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觞》雪落离庭

17、第十七章 寻刀(全)

　　扬刀大会之后，那受害的一方仙鹤门自从老掌门死后就彻底改头换面。仙鹤门更名为冥香门，新掌门赫然就是那早已闻名于世的沉香公子。人们这才知道，原来江湖两大绝世武功之一的《涅槃心经》正稳稳握在沉香掌门之手。借武当派欺世盗名一事，冥香门彻底与中原七大名门正派决裂，跻身邪教行列。

　　冥香门依靠对名门正派的鄙视和诡异武功的吸引力，许多江湖枭雄慕名前来。盗神燕子飞和五毒小仙人鸠羽千夜都是自愿进入沉香掌门麾下，另外一个自愿进入的大人物就是以神机妙算著称的神算先生天机子。而原来的另外两位入室弟子青冥与蓝羽则分别晋升为左右护法。地位仅次于掌门沉香公子。

　　仿佛是为了展示自己的邪教本质，冥香门的无形大手开始伸向江湖各处。那沉香掌门先是一口气吞并了鲨鱼帮，青海帮，七煞教，九华派，四个中等的歪门邪道，接收各门各派所占领的土地和产业。天机子又拿着售卖部分土地的钱去贿赂漕帮，将很多大商贾的货物运输抓在手中谋取暴利。冥香门有了钱，发展自然很快，分舵频设，门徒渐增，很快成为震慑一方的邪教大派。

　　沉香掌门的名声也一传再传，成为了与苗疆拜月教女教主水灵月齐名的大魔头。风头正劲时候，江湖上又传出沉香掌门诱骗了峨眉派的女弟子沈依琴做他的掌门夫人。这件事本来似真非真似假非假，可不久之后峨眉派宣布将那沈依琴逐出师门。江湖一片哗然，可谓坐实了此事。

　　…………　……

　　溯风如刀，残阳如血。

　　有人沿盘山小路蜿蜒而下，一路出了山门。山门外春意盎然，尽管已近日暮，迎春花依旧盈盈开放，吐露芬芳，随风频点，播散清香。

　　冥香门右护法蓝羽从自己的精舍出来一路下了山，临溪而行。

　　春二月惊蛰，步下已有融融细草使人走起路来格外轻快。夕阳余晖下，那小竹阁依稀可见。

　　快步走了过去，蓝羽停驻在这座深山竹阁跟前。耳畔是溪水潺潺，仿佛还有那人的涓涓细语。这竹阁与他太相像，仿佛他将灵魂注给了这里，孤独的身影恍惚是那人寂然的转身，淡淡的眼神，却投射出冰雪般的寒冷。

　　蓝羽低下头，看脚下的路，直直通向那竹阁。方思忖间，只听得一个冷清的声音道：“这里是守林人的竹阁。”一抬头，瞥见一人面容清丽，长发白衣，从里间缓缓向他走来，赫然就是新任掌门紫烨。

　　“拜见掌门人。”蓝羽没有一丝犹疑，单膝跪下拜见。

　　紫烨在蓝羽身前一丈驻足。他眸子光亮威严，遥远而冰冷的向下望去，良久才缓缓道：“白芷儿曾是这灵溪树林的守林人，你来这里做什么？”

　　蓝羽心里冷笑，用平静的语气答话：“我与罪人白芷儿好歹师兄弟一场，来这里凭吊一番。”

　　紫烨听了这句，眼神突然变得迷茫起来。看也不看还跪着的蓝羽，转身走到一棵梅树前，满树春梅正浓，纤手攀折一支。此间正是雾霭岚光，薄霜霏霏，他的白衣几乎与那景融为一体，唯有手中那一枝梅，鲜艳欲滴，光彩夺目。转过头来，白面红梅，更衬得他颜色美好，清丽至极。

　　蓝羽一怔，呆眼看他。此时眼前这人与白芷儿竟有几分相像，那淡淡而透射着冰雪般寒冷的眼神，孤寂的表情，凄然的身影，更有那一朵红花点缀其间，顾盼流芳，妩媚妖娆。蓝羽低下头，百思不解。

　　紫烨的声音自头顶远远传来：“当初白芷儿曾求我放过武当派那个叫严良之的人，后来他就将那人藏在此处，还为他治愈了鸠毒。”他冷笑一声，问道：“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蓝羽道：“属下不知。”

　　紫烨道：“我再问你一遍，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蓝羽坚定摇头：“属下确实不知。”

　　又是一声冷笑，“你真不知，又怎么会来这里。”

　　蓝羽低首，没有答言。

　　紫烨见状也不恼他，却微微动了下嘴角，眼神突然暴戾，声音平静中带着丝丝冷意：“白芷儿偷了宝刀，你是来找宝刀的。”

　　蓝羽猛然抬起头，却对上紫烨一双鹰隼般尖锐的眸子。他看着那双眸子，竟轻笑起来，嘴角上扬，眉峰微挑，赫然有股幽静之风流在那眉眼之间。紫烨见了心下一沉。这蓝羽质气阴暗幽深，仿若雾中藏刀，绵里藏针，令人不寒而栗。

　　“掌门人既然这样认为，属下承认就是了。白芷儿尸身已经由掌门人送回家乡，可那鼎向宝刀却不知下落，这件事岂不是十分奇怪。”蓝羽垂首，镇定的道。

　　过了良久，才听到紫烨淡淡的道：“蓝羽，你真是会替我分忧。看来做个右护法委屈了你，应该尊你为掌门才对。”蓝羽听着极不舒服，隐隐觉得今日的紫烨与往日不同。哪里不同，却又说不上来，但这些心思当然是藏在心里半点不会外露，揶揄的道：“掌门人拿属下开玩笑了，属下岂敢由此越矩之心。”

　　紫烨折下花枝，端详半响，仿佛没有听见蓝羽的说话。蓝羽低头等了一会，等不到紫烨回话，便抬头看去。却见他竟将那嫣红的腊梅斜插鬓角，懒目微眯，似笑非笑的正望着他。

　　蓝羽从头顶凉到背脊，手心满是冷汗。——他感到紫烨的杀气正缓缓散开，冷的他直打寒战。那人长发白衣，容姿秀美的转过身去，瞬间那股浓郁的杀气倏忽而散了。

　　蓝羽立时全身匍匐在地，颤声道：“多谢掌门师兄不杀之恩！”

　　紫烨面无表情：“跟我进来吧。”话音未落人已飘然进了竹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