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夏未至》天暖晒被子

19、匣兵器

　　你有没有在雪地里迷过路？

　　漫天的鹅毛大雪覆盖了整个世界，你眼里能看到的只有荒漠一般的纯白色，仿佛一只巨大的白色囚笼。没有人出现在这里，你哭喊时连回音都没有。你也不知道该往哪里走，你找不到方向，能做的只有把冻得僵硬的身子瑟缩再瑟缩，在这里等待可能到来的死亡。

　　结城千夏说，我现在就是这种感觉。

　　醒来时看到的是一片素白，翻个身就可以看到，干净的白色门帘上印有的红色十字，是属于医院的标记。

　　……居然还活着。

　　“哟，你醒了？”门帘被掀开，相貌英俊的金发青年走进来，“感觉怎么样？”
　　千夏摇摇头：“小舞他们呢？”
　　“他们没事，虽然受了点伤。”杰伊斯拉了把椅子坐到她身边，“要说起来还是你伤的更重啊，肋骨断了两根，大腿动脉也被伤到，啊，还有头发因为被岚火焰烧到的关系也剪掉了……啧啧，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没头没脑的往前冲啊。”
　　“……”千夏把没有受伤的手臂覆在眼睛上，一言不发。
　　“抱歉了，结城，是我们之前处理不当。”杰伊斯低下头，“贝尔曼那种性格在三年级生里也是出了名的，本来以为如果让与他同一家族的拉薇和他一组可以稍微抑制他一下，可是没想到还是……而且因为这个缘故缺少了第三方的证人，连向学校申诉也做不到……抱歉，结城……”
　　“老师没有必要道歉。”过了好半天少女才开口，似乎因为太久没有说话，糯软的声音带了点沙哑，“都是我能力不够……都是我……”

　　青年看着少女因为难过而发抖的身体，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你……要见见弗兰吗？”青年略作思考，缓缓开口，“毕竟是他救你们回来的，你手术恢复的这些天也是他一直在外面守着。”
　　“我知道。”千夏阖上眼，“但我不想见他。”

　　最后那一瞬间即使意识模糊她也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幻术把她盖住，所以她现在才会躺在这里。

　　但是至少现在，她觉得自己不能见他。

　　太弱了，这样的自己。

　　同伴、父母的名誉，就像易碎的瓷器一样被人摔碎到地上，而她一样也没能守住。

　　“我知道了。”杰伊斯叹了口气，“你好好休息。”

　　他关上门的一瞬，房间又恢复寂静。

　　少女的眼泪就如同决堤的洪水，浸湿了枕头，也浸湿了她漂亮如黑曜石的眼睛。

　　那以后的半个月她都呆在医院。

　　远坂舞和安德鲁来看过她几次，都被她用各种各样的理由让护士姐姐挡回去。

　　只有弗兰再没有来过。

　　她的伤恢复的很快，没过多久已经不需要人搀扶就能独自行动。但向来耐不住寂寞的她，一连半个月居然一次都没走出过病房。

　　伤口已经渐渐长好，被剪掉的头发过一段时间也能长起来，但是如果心口被人狠狠划过一道伤，谁都不能保证就马上恢复。

　　虽然还只是二月初的时节，天气已经比前几天暖很多，即使是在晚上打开窗户也不会觉得太冷。

　　“Ciaoす。”戴着黑色礼帽的小婴儿突然跳上窗台。

　　收回前言，晚上请不要随便开窗户。

　　虽然已经两年没见，但这个小婴儿给她留下的心理阴影太重，千夏一下子结巴起来：“ReReRe……Reborn！！你怎么在这里？！”
　　“哼！”Reborn没有回答她，只是冷哼一声，跳到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来，“即使过了两年还是那么不成器啊，蠢货千夏。”
　　千夏揉揉头发，小声咕哝：“让您失望还真是抱歉。”
　　“真是不像话。”Reborn一脸嘲讽的看着她，“两年前你入学的时候可要比现在更有气势啊。”
　　“……”少女一阵沉默，“那只是我还不知道自己有多弱。”
　　“只是一个克罗诺亚家族的小鬼就把你吓住了吗？如果真是这样你可要让我失望了，千夏。”
　　“但是……”

　　但是那个时候，我确实一个人都没有护住。

　　“比起这个，当初入学时我问你的问题现在想明白了吗？”
　　“嗯？”
　　“对自己的将来，已经有所选择了吗？”
　　“这……”
　　“那么换个问题。”小婴儿叹口气，伸手扶扶帽檐，“那个时候你又是为什么要护住卡鲁卡沙家那个小鬼？”
　　“欸？”

　　接连两个问题，少女被弄得有点头脑发昏。

　　自己当初，是为什么站出来呢？
　　又为什么，一定要和贝尔曼对战？

　　“只是……”千夏咬咬嘴唇，“不希望看他们再受伤。”

　　虽然只是相处了两年，虽然那个小巫女整日没完没了的黏着她却会把她最喜欢的和果子分给自己，虽然那个红发的小鬼说话难听的不得了却会在课后把记的工工整整的笔记借给她。

　　无论如何，她都不想看他们受伤。

　　只是这样的理由罢了。

　　“已经明白了？”Reborn嘴角浮现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千夏重重的点了下头。

