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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谷雨 ...

  •   自雨水後,土膏脉动,今又雨其谷于水也。初候,萍始生。二候,鸣鸠拂其羽。三候,戴胜降于桑。
      这学期春季里有个野外的植物学实践课,学校组织好清明过后就让生科院的同学,按照往年的传统,到一个国家自然保护区的山里进行为期一周的实习。
      生科院有四个专业,分别是生物科学、生物技术、生物信息、生态学,计划是按专业分组,依次进山。每组配备三个小分队的老师,每个小分队当中有一名植物学的任课老师,一名实验课老师、一名药学院教授药用植物学的老师作为特聘外援。
      豆蔻刚到校,就要收拾好心情和行李,踏上学校统一租赁的大巴车,摇摇晃晃,一路颠簸出了城市,又经过了将近四个小时的车程,终于来到了位于山脚下的农家院。师生们晚上在这里食宿,白天进山认植物及进行必要的样本采集。
      男女生寝室各有两间,每间房要入住十几个人,里面都摆满了上下铺的铁架子床,没有床垫,只有硬床板加上一张半新旧的草席子,用手一摸,都是灰尘,条件比较简陋。
      好在几个同学们也就抱怨了两句,一看别人已经选好了床开始打扫卫生,也都行动了起来,不一会儿,农家院里就响起了打闹的欢声笑语。
      豆蔻刚拿湿抹布擦完床头的铁栏杆,准备下床再投洗一边接着干活,睡在她下铺的杨阳叫住她:“别下来了,把抹布给我,我给你洗干净。”
      她把抹布递了出去,“谢谢。”
      “豆豆,山里晚上估计要下雨,睡觉前你记得把那边的窗关上。”隔壁床的蒋琳琳已经收拾完,准备下去溜达一圈,“我去看看外面的大锅饭做好了没有,你刚才不是晕车吐了吗,现在饿不饿?我带了些吃的,你吃点吧?”她离家远,清明节就待在学校里,后勤准备很充分。
      豆蔻摇摇头:“我刚喝了一大瓶水,先不吃了,等会吃饭吧。”她擦干净床铺,拿出了毯子和薄被,安静地躺了下来。
      宿舍里有的同学聚在一起嗑瓜子闲聊,有的已经把棋牌拿出来玩,在这一片欢闹中,她的心突然静极了,稳稳地嵌在胸腔里,缓缓的跳动着。那些不同内容的人语声,像一层坚硬外壳将她包裹住,给了她厚重的安全感,于是她得以安心地闭上眼,独自想着心事。
      敞开窗户外是农家院的主人种植了两排果树,这些果树种类繁多,而此时正值春天,果树的花朵争相开放,白的、粉的、红的……一片片,一簇簇,宛如大自然的调色板。傍晚的风一吹,花香伴随着山间草木特有的清香被送了进来,豆蔻本来沉重的眼皮更是睁不开,只觉得瞬间回到了小时候的庭院,月影下花枝摇曳,清风微拂,团团簇簇都美得惹人心颤与心怜。间或传来虫鸣声阵阵,与花枝相互呼应着,让人沉浸其中,暂时忘却生活的纷扰与喧嚣,直叹这月色真美。
      天色渐渐暗了,没一会儿,果真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滴答滴答敲打着玻璃窗。窗户上的雨滴像琴弦上跳跃的音符,为宁静的夜晚增添了一份特别的韵律。本来在院子里玩闹的同学们纷纷四散开来,有的就近躲进了屋檐下,有的则无所畏惧,再次踏进了雨里。大家在雨中嬉戏打闹,欢声笑语和雨滴一起落在地上,溅起一片水花。
      蒋琳琳回来时,看见豆蔻盖着被子,睡得脸红扑扑的,本来是不忍心叫醒她,但是热饭不等人,过了这村就没这店,想了想还是拉了拉她放在被子外的手,“豆豆,豆豆,快醒醒,快醒醒,外面的饭好了,馒头稀饭,还有两个炒菜,我看着不错,你再不起来可就没菜了。”
      豆蔻正做着美梦呢,被蒋琳琳一喊,猛得惊醒过来,糊里糊涂地问她:“琳琳,怎么了?什么没了?”
