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美人》曳尾于涂

17、夏至

　　夏，假也，至，极也，万物于此皆假大而至极也。初候，鹿角解。二候，蜩音调始鸣。三候，半夏生。
　　新上任不久的宿管周阿姨，觉得最近找402豆蔻的小伙子，有点多。
　　前阵子来的一个，说是豆蔻的小哥，登记写姓林，当时她就有点怀疑（后来经另一位轮班的阿姨说有印象，开学的时候来送过东西），一看相貌，和豆蔻两人两个样，哪哪都不像，也就都长得顶顶精神，为人又风趣幽默，等人的功夫聊了会儿天，把她逗乐得不行。
　　今天这个说是豆蔻的表哥，登记写姓陆，长得也好，就是脸有些冷，没有笑意。
　　周文英戴上老花镜，拿起身份证和登记册，仔细核对上面填写的信息是否一致，“你就算登记了也不能上去，女生宿舍，男士止步。”她指着窗口外贴的红色标语，“看见没？”
　　陆承渊接过身份证，还没来得及开口，又听见她说：“来之前不用手机联系好？”
　　“发了消息，没回。刚刚打了电话，应该是她手机关机了。”所以才登记想问问，“能不能麻烦您上去看看她人在不在？谢谢。”
　　周文英应了一声，但她不想在大热天爬楼，就拿起旁边的白色座机，拨通了内线，宿舍里正在看综艺的李丹丹接起了电话，听完回答说豆蔻不在宿舍，需要让陆表哥稍等一会，她能找到人。
　　周文英转述完，从窗口探出头来，指着正对着出口敞开大门的房间，“那是接待室，你可以去里面坐会儿，有电风扇，开着凉快。”
　　陆承渊得到了确切消息，总算放了心，笑着和她道谢，然后走了过去。
　　接待室里放着一张长方形会议桌，几把折叠椅，陆承渊在进门开关处拧开了头顶的风扇，扇叶猛然启动，起初还吱吱呀呀作响，运转起来后额外的动静就没了。这也许就是它还没有退休更换的缘故，还能用。
　　他预估着豆蔻应该在校园内，可是北城大学的面积这么大，建筑这么多，如果没有熟识的人，他很难寻觅到她。
　　陆承渊将袋子放到桌上，没有坐下来，而是顺着房间里的大窗户往外看，北城四季分明，夏季干燥且炎热，阳光以其最纯粹、最热烈的形式照亮了这座古老的城市。阳光洒在附近红墙绿瓦的古建筑上，使之熠熠生辉，赋予了这座城市一种古老而又充满活力的气质。他凝神看着一片片翠绿的树叶在微风中摇曳，光斑洒落飘忽不定，像是在与太阳玩着捉迷藏。
　　蝉鸣声从四面八方涌来，如同一场盛大的交响乐演出，它们的演奏或高或低，或急或缓，像是在互相配合，又像是在回想攀比。偶尔，会有一两只麻雀穿梭于树间，一边欢快地叫着，一边寻找着食物。
　　世界是嘈杂的，他的心却是静的，仿佛一片无风的湖面，他将自己的情感和思绪都深藏在湖底。他凝视着前方，仿佛在寻找着什么，又仿佛在等待着什么。陆承渊突然意识到，原来自己和豆蔻之间的联系如此薄弱，好似茫茫人海中萍水相逢的两个人，一转头就各自消失在天涯海角里。
　　豆蔻在图书馆自习室里刷着英语题，昨晚手机忘记充电了，早上醒来时电量还剩下20%，她着急着去占座位，又忘了带充电器，幸好杨阳就在不远处坐着看书，如果真有什么急事，还不至于找不到她人。
　　杨阳看到李丹丹在宿舍的群里发的消息，抬头看了一眼，发现豆蔻坐着一动不动，才想起来早上她说过手机快没电的事。位置不好进出，杨阳不想麻烦别的同学，只好写了张纸条扔过去，直接打中了豆蔻的胳膊。
　　豆蔻骑着自行车回到宿舍楼的车棚，没有第一时间走进去，而是拐弯到便利店买了水和雪糕。
　　走进来的时候周文英在打瞌睡，豆蔻没好意思打扰她，幸好观望了一下四周，就找到了在接待室窗前伫立的陆承渊。他今天估计是直接从公司出来，大热天仍旧是长衬衫西裤的装扮，背影看起来松弛而挺拔，就像人行道上一棵高大的梧桐树，尽管经历了风雨，但仍然坚定地屹立。
