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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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椋不是傻子。
叶闲波面带笑意退开，他们都感觉到了一股的明亮的视线——小孩在蜡烛底下咬着笔杆儿，眨巴两下眼睛饶有兴趣，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别啃笔，”两人不约而同伸手，一人按住小孩一边肩膀，“睡觉去。”
“你先别睡。”
看叶闲波也回头，灰椋起身拍他一下，几步跃上房中窗台，向外轻轻一纵，一手攀住屋檐，眨眼翻上了屋顶：“上来。”
叶闲波站在窗口，向外看了一圈，小声喊：“拉我上去！”
夜晚仍是如残冬一般不屈的寒意，深青色夜空净朗广阔，迢迢星垂平野。
月光银亮如泉，铺在片片青砖的棱角，灰椋收了子母飞爪，叶闲波在他身边坐下来，笑吟吟道：“上来做什么，当着小孩的面不好意思？”
灰椋看他：“我是想单独能问清楚，你是觉得好玩，还是认真的。”
叶闲波只是笑。
灰椋头疼起来：“你别笑，猜这种事向来劳神费力不讨好，可我又一下子看不透你。”
这么大大方方直接来问的真不多见，更何况是询问同性，叶闲波眨眨眼：“我一开始就说过了，我喜欢你。”
“然后你就开始装哭了。”
“……那是因为我看你好像心肠很软，一时兴起，就想试试，”叶闲波煞有介事地举起手掌，“可我对天发誓，那之前说的话全是真的。”
灰椋无奈笑道：“可是太快了，我们才刚见面几天。”
叶闲波笑道：“十六年还快？”
灰椋皱了皱眉：“可我觉得，你说八岁时候的喜欢，和现在我问的，是两码事。”
叶闲波仔细想了想：“八岁是八岁的喜欢，我那时候不光喜欢你，也喜欢你爹娘，可长大以后自然而然的变了——你看，我们五公子和唐小姐认识的时候也小，分开了那么多年，回去立刻吵着要娶，照你的意思，他们不是真的喜欢？”
灰椋愣了一会儿，几年前叶五公子与唐小妹私奔一事，闹得全江湖沸沸扬扬，若非儿女之情，确实说不过去：
“所以你是真的喜欢？”
叶闲波看了他一会儿，无奈道：“我听出来了，你是不喜欢我。”
灰椋立刻道：“我不讨厌你。”
他回得非但很巧，而且很快，叶闲波一怔，脸色变了变：“是不是有很多人这么问过你。”
灰椋不敢贸然理解他眼中的感情，却有些莫名的愧疚，放轻声音道：“是。”
叶闲波脸色又一变，放声道：“有多少？男的女的？”
灰椋被他的声音镇住：“我没数过，男女都有……叶闲波，你生气了。”
叶闲波恼火：“我都排到数不清的地方去了，还不该生气？”
灰椋反而笑了：“你还因为这个生气？再说，你既知我在唐门，为何不早来？”
叶闲波两手扣住他肩膀，牙咬得咯吱响：“你当我不想早？我早多少年就打算好了，等能独当一面的时候马上去唐门找你，还不是因为半路跑回来一个天杀的五公子？自从他和唐小妹的事情闹出来，你们那边的杀手也越来越厉害了，哪个叶家人还敢无缘无故闯到唐家堡去？”
灰椋觉得这时再笑似乎不太仗义，叶闲波颓然道：“别笑。”
灰椋愣了愣，觉得似曾相识，深蓝的眸光一阵游移：“你……别装可怜。”
“我不是装的！”一提这个他就来气，叶闲波简直要被气笑了，灰椋唉了一声：“行了，我知道了，”
他犹豫片刻，轻轻按住了放在自己肩头的那只手，慢慢抬头：
“我一点都不讨厌你，所以你再等一等。”
叶闲波撇嘴：“你这是想哄我，你既然应付过很多人，一定最擅长拖延时间，”手被夜露浸得发寒，他伸手握住，“对了，我刚说过，别这么看我。”
一边说着，他拉过灰椋的手，低下了头。
手背上羽毛轻拂一般的触感，灰椋脑中轰地一声，猛然用力却抽不回去，叶闲波双唇离开少许，在手背上若即若离，轻轻嗅了两下，满是清馨而亲切的味道，忍不住又亲了一下。
灰椋整只手绷得僵硬，咬牙道：“叶闲波。”
叶闲波挑起双眼：“你还是不讨厌我？”
他像是要逼他说出讨厌两个字似的，灰椋面色苍白，意识中却仍不想把话说绝，便低声道：“……如果你再不放手。”
两人僵住不动，许久，叶闲波微微挑眉，道：“椋儿，你是不是没喜欢过别人？”
灰椋叹了口气，闭眼道：“我说了，让你等一等。”
少年人情窦初开，一般是十三四岁，看来若开得太晚，感觉会变迟钝。叶闲波释然一笑——他或许不单单是“不讨厌”，只是本人还糊涂着，什么都弄不明白：
“好，”叶闲波摸到灰椋的指尖，笑眯眯吻了一下，适才松开，“十几年我都等了，不差这几天，”他眼珠一转，“不过，我等得这么辛苦，你到时候得补偿给我点好处。”
灰椋抽回手，面色凝重地甩了甩，觉得整条胳膊都不对劲了：“补偿？”看叶闲波笑得不怀好意，他思忖片刻，点头道，“好。”
叶闲波惊奇：“好？什么就好？”
灰椋道：“我虽然没喜欢过什么人，但也知道情人间的常识，你想要什么补偿，我大概明白。”
叶闲波一手托腮，摇头道：“不好，你现在脸上完全就写着没有情趣。”
“哦，真抱歉，”灰椋看了他一会儿，站起来，又看了看他，“那就算了。”
叶闲波大为震撼，这一招竟让他整个人都精神起来了：“等等，不能算！”见灰椋要走，他立刻伸手去拽衣裳，两人吊在房顶，挣踹格挡退一路跌回屋里，叶闲波还不放手，“唐少侠！恕在下眼拙！”
“是么。”
灰椋探身上前，窗棂外月光如水，照亮一双夜明珠似的眼睛，几乎要将人吸了进去，叶闲波倚在窗下，整个人被他慑住了：“椋儿——”
他完全忘了方才的话，伸手便想去抱他，灰椋的却仿佛被一根绳子牵着，肩头忽而一晃，灵活向后滑出数步：
“不早了，”他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声音一如既往的平淡，“你也睡觉罢。”
叶闲波被晾在地上，呆愣许久，忽而心花怒放：
——椋儿原来这么有趣的么！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