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相公》风间灵月

9、不速之客

　　顾昶居然病了。
　　当晚，他回到房里就睡下了，没想到第二天一早醒来，居然发现自己头重脚轻，身体像火烧似的烫，一坐起来，差点从床上栽下去！
　　他现在才知道，他的身体远没有自己想象中的好。既便是夏天，躺在青石板地上打瞌睡也是会着凉的。
　　大夫来看过，说是这次感染风寒较重，需要好好修养几日，然后开了贴药就走了。于是，顾昶又过起了病号的生活，每日由蝶儿送来汤药和饭菜，整个儿一标准米虫。
　　对于顾昶来说，生病倒成了一种解脱，不用被客人骚扰，不用跑腿，有人伺候着，还可以享受清净的日子。不过，对风舞来说，这无异于最大的噩耗！顾昶一病，直接导致闻香阁收入的下降，叫她怎能不郁悴？
　　“好了好了，客人少些有什么要紧？不过是回到原来的光景罢了。你非得把脸皱成这样？”如雪啜着一杯香茶，笑看着她，“再说，顾昶终究不是我们闻香阁的人，迟早是要离开的，到时候，难不成你哭着求他留下来？”
　　闻言，风舞的脸又黑了一大半，正要说什么，忽然就听见有人敲门。
　　“进来。”如雪放下杯子，回头道。
　　进来的是前厅一个小厮。“风舞姑娘，如雪姑娘。”他低头道。
　　“怎么了？”如雪问道。
　　那小厮犹豫了一瞬，道：“外头有个人，从晌午就来的，已经在闻香阁喝了一整天的酒，到现在还不肯走。”
　　如雪笑道：“他是要宿在这里？”
　　小厮答道：“原本也当他要留宿，可至今也见没召哪个姑娘伺候，若是要留宿的话…”
　　“岂有此理！”风舞忽然跳了起来，“敢情把我闻香阁当客栈了？我倒要去瞧瞧，是什么样的人！”说着，一阵风似地卷了出去！
　　如雪知道她正为顾昶生病之事满肚子怨气没处发，也就由她去了。不过，她还是吩咐那小厮道：“去前头看看，若有什么事，回来报我。”
　　小厮应声去了，她便换了个舒服姿势，继续她的喝那杯茶。
　　风舞一踏进花厅，就看到了那个快要伏倒在桌上的酒客。
　　他一身月白长衫，头顶纶着月白方巾，怎么看都像个文弱书生。桌上放着一把长剑，剑鞘和剑柄都缀着宝石，想来主人十分珍爱这把剑。
　　风舞顿了顿，提起裙摆，慢慢地走到桌前坐了下来。
　　那人只是半醉，发现有人过来，眼也未抬，便大声道：“再来一壶酒！”
　　风舞笑眯眯地按住他手里的酒壶，道：“这位公子，小店已经打烊了，请明个儿赶早。”
　　“打烊？”那人终于抬起头。二十七八岁的样子，英气的脸泛着醉色，一双眼睛却晶亮，“这里分明是青楼，青楼也有打烊的规矩么？”
　　风舞收回手，“咯咯”笑道：“看来公子还没醉。那么，公子该知道青楼的规矩，若是不点姑娘作陪，过了戍时就不再留客了。”
　　“是这样么？”那人疑惑地敲了敲头，四下里一望，果然看到整个花厅就剩他一人，便道：“好，那就点你罢。”
　　“点我？”风舞笑起来，“恐怕你出不起这个价！”
　　那人立时恼了，从身上掏出一叠银票，“啪”地拍在桌上：“这些够了么？”
　　风舞瞟了那堆银票一眼，悠然道：“不够。”
　　“不够？”他赌气般的又拿出一个锦囊摔在桌上，“再加这些，够了么？”
　　“不够。”风舞依然道。
　　“好！”那人伸手拿过那把镶着宝石的长剑，重重地放到她面前，“这可够了？”
　　风舞的脸色变了变，沉声道：“这位公子是存心来捣乱的？”
　　那人皱眉道：“这句话该我问姑娘才是。姑娘你既不许买醉，也不让买你，到底想要怎样？”
　　风舞忽然又笑了：“公子好端端的为何要买醉？”
　　这话说正中了他的心思，那人长叹一声，道：“好友有难，我却帮不了他，若是换作你，你当如何？”说着，摇摇头，又猛地灌下一杯。
　　“为何帮不了？是武功不够好，财势不够大，还是因为女人？”风舞淡定地问。
　　“女人！”那人面色一黯，握紧双拳，恨恨地道，“就为了那个女人，徐…我那朋友得罪了当地势力最大的三人，其中一人便买了杀手要杀我那朋友！”
　　“能让你那朋友为她冒这样大的风险，那女子定有过人之处。”风舞道。
　　“哪有什么过人之处。”那人略一皱眉，道，“我那朋友平日里就豪爽仗义，见那女子被三个恶少欺凌，便去打抱不平，当众教训了那三人一顿。”
　　“原来如此。”风舞的声音听来有些心不在焉。
　　那人似乎终于找到了倾诉之人，也不管风舞是不是在听，又再倒了一杯酒，仰头饮尽，接着道：“可惜…可惜我没截住那三个卑鄙小人，也打不过‘沉黯’第一杀手，我…我真是太没用了！”
　　“唉…这事也怪不得你。谁叫你那朋友得罪的偏偏是小人。”风舞叹道，“若我是你，既然什么都做不了，倒不如在他死前，好好地陪他喝几杯。”
　　“不错！”那人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我该去陪他好好喝几杯，怎的在此浪费时间。”说罢，抓起剑就大步往外走。
　　几个大汉见状立刻上前拦住他，喝道：“客官，请付了账再走！”
　　那人还未开口，风舞已站了起来，淡淡地道：“让他去吧。”
　　“是！”几个大汉当即躬身退开。动作迅捷，毫不拖沓，而且举手投足完全一致，显见平时训练有素。
　　那人对她点了点头，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