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emory·Mirror》诺一亚

7、Memory·episode 7

　　Memory·episode 7
　　哥 哥
　　哥哥们吗？我承认，在一定意义上，他们都是我杀死的。

　　仿佛那些氩星的领袖和贵族们根本没有谁把释然当个人物，就是把他当作一场赌注的筹码。他们也认定了释然就是那个公主释然，更不知道那个皇权标志就在他的身上，所以，对于释然，并没有过多的关注。释然猜想着在军政府内部肯定有人与氩星人有联系，但不是很密切，要不然他做了脑移植手术这么大的事不可能氩星方面完全不知道，或许是最近才有的联系，所以之前的事情没有过多的交代，更或许……氩星方面连那个联系人是谁都不知道，只是在单方面的接收情报。释然每天满脑子里想的都是如何逃出去或者见到大哥会发生什么，还有远和孩子。在完全封闭的牢笼里，释然完全看不到外面，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但是他猜想也许已经是离地球很遥远的地方了。超光速跳跃航行的滋味真是不好受啊！那个时候，释然就觉得自己突然被拉的很长，那种被想皮筋一样被拉长的感觉太难受了。
　　释然终于回到了这个生他的星球上，虽然是以囚犯的方式。他透过囚车上那个小小的铁窗好奇的看着外面的世界，就像一个刚刚出生的孩子好奇的看着这个世界一样。完全陌生的街景，完全无法理解的建筑风格，一点儿都没有故土的感觉，也许两位哥哥会有感慨吧？释然的大哥完全没有要见他的意思，囚车只是穿过了城市到了另一边郊外的监狱。
　　释然被粗暴的推进了牢房里，渐渐适应了黑暗环境，他看见有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人瑟缩在牢房一角。他过去仔细一看，不禁大吃一惊，那个人居然是他大哥——大理浩然！
　　“大哥？”释然试探的叫了叫。
　　那人突然坐直了身子，显然是对释然的回应。“谁？潇然？你的声音？”那个人侧耳听着。
　　释然也侧耳听了听外面的声音，确定外面没人，才跌跌撞撞的来到浩然的身边，小声说：“哥哥，我是释然啊！”释然这时才能仔细的看看自己的这位大哥。他到处伤痕累累，双眼也被人挖去了，显然被人虐待了很久，完全不像潇然说的那样，什么高高在上，什么掌握氩星的大权，全部是假的。
　　“释然？你怎么？”浩然探身去闻释然身上的味道，确定是他熟悉的味道。
　　“我原来的身体不能用了，做了脑移植手术，现在的这个身体的二哥克隆的身体。”释然很小声的说，“大哥，你怎么……”
　　“那时，氩星派人去地球接潇然，他骗我说，只有我回来掌握了大权才能让你安全，还把他的皇权标志做了植皮给我。皇权标志在我的手臂上渐渐淡去，它根本不属于我，我便像个废物一样被他们扔在了这里，还不停的拷打我，只是为了泄恨。”
　　“大哥，不是你自己找二哥说要替他回来的吗？”
　　“我现在想明白了，他是知道回到氩星到底是一死才让我替他的。什么只有这样才能让你安全，全是骗人的，都是不可能的！”浩然的手颤抖的摸索着伸向释然。
　　释然下意识的躲开了，他本来对这位大哥就不抱什么好感。“大哥，你怎么能这么说二哥？从小，不就是你在崇尚王位吗？他这也是想帮你吧？”
　　浩然的手停在空中抽搐着。“释然，释然啊，你的记忆还在被他封着吗？”
　　“我的记忆？被谁？”释然有些不屑。
　　“潇然一直在利用你！释然，你知道吗？大哥，为了你，可以失掉一切，甚至是生命！”释然觉得他是看见了浩然的眼泪。
　　“小的时候发生了这么多，你叫我怎么相信你啊？”释然不知道该相信谁，就美琳这事上，他就无法相信潇然。
