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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青溪几曲到云林 ...

  •   湛兮被无端搅扰了这一场,谈天兴致早也没了,只是忿忿想道:“这祝彪平时看着倒也还好,今日就瞧出小肚鸡肠的刻薄本性来,可见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栾廷玉见她面色不好,知趣告退,湛兮命丫鬟送他,自家却坐在椅子上,沉思默想。

      下午扈成回来,从丫鬟口中知晓这事,忙来望妹子,湛兮扯着哥哥袖子,不依道:“如何有这样话说?父亲尚未许婚,便来指手画脚,作威作福,倘你妹子果真嫁过去,岂非要被他折磨死么?哥哥若还念着同胞情分,瞧着咱们亲娘面上,便与父亲说一说,不要这门婚事。否则,三年五载,你亲妹子性命也要保不住了。”语毕泫然欲泣,瞧着好不可怜。

      【作者按:根据本人经验,所谓萝莉,无论实际多么剽悍,在撒娇卖乖装可怜上,那都是无师自通滴。】

      扈成平素虽有些耳软心活,于自家亲妹子却是娇宠的紧,闻言顿时大怒,又软语安慰湛兮一阵,便去寻扈太公说话。扈太公道:“此乃小儿女拌嘴使气,如何当得真?祝家贤侄只是误会,适才已经遣人过来赔礼,并说明日亲来与三姐请罪。”又问道:“三姐宴请的那人是谁?”扈成却也忘了,想了半天,道:“想是三姐自家结识的罢,她素来喜欢武艺好的,不足为怪。”

      次日,栾廷玉来向湛兮请辞,湛兮诧异道:“如何这般急着走?”转念一想,摇头道:“你现在却走不得。”
      廷玉道:“小人不合与三娘子添了许多忙乱,已是惭愧,今后三娘子若有所命,只需一封书来,赴汤蹈火也要为三娘子办到。”
      湛兮笑道:“我说你走不得,正是因你替我惹了麻烦。若是你现在便走了,只怕那祝三郎回头又道我心虚,又生出许多言语,十分惹厌。因此你先留几日,可好?”

      因那日事体,湛兮思来想去,究竟还是恼怒难消,心道:“连我父兄尚不肯说我,他祝彪当自己是什么人!只当我是个好欺的。”因挽留廷玉道:“你如无急事,便多留几天无妨,我知道你武艺好,有空正要请教。”
      湛兮这话,有一半是偏和祝彪做对,另一半却是为着廷玉知礼懂节,言谈周至,颇有好感。自师父别离,母亲逝去,父亲体弱,兄长又日日忙于事务,湛兮竟日只是一人,身边丫鬟仆妇,俱不识字,见识浅薄,没甚话说,倒是这栾廷玉,颇能与他说得几句。

      隔日,却有李家庄扑天雕李应来访,丫鬟来报时,湛兮便心道:“来了。”到得厅上,果见祝彪也在,却是一脸垂头丧气,湛兮也不睬他,先向李应问好,执子侄礼相见了。

      那扑天雕李应年约三旬,面白微须,穿一领淡青色织锦袍,颇有几分雅士之风,含笑道:“贤侄女免礼。”李应与太公扈成闲谈一会,便笑道:“祝家小子年少气盛,却也是无心之过,这原是小儿女斗气小事,兄长以为如何?”
      扈太公沉吟道:“虽是如此,只是女孩儿无端受此委屈,我做阿爷的,却也不好意思命她如何。”扈成哼了一声,却不言语,只瞪着祝彪。

      李应便道:“祝三郎,还不快些过来,与你扈家妹子赔不是。”祝彪走过来,对着湛兮作了个揖,又自袖中取出一方小锦盒,道:“都是为兄的不是了,原不该胡乱冤枉妹子,恳求扈家妹子大人大量,莫同我计较。些须微物,聊作赔罪。”
      湛兮哼了一声,转了脸不理,祝彪又绕过来,如此三番,祝彪忽然单膝跪下去,道:“愚兄是真心请罪,凭妹子要打要罚。”湛兮原不愿理他,却冷不防他跪下了,却吃了一惊,失口叫道:“男儿膝下有黄金,你怎地如此!”祝彪喜道:“多谢贤妹不罪。”顺势便起来,将锦盒塞到湛兮手里。湛兮恼不过,只不肯接,祝彪却只当她已经回心转意,凭她怎么摆脸色,只笑嘻嘻地立着不动。