      “她睡迷糊了。”杨阳端着两个馒头和一盒饭菜进来,“豆豆,你快起来,得自己拿饭盒去打菜,那个做饭的阿姨就站旁边,不让多舀,馒头我给你领回来了。”
      “哦哦。”豆蔻赶紧爬起来,小睡了一觉,此时已是饥肠辘辘,她拿起杨阳递过来的馒头咬了一口,感叹了一句:“劳动人民丰收的成果,真香甜呐。”
      “还在这疯呢,去迟了,菜真没了。接下来每天就给你吃这个丰收的果实。”隋颖把老干妈和榨菜拿出来,每个路过的同学都蒯了一勺,剩下的她就往窗边的小桌子一放,唉了一声,“真下雨了,本来老师说今晚上可以看电影的。”
      蒋琳琳来了兴致,“真看电影吗?怎么看,我们进来的时候没看到院子里有放电影的设备啊。”
      “看什么电影,不会是地道游击战吧?”杨阳一边吃着馒头就菜,一边问道。
      坐在她床铺上的管英华哼了一声,“刚才我进来的时候,有几个男生很猥琐的说放小电影,还在那里讨论哪个老师的好看,去,真恶心。”
      旁边几个连声应援,“恶心,真恶心。”
      “老师还在呢,他们不敢乱来,就是发神经过嘴瘾。”隋颖又问管英华:“你看清楚是谁提议的没?”
      管英华连饭也不吃了,急切问道:“怎么,你有办法治他啊班长?”他们班一共六十余人,一个男班长和一个女班长,导员这么选也是方便两边的人员管理,按理说隋颖也没啥权利管到他们男生的头上。
      “我先记着,总有能治他的时候。”
      管英华听她这么说,却有点犹豫了,毕竟刚才路过那里的就她一个女生,所以那几个男生才会这么肆无忌惮,如果她现在说出来,隋颖一有动作,他们肯定第一时间怀疑是她告的密,同学之间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她这么做是不是不太好?
      “算了,外面天太黑,那个角落又没有灯,我没看清是谁说的,算了吧。”
      豆蔻端着菜进来的时候,听到李丹丹、周凉正和几个女同学在聊同性恋的问题。李丹丹问道:“谁有那男上加男的纯爱小说,给我发一本,我趁着这几天瞧瞧,感受感受这世间的另一种爱情。”
      周凉也喊道:“我也要,我也要,给我也发一本。”
      同学中有一位叫雷敏君的,是班里出了名的腐女,什么CP都嗑,天天上头,此时说道:“我有我有,吃完饭就发给你们,库存多的是。不过我嗑可以,要是以后结婚生了儿子,他敢搞基,我就打断他的腿。哼。”
      大家哄堂大笑,直说她是叶公好龙,不是纯爱战神了。
      豆蔻捂着嘴偷笑路过他们,来到小桌前往菜里倒了些榨菜和老干妈,瞧了瞧窗外,又伸手出去探了探,跟隋颖说:“雨停了呢。”
      隋颖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张罗起放电影的事。
      最后大家在露天的大院子里支起了一块幕布,用投影仪放了一部电影《那人那山那狗》。
