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75、第七十五章:诸多烦忧 ...
-
不知过去多久,一声婴儿的啼哭声,终于传出来了。这哭声是那样洪亮,响彻了整座殿阁,似乎要划破天际,宣誓它的存在。
梳云兴奋不已,顿时起身,迎来里屋的通告:宋懋生的,是一位小格格;宋懋的命能否保住,还未可知。
“福晋,奴才这就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贝子爷。”苏培盛说。
“再等等。”梳云则拦下他道,“待懋格格无有大碍了,你再一并去向贝子爷道贺不迟。”
苏培盛便退至一旁,继续等待。
许久过去,太医一边擦着额上的汗,一边走了出来,见四福晋在,他便恭敬道:“懋格格的命,总算是保住了,都是福晋庇佑,贝子爷庇佑。”
梳云方才松一口气。
尽管宋懋生的是格格,胤禛也是欢喜的,毕竟,这是他作为一个父亲的开始。他高兴地给这位格格取名盈儿,并决意三日后大摆筵席,宴请亲朋。而关于是谁在宋懋用的熏香里放了艾草一事,他一句也没有过问。
梳云对府里人多番盘问,也没有找出那艾草是谁放的,见胤禛不把此事放在心上,她就忍不住问他了:“有人包藏祸心,要害贝子爷的骨肉,贝子爷怎不派人查查清楚?”
“既然母子平安,”胤禛看一眼梳云,不紧不慢道,“便不用查了。”
他这般态度,让梳云感到很古怪。这么大的事,怎能就这样作罢呢?她想,胤禛一定知道什么。当即,她没有多问,暗地里,她就将苏培盛叫到了自己的栾清殿,直接问他:“你知道贝子爷如何不派人查查懋格格被人用艾草害得小产一事吗?你从小跟随贝子爷,对贝子爷的秉性最清楚。贝子爷面对此等事,当真这般薄情冷血?”
“此事,福晋何必继续追究?”苏培盛面带笑意道,“不如就让它过去吧,免得烦忧。”
“你也知道内情?”梳云一惊,很快道:“说说,艾草是谁放的。”
“奴才不敢多嘴。”苏培盛不说。
“是贝子爷不让你说?”梳云问。
苏培盛摇头。
“既然贝子爷没让你保密,我现在又问起,你便可以说,不算多嘴。”梳云说着退却左右。
苏培盛见状,也便没有隐瞒。原来,胤禛前天夜间来过栾清殿,那会儿梳云在沐浴,胤禛便在栾清殿等待,期间,他无意发现软榻下面有几片艾叶。胤禛什么也不说,拿了艾叶就离开了。
“在我屋里发现了艾叶?”梳云很诧异,“贝子爷怀疑懋格格所用熏香里的艾草,是我所为?”
“奴才只知道贝子爷在福晋屋里发现了艾叶,至于贝子爷如何想的,奴才便不知了。”苏培盛说。
梳云放了苏培盛退下,便陷入了一番思索。她不知道,是谁要害她,并使用这样拙劣的伎俩。她也不知道,胤禛不追究此事,如果是出于宽容,那么他是不是就是怀疑,自己是害宋懋之人。念及此,她就忍不住跑到胤禛那里,要跟他讲清楚此事。
“贝子爷在妾身屋里发现了艾叶,怎不告诉妾身?是否怀疑是妾身害了懋格格?”她开门见山询问。
胤禛沉默一阵,终于漫不经心吐出一句:“多嘴的奴才。”
“如果不是怀疑妾身,”梳云继续道,“贝子爷如何会对此事置之不理?”
“在你看来,我就是这样一个不分是非之人?”胤禛望着她,不无认真反问。
只这么一句话,梳云就觉得够了。他没有怀疑过她。这一刻,她几乎为自己的怀疑,感到惭愧。她话语变得柔软,接着问:“贝子爷既然知道不是妾身所为,又为何不将此事查查清楚,还懋格格一个公道,也还妾身一个清白?”