　　她想起上次分别时，他说想交个朋友的话，心里有些不安，这种不安，源于她觉得陆承渊是一个怪人，他在对待她的态度和距离上掌控得很有分寸，既没有进一步让她反感，从而生出拒绝他的念头，也不会因为她的敏感从而消失得无影无踪，每一次在她刚要遗忘这个人的时候，他又适时出现了。
　　豆蔻怀疑他是不是深谙艾宾浩斯记忆曲线法。
　　陆承渊看得出神，听到敲门声，转头才发现豆蔻已经站在门口。一段时间没见到她，这一刻记忆中的面容重新鲜活起来，他自问不算颜控，可是不知为何，此时看着她因为天热赶回来，汗津津热腾腾红扑扑的小脸，杏眼往他身上一扫，他的心弦就被轻轻拨动了。那双清澈的眼眸里，像是包含着整个星辰大海，明亮而深邃。
　　她的皮肤因为汗水的滋润而显得更加光滑细腻，红润的双唇微微张开，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可他的眼神太炽热了，仿佛可以洞穿她心思，于是她只能不知所措地躲避，勉强而羞涩地笑了一下。
　　他却忍不住想要靠近她，感受她身上的温暖和气息。抑制不住的心跳加速，脸上也变得火辣辣的，让人疑心到底是天气变热了，还是头顶的风扇罢工了。眼见她的局促不安，他不敢再盯着她看，害怕自己的情感会暴露出来，也害怕会让自己陷入尴尬的境地，更害怕把她吓跑了。
　　豆蔻率先坐了下来，把一盒雪糕和一瓶水同时摆在他面前，她还记得之前的事儿，请他吃东西，要让他先选。
　　陆承渊挨着她坐下，拿起了雪糕，不紧不慢打开包装盒，把勺子插好，然后递给了她，“别看了，吃吧。”
　　室温高，雪糕融化了薄薄一层，豆蔻虽然自小被阿公偷偷喂糖，但还是长了一口好牙，又向来不怕冰，就直接挖了一勺放进嘴里咬着吃，还不忘关照他：“那你喝水，也是冰过的，这里没空调，太热了。”
　　仿佛知道她肯定要问，他又来做什么，所以提前准备好了理由，“你之前不是做过好多回志愿者吗？我们公司有一个活动需要，所以想请你帮个忙。”他指了指桌上的一袋子吃的，“这些是提前贿赂你的。”
　　这次活动由长盛药业的品牌中心负责举办，准备在自家生态园内，邀请业内人士和媒体共同参与几款新研发上市的保健品的测评，当然不单单是产品做广告，给大家宣传长盛的家大业大，吸引更多投资才是重点。
　　活动启动会后，陆承渊向负责此次人员调动的庄莉预定一个空缺：“庄经理就不用给我配活动助理了，我有人选。”
　　庄莉作为公司的中层，其实知道些陆承渊的来历，但董事长陆盛一天不官宣，传播小道消息的人也就只能暗地里八卦八卦，更何况如今的长盛，陆盛和纪文澜两人是王炸又带对二（陆明宇和陆明华），试问陆承渊一个前妻的独子，怎么斗得过呢？而且听说，让他回来还是因为陆明宇眼看着要养废了，董事长去读了个镶金的MBA学会了鲶鱼效应，自己也效仿康熙爷养子如养蛊，有野心的有竞争的斗一斗才更优秀。
　　“好的，陆部长。这人员位置我先给您空出来，那给的活动劳务费您看——”既然是他开口推荐进来，也不知道该按什么档次结算，给低了不合适，给高了查账时太显眼她就要背锅了。
　　陆承渊笑了笑，明白她的意思，说道：“我私人出，麻烦你了，庄经理。”
　　庄莉挑了下眉，欣然接受了安排，又在心里感慨，该说不说的，在公私分明和待人接物方面，陆承渊就比陆明宇不知高出几个level，后者真是拍马也赶不上。
　　活动在周日举行，豆蔻想着周六自己就考完英语六级，行程上不存在冲突，而且陆承渊说服人真的很有一套，首先这种医药公司的活动，本就和她的专业或者说之后的就业息息相关，去看看百利而无一害，再者他还知道她辞了平时的兼职，虽然她怎么着也不至于一贫如洗，但金融调控嘛，开源总好过节流，不然为何众人都对赚大钱趋之若鹜呢？
