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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相生相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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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样又不是没有泽岸就一辈子不能活。
十六岁的高中时代水样曾面临着自己的第一次蜕变。
她将自己剩余的精力挥霍出所有斑斓龟裂的带有疼痛的触感,并且她深知自己的每一句话都是带有着一份充满厚度的意念的混淆。
记得那个时候的学生时代充斥着叛逆与不羁,原本懂事听话的孩子突然之间有种像上乱窜的□□,那些焚烧不去荡涤不清的不为人知的沉醉中绽放的嚣张。
是。很多情况下她们彼此的争吵源于嚣张。
高中的拼搏与初中不同,倘若有草样年华将岁月铺盖,那么高中的部位是拥有着扭曲激昂的羊角般疼痛着散发活力。
突破草样,进展年华。
然后我就可以去死。
学习的压力导致全班人心涣散,首先这个班级就是由各个重点初中以及重点班中挖来的尖子,青少年的发育阶段心智尚未成熟,各个同学的竞争意识都及为强大,有人瞬间提升同时又有人瞬间自卑。
最主要的条件是:这个班全部的孩子都是女生。
大家同时起步,班级里只有少数人能满足自己的自尊心。
而班主任却接二连三地换,导致整个班级缺乏共鸣。
谁都没有错。
谁都在做着捍卫自己的举动。
都不过是孩子而已。
同学负面的排挤,合群不合群这种事情根本就不是需要努力的进取么。
因为不能够。
『水样和泽岸有心理症。』
『她们始终如同双生婴儿一块粘着。恶心。』
『有什么好的啊。这种恶心的事情竟然会有女孩子愿意去承受。』
『太平庸了。这俩人简直就是绝配。』
那个时候的教室拐角以及楼梯扶手,水样在一边疯狂地笑了起来,双手扶住墙壁指间张开的时候顶端带着颤抖。
『脏死了呀。』
『人家那是皮笑肉不笑哈。』
水样转回身来靠墙而坐,双腿蜷曲着构成一个折角。
但是她们不哭。
有什么东西是值得记忆去印证的鲜明的存活的。
哪怕我们就是如此地无理取闹就是如此的错得天花乱坠。
但是我们两相情愿。
『水样,泽岸的成绩又因为你退步了。』体育课上被篮球砸至后脑的冷硬的质感,无助的女生在被包围的凌辱责骂中享受唾液温度。
我们能够看见更肮脏的事物哪怕我们只不过是普通人。
是情感升温的痛苦哪怕它再也无从问津。我知道如果你不在我身边的话那个时候我就会破烂至腐败。去死。绚烂的洋溢的美妙的完全不是属于我的。永远都不可以拥有曾经的激昂曾经的情感,因为我们这一辈子都再也不明白什么是刺骨的寒冷——
『我只不过是愿意仿同那个能够接纳我的水样。』泽岸说。
然后她踢开混乱的人群随后将水样拉出,女生尖利的指甲扰乱着视线张扬挥舞着插入皮肤,水样看到泽岸的校服破裂出残破的痕迹以及臂膀上延伸着了丑陋的线条。
『泽岸,那个不是你的啊。』水样声线沙哑得近乎断裂,『你抱的那个人怎么可能会是你的你平什么要把我拖到你的世界里来我真的难以相信是你把我拖进来的那你又想摆出什么样的理由把我再救回去。』
『别吵。』泽岸笑得柔媚,水样看见她脸上的泪痕随着面部肌肉的颤抖蜿蜒而叵测,『我想接吻。这是理由。』
水样伸手去推拒,可是手掌被对方制住,泽岸单腿轻巧地滑过地面顺势坐下,并曲臂迫使水样倒下仰视。
『泽岸你凭什么这么强势。』水样推开对方起身整了整衣杉,『怕了。』
看着刻意背对着自己站姿洒脱的水样,泽岸扭头看向一边发愣的同学,吼道:『人家怕,你们还不快滚。』
愿意回来的时刻。
——回想起来,那不过是个劣质的开端,至少初中与高中心智的过度期,在十六岁。
为什么全部都是女生。
十七岁的迎考与青春期萌动的强烈冲击,所有的人都需要发泄对象。
我的对象是你,那么你的对象也是我。
高二下学期开始,泽岸被孤立。和水样一起。
她们的意志她们的耐力她们的引以为傲的成绩全部没有了。
荡然无存。
『根本就是自作自受。』
水样和泽岸开始委靡不正。
水样总是单曲起腿靠着墙壁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那时候她的身线开始拉长,服装的品位突然之间极为中性,制服底下的衬摆凌乱松散地描绘出其乱世中桀骜的成分。
而泽岸则变得总是哭,并且碰到点小事就挫败得不得了。
『神经过敏。』
之后有一阶段水样情绪不佳,因为泽岸居然有了男友。
其实水样会发现这点也是因为无聊,并且她绝对不会想到自己在极度无聊的情况下还会偷窥到自己情人与其他男人的对话。