　　“从逃到地球的那刻开始，我就发誓，绝对不能让你受伤，绝对要保护你，哪怕代价是我的生命。”浩然伸手摸索着释然的脸，“你知道哥哥在这里是多么担心你吗？”
　　“好吧，哥哥，把你的故事讲给我听，看我能想起什么来吧。”释然分明还是不相信的口气，但是却让浩然变得很开心的样子。
　　“咱们三个逃离氩星的时候，释然，你才刚出生不多久。逃生舱经过太阳附近的时候，由于强烈的太阳辐射的影响，导致给那时候刚刚出生不久脑结构异常脆弱的你留下了记忆错位的后遗症，即是总把一些事物、一些事情记颠倒了。是潇然首先发现这一点的，于是他利用了你的这个病，修改了你的记忆，每天把他和我的所做事情全部颠倒过来。至于手法，我也不是很清楚。你的记忆错位，他成了保护妹妹的好人，由于你，我成了十恶不赦的坏人。他知道我特别疼你，我不可能伤害你，就这样的折磨我。骗我回氩星根本是想我代他去死，根本是想除掉我。我想帮你恢复记忆，却被你看作是欺负你。你知道，你在我怀里大喊‘二哥救命’的时候我是种什么样的心情吗？”浩然把手按在心口，“这里像针扎一样的疼！”
　　释然静静的看着跪在地上哭的浩然，他不知道是不是该安慰大哥，浩然的话是不是可以相信，就算真的像浩然说的那样，恢复记忆后又会怎么样？是要他去痛恨潇然吗？不管记忆是否是真实的，现在的释然对大哥也只是害怕，从来没有痛恨，毕竟他们是血脉相连的亲兄妹啊！事情是这样的一种发展方向，他还能再回去吗？再回到远的身边？
　　每一天，释然都会梦里回到自己小的时候，记忆也好象在梦里逐渐恢复；梦里释然是这么奔跑着，追逐着远去的远的身影，直到远的身影没入了一片黑暗中；梦里释然是这么的想过去安慰独自垂泪的美琳，却不知道为什么越走越远，他越想靠近就离得越远，最后远到了他完全看不到美琳的地步。每天，释然能做的就只有照顾大哥和胡思乱想。战争发展到什么地步了？远怎么样？孩子怎么样？再见到美琳他会怎么样？为什么在潇然身边的时候记忆总不能恢复？这些他在这里永远也找不到答案的问题。释然总的很泄气的看着牢房的房顶，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已经在这里呆了多少天了。浩然确实是很疼爱释然这个“妹妹”，有时候甚至是溺爱，是一种释然没法理解的爱。
　　“释然啊，你知道吗，我刚刚被关在这里的时候，妈妈和爸爸也在是这里的。”浩然摩挲着释然的头发。
　　“爸爸妈妈吗？他们现在在哪里？”释然坐了起来。
　　“他们……他们……已经被处决了！”说着浩然的眼泪就流了下来，一会儿又努力忍住的样子，“爸爸说的很对，王者的王座是由血和泪砌成的啊。释然啊，不要再争了，就让潇然去坐那个灿烂而恐怖的王座吧。”
　　虽然释然对爸爸妈妈的概念很模糊，感觉很陌生，但听说他们被处决了，还是心疼得说不出话来。他抓住浩然的手，说：“哥哥，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我只想回地球，回去和远在一起，什么都够了。”虽然不知道多长时间，但是释然每天都在给浩然讲他和远的故事。
　　不管浩然对远是抱着怎样的情感，但刚才的话，是他最疼爱的“妹妹”在这里的唯一的愿望了。浩然低头思考了很久，好象做了什么决定一样，使劲拍了拍释然的肩膀。
　　第二天，天还没亮，释然起来时，发现浩然在墙角以一个很奇怪的姿势蹲坐着，他跑过去，呼唤着大哥，大哥居然毫无反应。释然蹲下来，他碰碰浩然，浩然的身体轰然倒在了释然的怀里，释然突然意识到什么，仔细看浩然的脸上全是血，释然试不到浩然的脉搏。释然颓然的坐在了地上，他很想大叫，叫人来救浩然，但他没有叫出来，一下子他意识到是谁杀死了浩然。凶手就是释然他自己。浩然曾经说过，为了释然，他死都可以。面对释然许下的愿望，浩然选择用自己的死引士兵开牢门，释然必须抓住这次机会逃出去，要不然释然就是烂死在里面都没人知道。释然紧紧的抱着大哥的已经没有温度的尸体，无声的眼泪宣泄而出。我真没用，什么时候都要人来保护我！我还有什么能力去保护远？大哥，我一定能够逃出生天的，不会让你白死的！对不起了，哥哥！释然突然细着嗓子大喊：“大哥！大哥，你怎么了？大哥你醒醒啊！来人啊！快来人来救救哥哥！快来人啊！”哥哥们教他的氩星语言在这种无可奈何的情况下才派上了用场，释然都想嘲笑自己。
