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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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陵县临江，匪寨踞县中南北多年，西北更据说有毒尸出没，四人合计一路，野外倒未必比镇里安全。
说到底还是要住客栈。
换了个严实的马车，四面保暖，侧面两扇小窗开合，行至桥上，远远见村口大片的油菜花田，有风吹过，嫩翠色细浪轻涌。
叶闲波执鞭打马，道：“我小时候来这儿玩过一次，暮春的时候更好看。”
灰椋挑帘踏出，扶着车架望了一眼，颔首道：“见过。”
三四月份，漫山遍野黄花烂漫，叶闲波抬头问：“你也来过？”
“来过几次，不过不是来玩，任务而已，”灰椋看着他，想了想，金灿灿的花海，金灿灿的小孩，“你跑到油菜花地里，大人还能找得着么？”
叶闲波眨了眨眼睛：“椋儿，你竟然也会开玩笑。”
灰椋叹道：“可我每次说笑话，从来都逗不笑别人。”
小镇村民稀稀落落，几座凉棚瓜架，还没有到到枝繁叶茂的时节。
一路寻到客栈，几人依次下车，灰椋皱眉了皱眉。
之前连日赶路，行人大多行迹匆匆，藏龙卧虎，便也鲜少计较旁人，可放到的小镇村民眼里就不一样了，张扬鲜亮的江湖客，一行四人已经足够惹眼，偏偏他们这几位，还多牵着一个七八岁的娃娃。
客栈里的伙计却热情如火，一进门便冒出几个人来，大侠大侠一通喊，七手八脚把为数不多的行李全搬上了楼，小二跟着忙前忙后招呼，三人进屋不到一顿饭的功夫就敲了两回门，灰椋点出几两银子打赏，非但没打发走他，反而更殷勤得过分。
叶闲波倚在窗边，笑吟吟望着窗外，道：“这下好了，他们这是把我们看住了，谁都别想跑。”
“确实有这种感觉，”灰椋沉眸，转念道，“但看这些人的表情，不像是受了恶人胁迫。”
叶闲波挑眉：“可能这本来就是黑店。”
灰椋摇头：“客栈开在明处，招牌大方敞亮，不可能是黑店——再者说，你只要留意一下客人，就知道不是了。”
大堂里人不算多，隔墙声响和乐融融，叶闲波眯眼看着窗外，自言自语地数道：“不是黑店……也不像是被人胁迫……那——”
灰椋下意识也朝窗外望去，后院里慢吞吞走出一个伙计，先四下望了一番，又匆匆扫了一眼他们的窗口。
两人相互一推，各自退出窗下，灰椋身形一动，凭空在叶闲波眼前消失了。
等他再出现，伙计已没了踪影，他指指向后院角落一处凉篷，道：“那边有个后门，他出去了。”
叶闲波探出头去：“通风报信去了？给谁？”
灰椋叹气：“不是恶人胁迫，那他们就是心甘情愿的，他们心甘情愿的事，一定是为了帮好人。”
叶闲波笑了：“我们这一路，好像遇到的全是好人。”
灰椋笑叹：“可惜我们带了个‘小恶人’，所以好人不会对我们好。”
他转过身，看着叶闲波把小孩从圆凳上抱了下来：“走，咱们到隔壁，找那两人玩去。”
灰椋笑了：“你拿他们做挡箭牌。”
“怎么会，”叶闲波挑眉，“好人嘛，自然要让给好人来对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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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算盘没打好，隔壁二人不知到何处去了。
他们只好又回房，叶闲波关了门，不满道：“失策，叫他们先一步逃了。”
“他们只是刚好出去了，”灰椋便顺势倚在门板上，“不过，若真有浩气盟人寻来，不知这事能不能说得明白。”
“担心什么，万事有我，”叶闲波笑眯眯大言不惭，他在房里转了一圈，到窗边站定，对那一大一小招了招手：“来。”
灰椋不解道：“什么？”
叶闲波道：“我们可以到房顶上躲躲。”
灰椋无奈地看着他：“你刚刚才说，万事有你。”
“对，有我的智慧。”
不过，此等程度的智慧，似乎并不只他一人独有。
屋顶的位置亦有人抢先了一步，温清佩回头看见灰椋，不禁意外，脚下一滑，被荀湘一把拉住。
温清佩僵着一张脸，他想挣脱，荀湘不知为何变得十分固执，一只手握得紧紧，连望着他的目光也变得锋利起来。
两人虽没有说话，灰椋已看出不可告人的暗流汹涌，他正犹豫要不要就此退回房中，叶闲波已经爬了上来。
“啊，原来你们在这儿，”他好像什么都没有看见，只低头望了一眼楼下，有四五个浩气装束的江湖人进了前院，“正好，他们也到了。”
温清佩循着他的目光望去，皱眉道：“怎么了？”
“若不出所料，他们与你们当初的来意相同，有劳二位去一趟，同是浩气盟人，交涉起来容易些罢，”叶闲波蹲下身，让小孩从他背上下来，“不过话说在前头，无论如何，我们也不会把这个小孩交出去。”
温清佩想了想，道：“好。”
他终于挣脱了荀湘的手，不等师弟发话，便道：“在这等着。”
荀湘又想去拉他：“我也去。”
温清佩突然火了，一把拍开他的手：“你去什么？你连浩气的山门都还没见过，胡乱掺和什么？！”
他气结纵身，从屋顶上跳了下去。
荀湘咬咬牙，低声道：“早晚会见的。”
说罢也跳了下去。
灰椋看向叶闲波：“他们在吵架。”
“吵架好啊，总比冷战要好得多了。”
叶闲波慢悠悠坐了下来，灰椋叹了口气，连带小哑巴一块儿，三人挤在屋脊上。
巴陵比洛道晴朗，四季的阳光都如春一般的暖意，小孩被他俩夹着，便什么都不害怕，不多时竟被晒得犯起困来。灰椋见他左摇右晃，伸手揽了过去，依稀听见楼下大堂的动静，摇头笑叹：“我们推得真干净。”
他帮小孩遮了一半的太阳，青衫银甲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叶闲波眯着眼睛看那一大一小，很享受地道：“这有什么，反正他们很乐意——”
他忽然顿住，轻轻“咦”了一声，低头在屋顶上摸索起来。
“怎么”见他脸色变了，灰椋顿时讶异，什么能让他露出这种表情？
叶闲波慢慢摇了摇头，手摸到一处松动的瓦片，掀开，朝客栈大堂里望了一圈儿，眉头皱得更紧：“怎么没有？”
灰椋道：“你要什么，可以叫影卫找来。”
“不用，找一个……熟人罢了，”叶闲波迟疑地摸摸鼻子，“我一进巴陵就觉得有股熟悉的味道，本来以为他会跟他那些浩气盟友一起来的，现在看来还离得很远，”他顿了顿，怏怏道，“椋儿，他若是来了，可会把人烦死。”
“我以为只有你会把别人烦死，”灰椋想了想，心道这大概是物以类聚，“他是你的朋友？”
叶闲波摇摇头：“是我的世叔。”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柒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