　　“那我去干什么？我也不会干什么啊。”起码在这之前她都没有了解过长盛医药相关的任何信息，事前无准备，遇事准露怯。
　　“当我的活动助理，要做的事，现场随机应变。”前面都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现在轮到要诱之以利了，陆承渊问她：“之前你接的活动，最高的劳务费拿到过多少？”
　　豆蔻大大方方回应：“志愿者不要钱，是去献爱心的。”
　　陆承渊立即笑了，“行，爱心我接收了。不过劳务费还是要给的，我们公司有规定，也不多，一天三千，怎么样？”
　　豆蔻真是信了他的邪，直到活动现场，她上洗手间的功夫，听到现场的外聘礼仪小姐在小声讨论，才知道她们的劳务费最高也就一千，不过因为活少，也就送一送资料和茶点，再就是指指路，所以这名额还要抢着来。
　　她在洗手台前整理着装，看着镜子里有些陌生的自己，一整套稍显职业化的裤装是陆承渊带她去买的，说是正式场合，作为跟着他的助理，穿得太休闲不太合适，所以又额外拨了一笔置装费。结果她在寝室换完衣服，李丹丹又觉得她这样打扮机会难得，直接上手给她画了一个淡妆。
　　豆蔻端详面容，再次庆幸没有用上那盘姹紫嫣红的眼影盘，整张脸唯一能看得出来的人工痕迹就是抹了口红。她不自然地又抿了抿嘴唇，总觉得陆承渊初见到她这般面貌时的笑容不怀好意。
　　在她拿擦手纸的功夫，旁边过来一个人要用洗手池，豆蔻侧了半个身位让人过去，来人转头打量她几眼，笑问：“小姐姐，你好，冒昧打扰一下，你是长盛医药的工作人员吗？我刚刚看到你跟着陆部长走动。我叫钱孟娇，中北大学就读，明年本科毕业，也想进长盛的投资部，想问问你知不知道内部的招人计划，我毛遂自荐一下。”
　　豆蔻笑了笑，无法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就很官方说了一句：“长盛医药人才招聘公开透明，具体可以关注官网的消息，我还有事，失陪。”
　　钱孟娇看着她的背影有些失神，旁边的同伴拍了她肩膀一下，“娇娇，怎么，你还真对陆部长一见倾心，当现代郭襄啊？”
　　“瞎说什么？！”钱孟娇故作玩笑道：“不过就是问问，你也不看看陆部长长什么样，他旁边的这个助理长什么样，他能单身才怪呢。”
　　“你知道就好。”
　　早上是产品会，吃过自助餐之后，就是游园会和企业专题沙龙。不得不说，品牌中心的活动策划人员深谙老中青三代的喜好，每一个年龄层的需求都考虑到了。
　　豆蔻坐在角落里，吃着陆承渊递过来的片烤鸭卷薄饼，觉得这三千块钱自己拿得很虚心，她用眼角余光偷偷打量身侧的陆部长，想着要不买件礼物把钱还回去？以前也给大哥买过，她的眼光应该不至于太差，只是不知道他喜欢什么，领带？袖扣？墨镜？其他的东西都太私密也太贵，她暂时买不起……
　　陆承渊第一次见她在吃饭的时间走神，好奇问：“想什么呢？刚才在我旁边肚子叫的是谁？”
　　提起这个豆蔻立即脸红了，跟他解释：“那是我出门晚了，早饭就在学校食堂吃了一个包子。”还因为着急烫到了舌尖，她没好意思提。
　　“那你平时吃几个？”
　　豆蔻故意掰着手指头和他算：“这得分情况吧，香菇雪菜素包子吃四个，三鲜肉包吃三个，豆沙包和糯米香芋包吃两个，槐花糕吃两块，麻酱烧饼吃两个……”
　　陆承渊忍着笑想等她报完学校食堂的早点，坐他们隔壁桌的庄莉被动偷听到对话，先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心道，不知陆部长从哪请来的助理，还怪可爱的。
　　此情此景，豆蔻只能假装镇定，殊不知耳朵红得滴血。
　　陆承渊转头对庄莉说道：“不好意思，见笑了。”