　　释然喊了很久，嗓子都喊哑了，才有士兵过来，还很不耐烦的样子。“吵什么吵！”
　　“浩然哥哥……浩然哥哥……他死了！”既然做戏就要把戏做足。
　　士兵很不耐烦的看了看，厌恶的皱皱眉头，仿佛浩然的死是他们意料只之中的事，他通过步话机叫了另一个士兵来，边开牢房的门边嘴里嘟囔着：“大清早的就碰见这么倒霉的事，觉都不让睡好！”
　　等另一个士兵赶到的时候，浩然的尸体已经被扔在了过道里，士兵在锁着门。
　　“那个女的呢？”
　　“哭着哭着就晕倒了，我扔那边了。”士兵指了指牢房另一边的那个昏暗的墙角，“大清早就碰见这么倒霉的事！”他踢了一脚浩然的尸体，“报告了吗？”
　　“唔！报告了，上头说先把尸体冷冻起来，过两天假装绞刑处理。哎……还得咱哥俩把他送到外面的冷冻室。”他也踢了浩然的尸体一脚，“妈的！死都他妈的不会找时候！”
　　两个人七手八脚的把浩然的尸体抬到了监狱墙外的冷冻室里，第一个士兵帮浩然擦掉了脸上的血，给他整理了整理凌乱的头发，才关上了盛放尸体的大抽屉。后来的士兵打着哈气、很不耐烦的折回来叫冷冻室里的那个士兵，他还没说话，一把军用匕首已经刺进了他的胸膛。那个士兵像疯了一样一次次的将拔出的匕首刺进那具已经没有生命的身体。那人恢复了自己原来的声音，恶狠狠的对那具尸体说：“没有人可以这样对氩星皇族的大皇子这么说话的！”
　　释然并没有晕倒，被他扔到墙角去的是那个士兵的尸体，而模仿他人的声音对他这个杀手来说是特训的必修课。释然把士兵的尸体扔进了一个空着的停尸柜中，就马不停蹄向位于城市另一侧的空港奔去，他并没有选择进城里，而是从市郊绕了过去。
　　空港里聚集了大批穿着和释然不一样的军服的军人，释然躲在一堆堆的军用物资的后面，他要弄清楚这些人要干什么？突然，一个声音从他身后传过来：“喂！那个地勤，你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到西面货场帮忙？”释然连忙答“是”。他又看了看自己的军服，真是，步兵到哪里都是军队里让人欺负的角色。当释然正要离去的时候，一大队全副武装的空军士兵在释然面前的空地集合，之后是越来越多的士兵整齐列队的在那里等着什么。释然抬头看了看，空地的另一头是一个硕大的幕布，释然猜想有高级军官要训话了。距释然最近的士兵就在离那堆军用物资两米的地方，这样的机会，释然怎能放过。释然迅速扑出，使劲一拧那士兵的头，对方还没闹清楚怎么回事就断气了，释然马上穿上他的装备又藏好尸体，才从藏身的军用物资后边轻松的走了出来，像模像样的站在了队伍的最后面。
　　大幕布上出现了一个衣着华丽的、消瘦的男子，释然一看到他就有一种憎恶的感觉从胃里涌到喉咙处。释然又觉得这张脸在哪里见过，他努力回想着，终于，他想到了，潇然的书房的壁炉上面摆着的一张照片。那张照片是潇然从氩星带到地球的，是他们家族的全家福，上面甚至还有襁褓中的释然。那个令释然恶心的男子就是他的叔叔，他爸爸的弟弟，也是杀死他父母、发动宫廷政变的元凶。释然愤恨的看着那个无耻的男人，如果没有他，他——大理释然也不会是现在的样子，是那个无耻的人毁了释然的人生，就在他还没来得及认识这个世界的时候。释然纂紧了自己的拳头，他努力的抑制着自己的怒火。
