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嫡妻》文晴

74、第七十四章：意外早产

　　对自家小姐的缄默不语，芽儿却没有放过。她还是问：“是不是因为昨夜贝子爷去了懋格格屋里，福晋吃味了？”她的问话，不无谨慎，也不无调皮。
　　“当然不是！”梳云却是急急否定了。
　　芽儿就掩嘴笑了，道：“若不是，福晋怎这样紧张？”
　　梳云方知，自己的心思，最瞒不过芽儿。她索性平静下来，对芽儿道：“以前他都在我屋里过夜，昨夜突然不来了，我反而不习惯了……一定是，不习惯罢了。”
　　“贝子爷平素对福晋那样好，突然把那种好，用在懋格格身上，福晋当然会吃味了。”芽儿像是更懂得其中道理一般，悉心说，“不过，贝子爷对福晋还是很好的，知道福晋被蚊子咬了，就让福晋多放些驱蚊香薰。贝子爷对福晋，向来心细体贴。”
　　经芽儿这么一说，梳云也便释然了。这段时间以来，胤禛的确不曾亏待过她，也没有亏待过她的家人。他对她，已经十分不薄了。
　　梳云再看芽儿，恍然发觉，自己和她都长大了。她问她：“芽儿可曾想过为人妻？”
　　芽儿一惊，接着便是羞赧不已道：“福晋怎突然问奴婢这等事？”
　　梳云见她露出的，分明是女儿家的娇羞，不禁发笑：“你这反应，定是想嫁人的。要不要我给你物色一户好人家？”
　　“不不不，”芽儿惊忙摇头，“奴婢不嫁。奴婢哪儿也不去，只想留在贝子府，伺候福晋一辈子。”
　　“这可不行。”梳云说着迈开步子，一边说，“从今开始，我定给你多留意。芽儿聪敏，又善解人意，长得也好看，我定要给你找户好人家才行。”
　　“福晋您就别逗奴婢了。”
　　“我是认真的。”
　　“奴婢求福晋，不要赶奴婢走。”
　　“到时你喜欢上哪家公子，可别让我拦也拦不住。”
　　“不会的。”
　　“走着瞧。”
　　在芽儿看来，她的主子很多时候就像个天真的孩子。她能轻易猜透她的心思，而她自己的心思，她从来不知道。不知是她埋藏得太深，还是她太单纯。
　　正在两人嬉闹不休的时候，陈策走了过来。他还是一袭黑衣，冷着脸不苟言笑的样子，见到梳云，就恭敬地喊她“小姐”。不过，此次听他还是喊梳云“小姐”，芽儿倒不乐意了。她告诫他道：“这里禛贝子府，不再有什么小姐了，你该称呼福晋……都提醒过你多少次了你还不改口。”
　　“小姐在我心中，永远是小姐。”陈策并不打算改口。
　　芽儿还要说他，梳云便拦了她，笑着道：“罢了罢了，无论是小姐还是福晋，我们都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我们都是一家人。”
　　“奴婢是怕贝子爷听了，会不高兴。”
　　“没事的。”梳云想，不过是一声称谓，况且，陈策等本是她娘家那边的人，喊她一声“小姐”也不为过，胤禛不会刁难。旋即，她转了话题，问陈策：“在贝子府，一切可都习惯了？”
　　陈策点头。梳云也欣慰，带着芽儿便要离开了，陈策却叫住了她，郑重地告诉她：“小姐，在这府上，我不是贝子爷的人，是小姐的人。小姐要记住。”
　　听言，梳云只觉心里暖暖的。她知道，自己比许多人都幸福，至少她不孤单，至少她是有价值的。
　　所有的阴霾都过去了。她悉心为宋懋房中，配置好了驱蚊熏香。只是她不知道：这天夜里，从宫里来了一名小太监，找到了西配殿懋格格屋里伺候的丫鬟海棠。小太监和海棠，在僻静的角落说话，恰被芽儿看到。芽儿见他二人有些鬼鬼祟祟的样子，便躲身听了一阵。
　　“你只管偷偷放进去，神不知鬼不觉。”
　　“若被发现，我可是要掉脑袋的。”海棠慌张。
　　“即便你掉了脑袋，你家里也可因此得到莫大的慰藉。别忘了你那常年需要看大夫的兄长。”
　　海棠终于答应。
　　后来，芽儿一直密切关注海棠一举一动。当她终于发现海棠要做什么杀头之事时，她也吓了一大跳。可就在那一刻，她脑中，竟然闪过了一个更为可怕的念头——她不打算把自己所见，告诉任何人。
　　但她是头一次有这样骇人的决定，心虚的她，很难逃过舂嬷嬷的眼睛，不免被问起。
　　“你不跟我说实话，我可要告诉福晋，让福晋审问你啦。”舂嬷嬷恫吓道。
　　可是，芽儿就是不说，反坚决道：“我这么做，也是为福晋好。”