      尽管好多同学之前都已经看过这部电影,但是此时转变了环境和旁边的观影人,大家都兴致勃勃打算再看了一遍。春夜里,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清新味道,混合着雨后独有的芬芳,抬头看见苍穹如布背景下璀璨星空,低头和亲密相知的伙伴聊上几句,有些关于电影,有些关于人生,有些却是无关紧要的痴话傻话,本以为是寻常的场景,多年后回忆起来,才知转瞬即逝的青春与可爱的人多么珍贵。
      山里的雨是一阵一阵的,电影还没放完,雨滴又随风飘落了下来,投影仪被巧妙地搬到了室内,电影继续在墙上放映。在破旧窗户上雨滴的映衬下,那电影中的角色似乎也融入了这个雨夜,和众人一同分享这个特别的时刻。
      电影完结,雨势也逐渐加大,大家各自洗漱完,早早钻进了被窝里,头一次在大山脚下过夜,本来对很多城市里长大的小孩是一种独特的经历,但此刻经历了半天长途跋涉的车程颠簸和晚上的笑闹,全都疲了,熄灯还没到十分钟,就有人进入了梦乡,打起了呼噜。
      第二天一早,天色早已放晴,所有人吃过简单的早餐,带上了每人一份的干粮,包括两个馒头、一个煮鸡蛋、一根火腿肠和一瓶水,跟着各自小分队的带教老师,浩浩荡荡向山上出发了。
      保护区的路修得通畅无比,游客可以直接开车进来。一路上还能时不时看到有人驱车经过,有些车上的人甚至好奇停下来,询问他们这么多人是干什么的。
      同学们跟着带队老师走走停停,见一棵植物就展开认识一个科一个属的特点,一会儿是老师拿着一株草考学生,一会儿是学生拔起一棵苗考老师,玩得不亦乐乎。
      “在老师眼里,这些可以分类为木本植物、半木本植物和草本植物,在我眼里就是那棵高一点的树,那棵矮一点的草,人和人的差距咋这么大呢。”在短暂休息的树荫下,李丹丹揪了朵花别在了豆蔻的耳边,端详了会,点点头,觉得这装扮真不错,“把头发留长吧豆豆,别剪了,俊是一回事儿,俏是另外一回事儿,你都体会体会。”
      “可不,大姑娘了,干嘛这么压抑自己,就要美就要疯就要闹怎么了,俗话说得好,人不轻狂妄少年。”周凉在旁边也接了一句。
      大多数同学用力过猛,还没爬到一半的路程就开始嚷嚷着累了,几个老师没办法,让队伍停下来修整一刻钟。
      “人要分类也很多啊,男性女性,高矮胖瘦等等,只不过你看熟悉了不觉得。老师就是研究植物的,我估计他也是看多了才能一眼就认出来。”豆蔻把花拿下来闻了闻,“好香,这是什么科什么属的,叫什么名字?”
      “魔怔了。”隋颖拿过来一看,“从哪摘的,有没有叶子,根茎?光看花,我可认不出来。”
      “用不着,我来我来,上科技。”周凉点开手机里的‘形色’APP,拍图一上传,等了几秒钟,立即就出来结果,“听着啊,是玄参科通泉草属的通泉草。准没错,你们看总状花序,花冠白色、紫色或蓝色,上唇裂片卵状三角形,下唇中裂片较小,稍突出,倒卵圆形,花果期4-10月。整整好,都对上了。”
      “切,靠自己辨认出来才是真本事。万一咱们到了深山里没网怎么办?”隋颖故意和她抬杠道。