      李应抚掌笑道:“这样才好,些须小小口角,怎值得为此坏了情分?我三庄既然约定守望相助,共保一方平安,大家自然是要和睦相处。”余人也都点头称是,唯独湛兮沉着脸不应,李应只是一笑,不以为意。

      其时祝扈李三庄约盟,那祝朝奉精明过人,扑天雕虽年轻却长袖善舞,唯独扈太公是个宽厚老实的,尤其如今换了扈成主持庄中事务,究竟还是年轻少谋,也有许多不周至处,因此扈家庄隐约便低了那两庄一头。唯独出了个女儿三娘,却幼年就传说拜异人为师,有几分薄名。

      李应原来不曾见过扈家三娘,此时一见,颇不以为然,心道:“原来也只是个娇痴女娃儿,只是容貌好些,这扈成才能也只平平,他家人丁不旺,只怕扈家庄日后不大兴盛。”他本是一片好心,念着与扈家的旧交情,因此撮合祝扈两家这场亲事,倒有一多半是替扈家庄着想。

      湛兮心头发闷,暗道:“这个李庄主,上次来我家说媒的也是他,现在又领着祝彪来,这事与他何干?端是多事!”饮宴时,瞅人不见便悄悄溜了出去,待到演武厅时,却见廷玉正在使棒,湛兮便立住,看他使棒,少顷廷玉便住了手,揩着汗笑道:“三娘子不是去见客么?”
      湛兮摇手道:“不要说起,刚才又平白受一场气。”于是将适才事情都说了,道:“我便不曾见过这等不要脸皮之人,真真打蛇随棍上。”
      廷玉道:“男儿膝下有黄金,祝郎君竟肯如此放下身段,可见是真心悔过,三娘子可还要他如何呢?”
      湛兮摇头道:“我并不要他如何,我只恨自己连个说话处都没有,平日里都叫的是乖女儿、好妹子、贤侄女,正经关键时候,却又有哪个肯听我一句话了?”她这几日与廷玉谈的甚好,这些郁闷,却也都说与他知。
      廷玉笑道:“三娘子还小呢,待长大了,主持一家大小事务,自然是说一不二的。”

      湛兮最听不得的便是说她小,顿时一言不发,只瞪着廷玉,直到廷玉改口赔不是了,方才道:“罢了,我知你说的是真话,只是听起来究竟恼煞人呢!”又嘟着嘴道:“我适才已是满腹怨气,你还来添上几分,真是全没一些儿义气!”
      廷玉脾性原宽宏,自不同小女孩儿一般计较,凭她埋怨,只是笑着点头称是。湛兮闹腾一会,自家也无趣起来,便道:“我想去县城散心耍子,你同不同我一道?”
      廷玉道:“此时已近未时,便是脚程快些,也须一个多时辰。”湛兮小嘴一撇,道:“谁说我走着去,骑马去不得?我的桃花雪便在侧院里养着,就怕另外再要人备马,闹的动静大了,要被他们捉个现行。”

      廷玉暗自想道:“我又不曾做甚歹事,如何就叫作‘被捉个现行’?”却只笑道:“不妨,你悄悄地牵了自己马儿出去,我跟着你便是了。”
      湛兮奇道:“咦?你竟走得比马儿还快吗?”廷玉道:“这却不能。只是我等习武之人,第一要的便是气力悠长,岂可不会走路?三娘子只管去,中途稍慢些,我要跟上不难。”
      湛兮笑道:“如此甚好,我只放慢些就是了。咱们都不曾用饭,等到了县城,我请你去狮子楼吃眉寿和旨酒,算是谢你。”
      廷玉道:“一些小事,无甚可谢,若算起来,三娘子当日救我性命,廷玉却如何谢法?”
      湛兮摇头道:“这些事一件归一件,不为别的,单为你是独一个肯好生听我说话的人,不当我懵懂孩子,这比送我甚么都教人欢喜。”廷玉笑道:“三娘子早慧,我似你这般大时,还是糊里糊涂,每日唯盼着师父能少骂几句。”

      湛兮去屋里换了男装来,却似个眉清目秀小郎君模样,悄悄去牵了马,两个自后门溜出去,直往官道上去了。

      【百度曰:祝家庄地址在阳谷县西南三十里,山东河南交界处,右傍大溪,左临官道,济州到大名府的必经之地。咳咳,所以阳谷县那个啥……】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青溪几曲到云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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