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相公》风间灵月

10、书生莽汉

　　昏昏沉沉地醒来，顾昶下意识地看了看窗外。
　　日头渐落，又一天过去了。这个时候，蝶儿那“苦口良药”也快送来了。
　　他慢慢坐起身，下床穿衣服。
　　做了药罐子以后，顾昶总结出一个理论：中药在疗效上好过西药，因为它可以治本，并非根据症状来处理病情，而是找出病因来治；但是中药不如西药见效快，需要“养”。因此，明明就是个小感冒，顾昶却要每隔六个时辰喝一大碗黑乎乎苦哈哈的药汁，而且还要连续喝十五日之久！
　　知道蝶儿每天煎药煎得辛苦，他也不能说倒掉，只得乖乖喝下去，还要说：“不苦，谢谢。”
　　总之，从那个酒会开始，他就霉运不断，既然暂时回不去，有时候，他也会想，到底是生病好，还是在花厅面对那些莫名其妙的客人好。
　　幸运的是，风舞居然也没催着他快点好起来，好继续去干“跑堂”这个很有前途的工作，只是让蝶儿照顾着他，薪水也还是照发。
　　不一会儿，蝶儿就如翠蝶般翩然而来，像往常一样服侍他吃了药。
　　看着蝶儿愉快地收拾好药碗正打算离去，顾昶忍不住叫住她：“蝶儿，风舞姑娘她…没什么吧？”
　　他的意思很简单——他做了那么久的米虫，风舞居然毫无动静，不会又在算计他吧？
　　不过，蝶儿好像没能明白他的意思，笑嘻嘻地道：“风舞姑娘？她好着呢。前些天来了位公子，喝醉了酒，死活不肯走，风舞姑娘出去三言两语就把他打发了，想不到昨日他又来了，还带了另一个人一起来。那两人已经在闻香阁喝了整整两天的酒，风舞姑娘一直陪着他们呢，还吩咐下去，他二人若是要走，谁也不得拦着。”
　　风舞居然很悠闲地在陪两个人喝酒？真是天下奇闻！
　　在顾昶的印象中，这个财迷整日里只想着如何想方设法算计他来赚钱，怎么会突然心血来潮和人家喝起酒来？除非…除非这两人对她而言有什么意义！
　　有什么意义？顾昶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风舞对他生病表示不满，打算再“开发”几个“潜力股”，而这两人恰好就是她的新目标。
　　“蝶儿，这两个人是什么来头？”顾昶忍不住问道。话一问出口，他忽然发现自己竟有些八卦。他顾昶什么时候关心起这种事情来了？是不是病得久了实在太无聊了？
　　不出所料，蝶儿怪异地瞥了他一眼，才道：“什么来头我不知，只知道那位公子姓萧，另一位客人姓徐。”说着，她的眼珠子骨碌碌一转，像是想到了什么，忽地笑起来。
　　“你笑什么？”顾昶不解地道。
　　蝶儿笑道：“他们一个文质彬彬，书生打扮，一个膀圆腰粗，看着就是个莽夫，这样两个人居然能凑到一块儿，不是挺奇怪？”
　　书生倒还好说，可是…莽夫？这风舞的癖好的确也太奇怪了点…
　　蝶儿见顾昶兀自发呆，便悄悄地收拾了东西出去了。
　　顾昶略略活动了一下筋骨，发现体力已恢复了不少。算算时间，为了配合大夫临走交待的“少吹风、多出汗”，他已经许多天没有出过门了，再不出去走走，恐怕骨头都会生锈。
　　这样想着，他随手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古代人民的民风真是纯朴，出门都不用锁门，这点比较好。
　　走着走着，走出了院子，走过回廊，不知不觉间，竟走到前厅来了。难道真是做跑堂做出职业病来了？顾昶怔了怔，还是一脚踏了进去。
　　厅里和往常一样热闹，划拳声、调笑声混成一片。众人忙着寻欢作乐，没有人注意到他。顾昶匆匆一瞥，就看到坐在角落里的风舞和两个男子。
　　风舞依然打扮得花枝招展，脂粉浓厚的脸笑得犹如繁花盛开，艳红的嘴唇一动一动，正在说着什么。坐在她对面的是一个身着月白长袍的男子，儒雅俊秀，额头略宽，应该就是蝶儿口中的那个“萧公子”。他右手边放着一把长剑，剑鞘上镶着宝石，看起来华美精致。左手边则坐着一个虎背熊腰的汉子，方脸络腮，就是那姓徐的男子了。此刻，那姓萧的男子正面带微笑听风舞说话，不时转头和身边姓徐的男子说几句，然后，三人便大笑起来，同时举杯对饮。
　　想不到风舞的酒量不错。顾昶心里忽然冒出这样一个念头。
　　就在他想要退出去的时候，风舞却已看到了他。她微微一怔，随即对他招了招手。
　　顾昶心中有些不情愿，脚步却不由自主地迈了出去。
　　“顾昶，你可好些了？”风舞问道。
　　“好多了，谢谢。”对她如此关切的询问，顾昶直觉地心生戒备，不知道她又有什么花样。
　　看出他的不自在，风舞却没说什么，指着那书生模样的人笑道：“这位是萧阔萧公子。”又指着旁边那大汉道：“这位是江湖闻名的‘快刀’徐垢徐大侠。”
　　顾昶与他们一一点头致意：“你好！”他差点要伸出手去，猛然想到这里是古代，还不时行“握手”这种礼仪，只得临时改成点头。
　　不过，这样的问候语也令两人大为诧异，那个络腮大汉徐垢笑道：“风舞姑娘，这就是你们闻香阁近日来名声大噪的顾昶小兄弟？果然与众不同。”
　　风舞嫣然笑道：“徐大侠说笑了，顾昶并非本地人士，言语行为特别些，也不算奇怪啊。”
　　“哦？”一句话引起徐垢的兴趣了，他转向顾昶道：“小兄弟是哪里人士？”
　　“我…”顾昶顿时语塞。总不能说“我不是这个时空的人”吧？这个风舞，就会给他找麻烦！
　　这时，一旁的萧阔笑道：“徐兄，小兄弟不愿说，肯定有他的苦衷，你就不要为难他了。”
　　这声音…顾昶愕然抬头看向他！
　　没错，这声音他那天晚上曾经听到过，难道说，这个叫萧阔的人就是和蒙面女子激斗的那人？
　　见顾昶这样盯着自己瞧，萧阔有些迟疑地道：“这…顾兄，在下是否说错了什么？”
　　“哦！不是，不好意思…”顾昶连忙解释，“我只是忽然想到还有些事要做，我先走了。”说完，不等他们说话，转身就走。
　　徐垢惊异地瞧着顾昶匆匆离去的背影，喃喃道：“果然不是寻常人可比，行事如此雷厉风行，佩服！佩服！”
　　风舞的眼中闪过一丝异色，默然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