　　舂嬷嬷拿她没办法，便没有多问，只对她一举一动，多了些观察，几日后没发现什么端倪，她也便没往心里去。孰料这天清晨，禛贝子府的后苑，发生了一件了不得的事。
　　这日，梳云正要随胤禛，例行入宫向宫里的长辈们问安。可就在她刚出得栾清殿的时候，西配殿传来消息说：懋格格流血了。
　　怀孕的宋懋这个时候流血，怕是要早产了吧。得知此消息，梳云险些慌了神。镇定之后，她才让人去喊接生嬷嬷和太医，并让人赶紧去通知胤禛，自己则跑到西配殿，来到宋懋的房间。她看到的，是躺在床上痛不欲生、满头汗湿的女子。
　　她走过去，抓住宋懋的手说：“我已让人去喊太医和接生嬷嬷了，你不要怕，不要怕。”
　　“奴婢……奴婢这就要生了吗……好痛。”宋懋艰难地说，“怎么这么快……”
　　太医一直说宋懋和她腹中胎儿都很康健，她怎么突然要早产，梳云也不知道。她便问伺候宋懋的丫鬟和奴才们：“懋格格今早可曾磕了碰了？怎么变成这样了？”
　　海棠回话说：“懋格格这几天总觉有些不舒服，大家伺候得加倍小心，不曾让懋格格磕着碰着。”
　　对这种事，梳云也没有经验。
　　所幸太医和接生嬷嬷很快来了。他们确诊宋懋要早产了，就很快部署下去。
　　胤禛赶到的时候，对宋懋为何会早产之事，也深觉不解。而且，他很担忧，毕竟小产是十分危险的。
　　接生嬷嬷给宋懋接生的时候，太医告诉胤禛和梳云：“懋格格的身体一向康健，突然小产，微臣也感到古怪。”
　　“古怪？懋格格和她腹中胎儿若有何闪失，我唯你是问！”胤禛说罢走至侧殿旁边，对屋中正在生产的女子，很是着急。
　　“你好好想想，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梳云理解胤禛的心情，但她觉得，有必要给太医时间，让他想清楚宋懋早产的原因。“懋格格不是磕了碰了，那是否是吃食方面有何不妥？”
　　“这屋中，好似有一股味道。”太医吸了吸鼻子，一边就开始四下找寻起来。
　　梳云也闻了闻，随口道：“除了驱蚊香薰的味道，别无其他异味啊。”
　　“驱蚊香薰？”太医惊然，他快步走至香炉旁，揭开盖子，仔细嗅了嗅：“就是这香薰！”
　　“香薰有何问题？”梳云问。
　　“香薰里加了艾草。”太医一脸严肃。
　　胤禛闻声走过来，向太医确认：“你肯定里头有艾草？”
　　“微臣敢断定。”太医说，“艾草是催产之物，难怪懋格格会早产啊。”
　　这时，宋懋辛苦的叫声，又变高了，吓得梳云心惊肉跳。
　　“谁会在懋格格的熏香里放艾草？”胤禛看向梳云。
　　“各房香薰由妾身布置，但懋格格屋里所放香薰，妾身都是请示过太医才敢放的。妾身放的时候，里头绝无艾草。”
　　“我没说艾草是你放的。”胤禛毫无表情说话。这副模样，梳云看了十分不痛快。
　　且不论熏香里的艾草从何而来，宋懋小产十分不顺之事，已占据所有人的焦心。宋懋终因流血过多而几度昏厥，直至午后，她也没能把孩子生出来。
　　就在大家都在着急的时候，太医提出，加重催产用药，但这样一来，恐怕只能保一命。胤禛当时没有说话，梳云就拿主意说：“保大。孩子可以以后再有，大人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太医见胤禛还是不说话，就打算照梳云的吩咐去做。然而，这个时候，胤禛吐出一句说：“留小。”
　　“是。”太医听从吩咐。
　　惊愕的梳云，很快拦住太医，并对胤禛道：“贝子爷无情。”
　　“我说留小。”胤禛狠厉地看一眼太医，对梳云的话，听而不闻。
　　梳云知太医不会违抗胤禛的命令，就急急对他道：“一定尽全力，保母子平安。”太医离开后，她就坐了下来，再不理会胤禛。她见识了他的无情，她心里感到寒冷。
　　胤禛没有解释什么，反而离开西配殿，只对苏培盛说：“你在这里，我去书房。”
　　听言，梳云只觉心里更冷。他“留小”的决定，无异于夺走宋懋的生命。她不知道，若是自己经历宋懋这样的生死关头，他是否也会如此决定……他定会，做这样相同的决定吧。
　　听着侧殿里时而传出的艰辛而痛苦的呻吟，时而传出的接生嬷嬷的嚷嚷声，时而传出的寂静，梳云坐在软踏一端，早已急得额头渗出几许汗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