      周凉哈哈一笑,“从小我的妈妈就教育我,不要去没有网络的地方,那里危险危险危险,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蒋琳琳拿出馒头咬了一口,干嚼“喂,你们咋不想想为啥叫通泉草啊。”
      豆蔻把手机伸出去,示意大家看,“嘿嘿,我刚查了,据《庚辛玉册》记载:通泉草摘下经年不槁,根入地至泉,故名通泉。”
      几个平常看恐怖片一到关键镜头就闭上眼睛的家伙,想了几秒,立即撒丫子跑了。留下豆蔻还在那里试图挖一挖,看看根茎到底通向哪里。
      隋颖回头,劝她“豆豆,你再不跟我们过来,晚上不让你进房间,看你还怕不怕。”
      “舍长,你怎么知道房间里就没有那种东西啊?”作为每次看恐怖片时的全剧情通报担当,豆蔻就没有那根怕鬼的神经,于是对着她绽放了一个高深莫测的神秘微笑。
      “啊,你!别说了,别说了。”几个人薅了一把周围的草,集体扔向她。
      杨阳从前面跑了回来,气喘吁吁道:“喂,你们要不要看苹果树,前面山坡上有苹果树。老师说,南方的同学没见过的,过去看看。”
      整个班六十余人来自全国各地五湖四海,有一半以上的同学没见过真的苹果树,此时都团团围了上来,站在树底下的周康年老师是此次带队的大组长,年纪最大,资历最深,正给同学们介绍:“苹果,是蔷薇科苹果属落叶乔木植物,它的茎干较高,小枝短而粗,呈圆柱形,你们再看看这叶子。”周康年随手在苹果树的不同位置摘了几片树叶,递给周围的同学:“它的叶片椭圆形,表面光滑,边缘有锯齿,叶柄粗壮。还有苹果花,花朵较小,呈伞状,淡粉色,表面有绒毛。花期在四至五,果期七至十月,所以现在也看不到苹果的果实挂树。”
      正当一群人听得津津有味的时候,另一棵树下站着的蒋琳琳突然觉得自己颈椎处痒得厉害,伸手一抓,触感有些异样,定睛一看,赫然是一条黑色的毛毛虫,瞬间响起一声尖叫,她连连甩手一扔,要哭不哭地喊道:“有大虫子,救命啊。”
      “蒋琳琳你别动,马尾那块还有一条!”旁边的管英华提醒道,她也害怕不敢上前。
      一时间乱了套,其余人都退了几步,豆蔻站得离她们近些,拨开人走到她身边,先安抚:“琳琳别怕,你先站着不要动,我把它弄走,别怕啊。”
      豆蔻从地上捡了根树枝,靠近那条正在蠕动的毛毛虫,牵引着它爬上了枝头,然后慢慢把它放在地上,直接一脚踩死了。整个过程不过十几秒,全在蒋琳琳的凝神屏息之间完成。
      原本以为只是小插曲。蒋琳琳虽然惊魂未定,但也觉得这不过是小事,一行人继续向山上走去。隋颖拿出携带的万金油给蒋琳琳擦了擦,告诉她:“看起来只是有点肿,有几个鼓包,红红的。你自己感觉呢?”
      “我觉得有点痒。”蒋琳琳刚想伸手去挠被豆蔻阻止了。
      “不能再抓,要破皮了,而且越挠越痒,你知道的。”豆蔻看着密密麻麻的几个鼓包有点眩晕,知道她难受,往红肿处吹了几口气。
      “唉唉,是不是在做法,为什么给我吹仙气?”