　　庄莉点头致意，然后端着自己的餐盘火速逃离现场，陆承渊刚才看她的眼神明显是生人勿扰，估计是不太乐意被探听到私密，她走到暗处再回头偷看，发现这个小助理长得十分灵秀，眉眼精致不说还有一股脱俗的书卷气，又比陆明宇今早携手出席的女伴高出几个level，如果这就是陆承渊的女朋友，那还真说不好谁才是最后的人生赢家，不过可能有些人就算输，也不知道输在什么地方吧？
　　“下午你还要参加什么活动吗？是什么安排？”恢复镇定的豆蔻决定摆出专业助理的姿态，为临时上司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陆承渊翻看活动安排单子，“你看看有感兴趣的吗？”
　　她凑过去认真研究，活动沙龙都是商业的专题，她估计听不懂也不感兴趣，但剩下的游园会不是给小孩玩的吗？豆蔻觑了一眼陆承渊，他看起来也不会对这个感兴趣。
　　“这样吧，我去参加沙龙，你去参加游园会，怎么样？”陆承渊仿佛猜到她的顾虑，开解道：“你看啊，我参加沙龙也就在台下坐着听，你在旁边估计会无聊，到时候撑不住睡着怎么办？你去参加游园会就很好，我听说很多项目参与或者赢了就有奖品，我给你个任务，帮我赢个奖品回来，我送给一个小表侄。如何？”
　　豆蔻思索片刻，问他：“你的小表侄是男孩还是女孩？”她的注意力转移到游园会单子上标注的活动和奖品，“性别不同，喜欢的东西可能不一样。”
　　“是个三岁多的女娃娃。”陆承渊突然表示遗憾：“可惜我不能和你一起去参加游园会，陆部长的人设起码是不能玩物丧志。”
　　豆蔻不知道陆承渊准备在公司立什么人设，而在游园会的射击项目她就遇到了陆明宇带着女伴在玩。其实之前在洗手间里，她听到的不仅有礼仪劳务费的讨论，还有伴随着一些零零碎碎的陆家八卦，所以此时又凑巧遇上风暴中心的主角之一，心里不禁生出一种，要不还是远离他们吧的想法，毕竟她生平最怕人际之间的麻烦。
　　□□射击气球赢玩偶，地摊上常见的游戏项目之一，游园会里当然也必不可少。陆明宇自诩平日里射击场上的枪法成绩不错，这种近距离的□□估计也就是小儿科，果然十发九中，只留下了小小遗憾。周围捧场的同事已经替他欢呼起来，纷纷祝贺：“恭喜城主，一等奖！”
　　陆明宇笑而不语，他上任医药城的总经理后，不知道是哪个拍马溜须的，琢磨出这样一个威风唬人的称号，他听后觉得不错，众人为迎合，此后就一直这么称呼他。
　　负责发奖品的同事瞧了瞧陆明宇身边的女伴，这很明显城主是为了搏红颜一笑来的，也就不考虑规矩，直接把特等奖的大熊猫玩偶递给了女方。
　　陆明宇可不是注意这些细节的人，他带着喜笑颜开的美人转场到其他游玩项目，早已将围观看热闹的人一并抛之脑后。就有人上前笑着拍了拍发奖人的肩膀，感慨了一句：“不愧是你啊，狗腿子。”
　　那人不恼反笑，“过奖，我看你想露脸还捞不着机会呢吧。”
　　周围的人一听，内心羡慕者有之，鄙夷者有之，讪笑者有之，神色各异，一时间竟不能一一而足。
　　豆蔻趁着他们讨论的功夫，从角落处走到了发枪的小姑娘面前，给她看了入场牌后，领到了□□。
　　得益于林矜喻的爱好广泛，她被拉着一起到训练场去打过多次靶。此刻屏气凝神，啪啪啪，一鼓作气，十发十中。
　　观看的人群，先是一静，继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等回过神来，有起哄者直接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夸赞道：“美女，厉害啊厉害，见证今天第一个神枪手。”
　　豆蔻不习惯被人围观的场面，她谁也没看，走到发奖品的人面前，小声问了一句：“我可以选一个么？”