　　训话的内容也无非是氩星是何等的强大，地球是何等的弱小，主要就是激励战士们为他卖命。训话终于完毕了，士兵们纷纷登舰，但是登舰前要检查每一个人的身份识别卡。释然找到了这套行头主人的身份识别卡，照片上的和释然完全的不像，释然快速的思考着该怎么办。给他们看了识别卡，我就完了！要不就这么冲过去？那样的话，我被抓住身份一样会暴露。要不先躲起来，等战舰快起飞的时候再扑进去？不行，那样他们有充足的时间检查我的识别卡，同样有充足的时间绑了我送回监狱。释然看了一眼旁边穿不同军装的战舰后勤人员。也许我应该换回刚才的军装混进去。但是没时间了，再过两个就是我了，我现在跑开的话，一定也会被当逃兵抓起来的。
　　正当释然疯狂的想着怎么办的时候，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二等兵，你的身份识别卡！”释然真想一拳把他打倒，但是还要装模做样的浑身摸着识别卡。突然跑过来一个人，气喘吁吁的说：“还检查什么，全体迅速登舰！地球人突袭了咱们在月球背面的作战基地！马上就支持不住了，赶快过去增援！”身份识别卡检查作罢，释然舒了口气，真是救了他一命。全体军人跑步登了舰。地球军袭击了他们在月球背面的基地吗？那么说，星际舰队已经组建完成了吗？该死的！我到底在这里呆了多长时间！
　　释然登舰后，花了很长的时间才从一大片战斗囊中找到属于那个二等兵的。他白天就躲在战斗囊里，他知道在投入战斗之前没有多少人会动这些东西的，同时他也在渐渐熟悉这种战斗囊的操作，晚上就跑到厨房找东西吃。这样的日子，昏天噩地的，释然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战舰终于想上次那样进入了超光速跳跃航行，释然知道这样，他到地球的日子就快了。
　　超光速跳跃航行结束没航行几天，战舰就进入了作战状态，释然的战斗囊自然而然的投入了纷乱的太空战场中。地球军的武器装备释然是非常熟悉的，他费了很大劲才找到了地球军的通话频率，先发了一段释然专用的通讯代码后，释然才冲着麦克大喊：“我是大理释然，总基地参谋部部长大理释然少将，我从氩星逃回来了，请派战机确认并接应！”地球方面没有回应，不过，最终还是派了个三架战机把他的战斗囊迎回了母舰，但是释然觉得那更像是押送。释然想的没错，当他一出战斗囊的时候就有数十个黑洞洞的枪口指着他，他马上顺从的做了投降的手势，心里却调皮的想搞明白，氩星人投降的时候应该做什么样的手势。释然这段时间以来紧绷的神经终于可以放松一点儿了。
　　一个看官阶应该是舰长的人，说：“说说看，你为什么说你是大理释然少将。”
　　“我想知道我离开了多久？”释然急忙说。
　　“请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我的手臂，有只有大理释然才有的氩星皇族的皇权标志，不知道这样可不可以证明？”释然的皇权标志上的伤早就好了，在那片看上去烂呼呼的疤上，他的皇权标志又回来了。
　　那舰长检查过释然的皇权标志才示意士兵们收起武器，说：“真的是您！您不知道啊，您已经被带走了五年了，而且总基地的参谋部部长也已经是破格提拔的王文静上校了。发生了很多事啊，您一力主张组建的星际舰队前不就刚刚拔掉了氩星人在月球背面的作战基地。整个战争的情况因为地球星际战舰的出现已经是非常乐观的一边倒的事态了。”那位舰长边说边把释然带到了一个空着的房间里，“您先住这吧，我马上往总基地发送报告，看看总基地要怎么安排您！”释然很累了，淡淡的答谢了之后，倒头便睡。
　　释然醒来得到的消息是，马上返回地球总基地。看着机舱外逐渐变大的地球，释然所有的戒心一下子全部放了下来。
　　我回来了，我终于回来了，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