      杨阳被她苦中作乐的语气逗笑了,说:“看来是没事,那我们快走吧,不要耽误了时间。”
      几人都点点头,快走几步追上了大队伍。
      豆蔻怕蒋琳琳忍不住,就一直抓着她的一边胳膊,又和她天南地北胡扯闲聊,想分散她的注意力。
      “我没事,你不用拉着我,我能忍住的。”听她这么说,豆蔻这才放开。这时候他们已经从大的公路进到了山里面的小道,拉着手确实不好走。
      又走了大概一刻钟,蒋琳琳觉得自己已经不止脖子那块痒了,是全身上下,无一处不在发痒,她停了下来,喊住豆蔻,“豆豆,你帮我再看看,我怎么觉得自己好像整个人肿起来了呢。”
      豆蔻停下来,再次查看她的脖子后面的患处时,顿时吓了一跳,之前的几个鼓包已有了延绵不断之势,密密麻麻,往四周蔓延,整个脖子都有些发红了。
      “不行,你不能再走了,估计是过敏了。我去跟老师说一声,陪你去医院,坐车进山的时候我看过了,那里有个社区卫生站。”她没等蒋琳琳答应,就一路小跑到了队伍前面,跟带队的周康年老师说明了情况。
      他们所在的这一支队伍有三名老师,分别是组长周康年,副组长孔祥霖,外援王瑞恒。听完了豆蔻的叙述,三人决定由副组长孔祥霖带着她们两下山到社区卫生站,其余人继续今天的任务。
      见到同学们都在窃窃私语,周康年喊话道:“其余同学也要注意了,遇上身体不舒服的情况记得马上报备,现在正值春暖花开,蚊虫都比较多,小心一些。”
      蒋琳琳有些担心因为自己一个人,给大家添了麻烦,豆蔻开解她:“别想那些,肯定是身体健康最重要。孔老师,你说对不对?”豆蔻对着孔祥霖笑了笑。
      孔祥霖是植物学实验课的带教老师,对他们班的人还是比较熟悉的,听她这一说,微笑着点点头,“豆蔻同学说的对,咱们现在往大路上走一会儿,也许凉风一吹,你就舒服点了。你不要有心理负担。”
      也许是每个人心里都有担心的事,往大路上赶的速度加快了,没一会儿就从树林里走了出来,爬上了行车的山道。
      “老师,往下还有很长的路,我们能不能拦一辆车。我的意思是,如果别人愿意帮忙的话。”过敏可大可小,豆蔻担心以蒋琳琳平日里一换季就有点伤风感冒的体质,会更加扛不住。
      “你说得在理,我们边走边留意一下,看有没有下山的车辆愿意帮忙。”
      蒋琳琳感激地握紧了豆蔻的手,平时她们都觉得豆豆有些内向胆小怕事,很少主动和别人打交道,却不成想关键时刻她也不差事儿,蒋琳琳想了想,觉得有一个词挺适合她,孤勇者。
      陆承渊和司航在盘山路驱车兜了几圈,司航问他:“怎么样,觉得心里好受点了吗?”
      陆承渊点点头:“谢谢。”
      “咱俩之间你至于说这话吗?走吧,回城里,晚上还有饭局。”
      等他们快下到山脚时,走到此处的豆蔻三人已经放弃了要拦车的想法,因为之前拦停的几辆车,全部都是拖家带口出来玩的,车上满满登登都是人,一个空余的座位都腾不出来,更谈不上把他们三人都带下山去。
      所以看着眼前快速过去的两辆车,三人仍旧波澜不惊地赶着路,蒋琳琳甚至说:“我觉得我也不是很严重,要不然我们别去卫生站了,让我回农家院躺一躺,拿毛巾冷敷一下,可能明天就好了。”
      豆蔻和孔祥霖都不肯,豆蔻忍着密恐的眩晕又去瞄了一眼她的脖子,摇着头说:“不行,你自己看不见而已,怎么治疗医生说了算。”
      孔祥霖也在一旁帮腔:“都走到这了,农家院是肯定有车的,到时候我们可以借一辆车开到卫生站,很快的。”
      “老师,你会开车吗?我不会。”蒋琳琳问道,她看孔祥霖年纪轻,问一句比较保险。
      “这个,额……”他是拿了证,但是后来就没摸过方向盘了。众所周知,实验授课老师的工资并不高,他硕士毕业后好不容易凭一己之力考进来,还没有足够的钱去买车,再说他就住在学校的教师楼里,平时也用不上车。
      豆蔻这才开口:“别担心,我会开。我大哥说我车技还可以,绝对不是马路杀手。”
      驱车经过的陆承渊,不经意间在后视镜里看路边行走的三人,其中一位实在是越看越眼熟,他车速慢慢停了下来,前方的司航觉得不对劲儿,打了电话过来:“怎么回事,怎么停了?”
      陆承渊已经倒好了车,边往那三人驶去,边回答他:“我看到个朋友,你有事先走吧,改天咱们再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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