　　“可以，可以，随便选。”本来没有这种游戏规定，但是谁让她是特等奖呢，又长得这么好看，发奖人觉得规则可以灵活变动一下。
　　豆蔻选了一个小猴子，准备给陆承渊送给三岁的表侄女。
　　她身后的人在窃窃私语，“看着是挂咱们员工的牌子来的，可惜我不认识，你们知道她是谁吗？哪个部门的啊？”
　　一人说：“没见过，不认识。”
　　另一人也说：“我也不认识。”
　　正在讨论时，刚才站在一旁拍了豆蔻射击场面视频的员工，直接将视频发送到长盛品牌中心的微信群里，配文道：“有人知道这是哪个部门的同事吗？超厉害的好吗？！我在现场直接一个托马斯回旋尖叫，让大家感受一下巾帼神枪手的颜值，开屏就是一个暴击！”
　　庄莉点开一看，第一冲动是把陆部长拉进群里来认领，最后还是觉得自己小命要紧，把视频转发给他算了。
　　陆承渊在会场静音看完了视频，惊喜的同时，想着以后是不是也和豆蔻一起去射击场玩玩。
　　养生园太大了，为了达到游玩加参观的目的，游园会把活动项目设置遍布了整个园子，豆蔻穿着新鞋懒得走太多的路，本来想着赢一个玩偶就走，走走逛逛之间还遇到了一个现场挥毫泼墨的书法比赛项目。
　　她看了看作为一等奖奖品的文房四宝，好像品质不错，顿时有些心动，光送一个玩偶可能有点糊弄，如果能再加上这个，估计就差不多了吧？
　　供参赛者书写的桌子有限，豆蔻就在两人身后排队，轮到她时，之前一同围观她射击的一位工作人员也来到了此处，默默拿出了手机悄悄拍摄，只见豆蔻选了一只大号毛笔，先是蘸墨在废纸上运笔试了试手感，紧接着铺好新纸张，再蘸墨，抬手落笔，一气呵成，题了“正大光明”四个大字。一笔一画，端的是蚕头燕尾，一波三折，可见小时定有临颜真卿字帖的童子功。
　　豆蔻居高临下瞧了瞧，勉强满意，觉得还算没有辜负阿公多年手把手的教导。只是一旁的工作人员这时告诉她，参赛者的书法作品需要接受所有游园会人员的投票，票高者获胜，她可以留下联系方式，如果得奖，奖品将会寄送到家。
　　事情总会出现一点点偏差，豆蔻没办法，只能留了陆承渊的联系方式，小声解释：“我是陆部长的临时助理，如果获奖，到时候麻烦你联系他就好。”反正奖品也是他要送的，这样应该没差吧？
　　觉得已经完成任务的豆蔻，转身就要回开展活动沙龙的场地，却被刚刚一旁拍视频的小姑娘拦住了，来者立即表明来意道：“小姐姐，不好意思哈，我好喜欢你的字，你能给我写一幅吗？我一定框起来好好保存，谢谢，谢谢。”她双手合十祈求状看着豆蔻。
　　豆蔻没办法，也有点不好意思：“没有那么珍贵，写得不好，你看看扔了也行的。”家里哪个的字写得不比她的好？（自动排除金鱼），也就阿公的字被大哥裱起来挂在书房里。
　　“不会，不会，一定不会扔掉，你写嘛，写嘛。”
　　豆蔻看现在刚好没人排队，又铺了一张新纸，问她：“那，你要我写什么？”
　　“额，这个——”她一时间想不出来要写什么，很多四字成语一窝蜂涌进她的脑袋里，“对了，你帮我写‘日进斗金’四个字，希望我早日实现财富自由，过上躺平生活！”
　　随后，她不仅如愿拿到了字，还往品牌中心的大群里发送了第二段视频和“日进斗金”，配文：“小姐姐能武能文，绝杀！这是她送我的！呜呜呜，救命，上帝到底给她关上了哪一扇窗啊？！”
　　同一时间，墨桥小镇的韩家老宅外，来了一位多年不见的故人，午休起来正坐在摇椅里听戏的颜香兰，听到敲门声，还没起身先应一句：“是哪位？”
　　门外的女人拎着行李，垂手而立，穿着只有黑白两种颜色，但配上容貌身段，却能显出十分的姣好颜色，她犹豫了一会儿，才回答道：“师母，是我，豆芫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