第一次骂人是带着强烈的无理取闹的态度——
『水样。』泽岸开口。又是大同小异的无聊开场,只是这次状况略有不同,这趟泽岸来了个平静的开头,突然之间杀出了一句与她身体造型不符的句子,并且依她的表情来看她是真的在生气:『水样你那面具底下到底藏着什么啊!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
『我底下能藏什么。』水样说着这话心想该骂人的应该是自己,『我不过是在想,说不定我也去找个男朋友我自己就变成双性恋了。多好。』
『我她妈并没有把你看得比我自己的命都重要。』泽岸说。声音很冷。
两个大大咧咧的女孩子从未考虑过包容对方——那是不可能的。
相反,就由于她俩都是女性,所以性格中的尖锐往往能把彼此的皮肤磨出利刺。
因为拥有相仿的敏感程度。
无可奈何。
被刺惯了创口处自然而然地便开始长茧。
无法忍受对方存在的日子。
水样借由父母的帮助顺利转学,离开的时候什么东西都没有带走。包括泽岸。
水样在徘徊的过程中一跃而起,于新的校园卷土重来,并顺利突破高考杀出重围。
她的长久以来的优越在大学校园得到发挥,那份情感始终激昂地蜕变成铭记于心的动力。
——至少她不愿意承认自己曾经在高中的落败以及初中的错误的二选一。
她根本不能理解自己过去的想法那些扯乱的拆断了她稚嫩的肺腑的变态的过往。
没有回忆的资本。它们已被理智审核。
『要成为警察然后借助正义的手段把那些伤害过我的人全部毁掉。』
『水样。隔了两年未见你依旧单纯得要死诶。』
再次遇到泽岸根本不是意外。
大二的某天水样突然开始自言自语。她说她总有一天会被泽岸抓住然而泽岸自始自终都不曾属于自己。
她要的是她的专署而不是虐待器。
水样在大学无所适从的同时尝试起某项同龄女生所热中的游戏,在大学校园展开对崭新恋情的摸爬滚打,可她不愿意与男友同居甚至厌恶接吻。于是失恋。她记得被对方委婉拒绝的当天自己的手指抖得淅沥哗啦,内心狼狈但仪态平和,她习惯性地送了个笑容给那男人后若无其事地离开,双手插入裤子口袋,整个气质迅速转变。
不愿意再成为女人。
因为在恋情的开始她便不停地担惊受怕,她觉得自己总又一天会被泽岸逮住,她的每一场情感都会被泽岸这个罪魁祸首曝光于众人面前。泽岸会用双手与双腿将她牢固得圈绑起来,到时候自己的肘关节将再也无从伸展。
『所以被拒绝的时候就没有理由难过。你自己根本没有努力过。』
黑暗中的泽岸会令自己身败名裂。
可是她不记得自己做错过什么。那么她必须受到惩罚。
『是么。』
毁灭性的定局。
拐入校园内的洗手间时水样随着呼吸的节拍顺着气流甩出双手,她将挂在门杆上的拖把打下,身体随着拖把清脆地倒下溅出水渍,沾染全身渗透着腥烂的霉味,服装被潮湿的地面摧毁,以及被棉布包裹着的自残的淤痕。全部丧失原形。
『妈的。居然一点都不痛。』
水样触电似的起身,对着面前肮脏的镜子笑得颓然自得,她嘲笑镜子里的家伙压根就是个疯子,眼睛鼻子嘴巴紧凑地被蹂躏成一团,她看到有许多蛆虫自镜子内的身体钻出,随后头部陨落于阴暗的地面,光线无法通透全身,只有部分角落拥有洋溢的美感。
因为窗口太小,它只能将力量给予局部。
其实所有东西都是丑陋的。至少我的眼睛能够看到属于我自己的唯美。
可是为何拥有这样的眼睛这样的肢体这样思想这样的灵魂的我就是一个错误。
不可理喻。
水样看着镜子,随后她发觉自己的嘴巴开始不停地翕翕张张,镜子里的图象开始变得更为畸形,她有意识到自己的口腔内正有某样物体呼之欲出,她伸手使劲遮掩。
『我累。请允许我撒娇。』
于是水样就自说自话地来到了泽岸的居所。
那时候的泽岸与哥哥同住,父母居住于澳大利亚,泽岸与父母没什么感情只和哥哥说话。
水样等门一开就迅速撞进屋内,将球鞋朝后任意地踢开,然后拐进泽岸的房间倒头就睡。
泽岸不顾哥哥的阻拦冲入自己的房间,把灯打开失重地坐在地面,看着自己床上的水样,然后她咯咯地笑了起来。
『原来水样也会受伤。』
有太多东西只有她们两个人知道。
她们感受不到情感。她们的身体感受不到情感。
她们的爱永远不允许存在情谊。
不然便永远都会将她们本身的羽翼粘合起来成为永远都不属于她们的东西。
预谋已久的重逢。水样知道自己的身体早已为自己做下了预谋,在她再次看到泽岸的时候她知道自己会不为所动。
她确实不为所动。她歪着头从屋内的泽岸身边经过,在擦身而过的刹那她看到泽岸与之同样呆滞的双眼,那个时候她想说她们彼此都不过是俩顽童。
『如果我成为警察就好了。』当时的水样只不过是在施行自己可爱的意愿,『因为那样的话,我就会比泽岸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