大人福寿安康。”沈明远手捧着一个长形的盒子，躬身行礼向吴氏祝词，声音温和，听来暖意融融。吴氏微笑着点头，很是欣慰，同时又有点心酸，一转眼儿子都长大了，要娶亲了，而她也熬过来了。
开了礼盒，是一卷画轴，是沈明远亲手绘的吴氏肖像，萱草堂前，牡丹丛中，吴氏簪花而立，盛开的牡丹在美人的对比下也黯然失色，画得形神兼具。吴氏看了笑容满面，每个女人都是爱美的，也都喜欢自己的美貌被称赞，儿子如此深得她心。
“儿子祝母亲大人身体安康。”沈明达就跳脱多了，等沈明远一退下，他就迫不及待的站出来。献宝似的打开自己的礼物盒子，里面是一个童子捧寿的小摆件。
还不忘为自己表功，“阿娘这可是儿子费了大力气，做了许久才成的。”
“是吗。”吴氏好奇的接过来，便闻到有温醇的香味钻入鼻中，原来这小东西是以沉香木雕刻的。黄褐色的沉香木被雕成了个圆滚滚的童子，憨态可掬地抱着个蟠桃，观之可喜。不过三寸来高，握在手里滑腻细致。可惜的是，雕工不佳，人物显得有些粗糙。
“嗯，没有糟蹋这沉香。”吴氏语气淡淡的，脸上却满是喜色，谁都可以看出她很高兴。“可是跟你叔父学的？”吴氏搂着沈明达，拉过他的手，细细检查，“可伤到手？”
“没有，有叔父看着呢，您还不放心。”沈明达有点害羞，觉得自己长大了再被这样搂着有点难为情。
吴氏认同的点头，谢玄之是个靠谱的人。见儿子有点不自在的样子，吴氏了然，小儿子也长大了呀。
“祝阿娘仙福永享，”一张口，这句话就脱口而出，沈明嫣一顿，生生把后半句“寿与天齐”给咽下去了，改成了“长命百岁。”真是脑子一抽，就犯浑，这可是犯忌讳的话。
“好好，”吴氏点头，接过女儿的礼物。关心女儿一举一动的她，早就知道了女儿神神秘秘的其实是绣了个香囊，不过她还是做出惊喜的表情，权当自己不知道，还暗暗决定要是女儿手工太差，也要好好夸奖，不能打击孩子信心。
真正见了小闺女做的香囊，吴氏倒有些惊喜。绣着群芳贺寿的香囊，图案绣得很是到位，配色也鲜亮，除了细节不够精致，在闺女这个年龄来看也是很难得的。她还往香囊里填了几种香料，调和出的香味很是清雅，可见闺女在锦绣园没少用功，这香调得不错。
“阿嫣的香囊做得真好，阿娘很喜欢。”吴氏忍不住搂着女儿夸奖道，“真不错，我家阿嫣就是手巧。”当即就换下了自己腰上的香囊，戴上了闺女的礼物。
收到夸奖，沈明嫣很是高兴，眼睛弯弯，尾巴都翘上天去了。被看不过眼的沈明达哼了一声。
接着才是沈适、沈晴和沈柔献上寿礼。大燕礼制是先嫡庶后长幼。
沈适看起来有点瘦弱，清清秀秀的病弱系美少年一个。沈明嫣每次见了都在心里感叹：“极品弱受啊。”
十四、五岁的少年正处于变声期，声音难听，俗称公鸭嗓。因此，这些日子来沈适极少说话，向吴氏祝寿的时候只说了：“愿夫人安康。”他的寿礼也是中规中矩的百寿图。吴氏颔首微笑，由挽绿接了。
“夫人青春常在。”沈晴和沈芸一同盈盈拜倒。她们俩和绣了一幅金玉满堂。两人一左一右展开绣布，八尺见长，两尺见宽的绣布上，一片花团锦簇。细看，花瓣丰盈，枝叶舒展，十分鲜活。吴氏忍不住赞了声：“好鲜亮的活计。”
“夫人喜欢就好。”沈晴脸色绯红。
沈芸则笑逐颜开的道：“谢夫人夸奖。”
献了寿礼，众人也就散了。该上学的上学，该干嘛的干嘛。今天是没有休假地。几个要上学的小的，也只请了早晨的假而已。不过，本要住在锦绣园的三姐妹被允许回来吃晚饭，晚上才是正餐嘛。
晚饭的时候沈琳也回来了。荣禧堂里摆了饭。一家人交流交流感情，说说闲话，很是和乐。
沈琳还观看了吴氏收到的礼物，然后，沈明达被批了玩物丧志，罚去抄书，因为沈明达玩雕刻走火入魔，除了练剑，其余的功课全被抛弃，挤了时间来练雕工；沈明远的画技得到了肯定，父子俩交流了一番绘画技巧；沈明嫣则在一顿夸奖后，被要求做个扇套。对三个庶出子女也褒奖了几句。
惟有沈明达不仅没被夸，还被罚了。这让他很是愤愤不平。接连赌气了几天，表现为找茬次数增多，并且及其不理智的找的是沈明嫣的茬。
沈明嫣对此表示无奈，并对五哥遭受的不公平待遇表示遗憾和同情。当然她也不会手软，该回击的回击，该报复的报复，权当是为以后的战争做演习了。虽然她很怀疑五哥的水平，能不能及得上那些从小培养的贵女们，但聊甚于无了。
另，小孩子就是欠教训。（你也知道人家小孩子，欺负小孩子好意思么？）拍飞，沈明嫣摊手，人家也是小孩子啊。
然，沈明嫣小孩子也没得意太久，就被吴氏了壮丁。吴氏生辰，亲近的人家有送了贺仪来，需要整理清楚，吴氏顺手抓了女儿去教育人情往来。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十五章 生辰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