　　她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她只是想要保护同伴。

　　所以现在的选择也好以后的路也好，只要能护住身边的同伴就够了。

　　这也许，就是爸爸妈妈所希望的吧。

　　“我听说你毕业所需要的学分已经足够了，只剩下毕业考试了吧？”Reborn像是想起什么，乌黑的眼睛闪过一道光。
　　所谓毕业考试，就是由学生所属家族派发一次任务，并且根据完成的情况打分，以此判定学生是否合格。

　　“是这样。”千夏歪歪头，有点疑惑的看着Reborn，“有什么问题吗？”
　　“其实彭格列刚刚得到消息，这一次的年初演习是克罗诺亚家族在这个学校的负责人提出来的，目的主要就是炫耀他们刚刚得到的匣兵器。”
　　“匣兵器？”
　　“和贝尔曼对战的时候，你应该看到了吧？”
　　千夏皱皱眉，想起那只火红的秃鹫：“那是什么？”
　　“具体的资料我之后可以给你，不过代价是接受一次和克罗诺亚有关的任务作为毕业考试。”Reborn把帽檐压低，“怎么样？”
　　“但是……”想起那只秃鹫的战斗能力，凭她现在的实力实在有些困难。
　　“你以为彭格列有多弱？连克罗诺亚都能弄到的匣兵器我们就没有吗？”小婴儿看出她的担心，不由冷哼一声，“草壁交给你的那把镰刀，暂时先交给我。”
　　“？”虽然有点不明所以，千夏还是照做。
　　Reborn收下她的武器，转身从窗口跳出去：“我暂时离开三天，三天之后，让我看看你的觉悟吧。”
　　千夏郑重的点点头：“谢谢你，Reborn。”
　　“你该谢的可不是我。”小婴儿转过头，用意味不明的眼神看她一眼，“如果不是弗兰让六道骸来拜托我，我可不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身后的门“吱呀”作响，回身看去，已经好多天没见到的少年正站在她面前。

　　“……”
　　她张张嘴，想说些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

　　“Me很生气。”最后还是少年先开口，“千夏居然什么都不告诉Me。”
　　“……对不起。”她低下头，“你可以揍我一顿。”
　　弗兰没有说话，取而代之的是上前几步，伸出手。千夏不由自主的闭上眼，却被少年一把按在肩上。

　　“两句话。”他的声音淡漠，“千夏可以在Me面前哭，还有Me会一直站在千夏身边。”

　　如果没有可以回去的地方，至少还有可以留在身边的人；如果没有想要实现的目标，至少还有可以一起寻找目标的人。

　　泪水沾湿了少年的衣服，少女已经泣不成声。

　　“谢谢你，弗兰。”她哽咽着说，“以后再也不会哭了。”

　　三天后Reborn回来时带回两只匣子。

　　“这是什么？”千夏盯着手中两个还没有巴掌大的东西发愣。

　　两只匣子都是紫色，没有多余的装饰，只在最顶端有一个洞。

　　“要抠开吗？”她这么说着也随之付诸行动。
　　“笨蛋，不是让你这么用的！！”Reborn飞起一脚制止了她的危险行动，“你入学考试时得到的戒指还在吗？”
　　“欸？”千夏想了想，随意掏掏口袋，拿出一枚带着紫色宝石的戒指。
　　这样的戒指学生全员每人一枚，虽然在入学时老师不止一次强调这是非常重要的东西，但实际大部分人都没把它当回事，千夏甚至觉得自己没把它当成零钱花出去都算是幸事。

　　“戴上它。”Reborn命令她，“然后把觉悟想象成火焰，通过戒指点燃。”
　　“……觉悟……怎么想象？”
　　Reborn扶额：“嘛，对你来说或许是愤怒？”
　　“？”千夏立刻想象贝尔曼那张令人火大的脸，心里蹭蹭冒火，紫色的火焰随即在指环上点燃。
　　“哦~~没想到你居然还有一点岚属性，看样子连你母亲的都继承了呢。”Reborn看着紫色火焰中星星点点的红色，若有所思，“现在把匣子扣在指环上。”
　　千夏依言，从匣子里出现的，就是草壁当初送给她的镰刀。

　　“我让人给你的武器做了改造，注入火焰后铁链可以无限延伸。”小婴儿解说道，“这样攻击范围可以扩大不少了。”
　　“那这一个呢？”千夏抓起另一个没有打开的匣子。
　　“这是动物匣，该怎么用要看你自己的了。”Reborn乌黑的眼珠看看她又看看弗兰，“任务在一星期后开始，内容就是毁掉克罗诺亚家族的一批匣兵器，运气好的话可以碰上叫贝尔曼那个小鬼。你们两个，应该没有问题吧？”

　　千夏和弗兰对视一眼：“这是明摆着的吧？”

　　至少这一次，必须要迈过这道槛。

　　只有这样，以后的路才能继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