“有些时候,只要我们都相安无事,真相就没那么重要。”胤禛别有意味。
面对这等事,梳云还做不到胤禛这般洒脱。因此,她对近日出入懋格格殿阁的所有奴才,进行了一一盘问。最后,她虚张声势,让芽儿传出消息,说福晋已知往懋格格屋里的驱蚊香薰放艾草的人是谁了,之后宋懋屋里的侍婢海棠,就开始了怪异的行为。
“懋格格与你无冤无仇,你因何害她,并栽赃于我?”梳云亲自审问海棠。
谋害皇亲,是为死罪,海棠早已吓得失了方寸,但求饶命,别无狡辩。
“是谁指使你?”梳云绝不相信,同时谋害懋格格和自己的,是这丫头的主张。
可是,海棠一听这句话,便猛地摇头:“没人指使,是奴婢一人所为,福晋饶了奴婢这一次吧。奴婢家中,还有六个妹妹要照顾,求福晋开恩,饶了奴婢……”
“只要你告诉我,是谁指使的你,我可饶你一命。”
海棠听言还是摇头,怎么问她都不说。
梳云无奈,只得让舂嬷嬷将其关进了柴房。她告诉自己,一定要将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若这点事都不能查清,她真的不自信,自己将来能做好这个内院的女主人。
为了这件事,她总锁着眉头,芽儿看了很是心疼,便劝说道:“福晋,此事贝子爷都不计较了,您何苦折磨自己?”
梳云却道:“于公于私,我都该查明此事的。”
而就在这桩事未了的时候,另一桩事又发生了。这天上午入宫,翊坤宫的枕月传了紫荆的话说,紫荆要在景仁宫的紫荆林见她一面。
见到紫荆,梳云看到了紫荆愁云满布的消瘦的脸。
“发生何事了?”梳云关切地问她。
紫荆欲言又止,眼泪吧嗒吧嗒就往地上掉了。
“到底怎么了紫荆?”梳云着急得厉害。
“我……有了。”
一句话犹如晴天霹雳。不用紫荆多解释,梳云也知是怎么回事了。她就怕会出这样的事。她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因此,她没有责怪紫荆,而是拉起她的手,安慰她道:“你放心,我一定让三贝子对你负起责任。”
“四福晋,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紫荆抓着梳云的手,像抓着救命稻草一般。
“我们是好姐妹啊。”梳云冲她鼓励地笑。
紫荆自然感激。
回府后,梳云便准备了一些女人喜欢的玩意儿,借着探望三福晋的由头,来到了三贝子的府上。
“四福晋难得来一趟。”三福晋对梳云待之以礼,由于她早知道她跟胤祉之间的感情非同寻常,因此,她当即便大方地问了:“四福晋来,可是找三贝子的?”
梳云点头,倒很有些不好意思。
“实在不巧,贝子爷此刻不在府上。”
“那三福晋可知他去哪儿了?”梳云问。
三福晋低眸,默了一刻,虽然笑着,但掩不住心中那点苦涩,终于道:“我也不知,贝子爷此刻在哪家秦楼楚馆逍遥自在。四福晋找他有急事吗?”
三贝子胤祉向来风流,苦了家里的娇妻。三福晋能做到这般大度宽容,令梳云佩服。但她不好多说什么,只得作别了她,称改日再来。
她走出三贝子府,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她本来要回府的,但转念想想既然出来了,就决意回娘家探望自己的阿玛,顺便了解一下伍格和念珠之间的进展如何。
费扬古精神奕奕,对梳云的夫君四贝子胤禛大加赞赏,称道这个女婿,来日定有大作为,梳云没有选错丈夫。他哪里知道,梳云内心的苦闷。
不过,见阿玛如此高兴,梳云也高兴。至少那种未能实现阿玛期望的负罪感,已经从她心里消除了。
跟阿玛说了许多的话,之后她便来到了伍格的房间。
“四哥,你跟念珠的事,想好了吗?”梳云见到伍格,便开门见山地问。
面对梳云的关心,伍格的愁绪就又爬上了脸。他深深地叹一口气,反问梳云:“为何爱一个人这么累?”他告诉梳云,念珠不愿跟他远走高飞。她宁愿放弃跟他在一起,也不要他与他阿玛反目。她不要他因为她,放弃自己的前程。
“那她在我面前,怎又说无论天涯海角,都愿意跟你在一起?”梳云问。
“念珠是个识大体的姑娘,她不愿跟我远走高飞,也是为我着想。”
或许吧。梳云只怕,念珠看上伍格的,不过是他的身份罢了。可能她有些小人之心,但她不得不这么谨慎。毕竟,她不了解念珠是什么样的人。
她莫名烦恼,府中懋格格的事,紫荆的事,四哥的事,都不让她顺意。回到府中,她甚至让舂嬷嬷准备拜佛要用的香和水果。她打定主意,要在合适的时候,去庙里拜一拜观音娘娘,祈求平静。她觉得近来的生活,太乱了。
胤禛来到栾清殿时,她正斜倚于软榻上,望着香炉上盘旋的熏烟出神。胤禛轻“咳”一声。
梳云闻声,方才回神,惶然起身恭敬地迎了他。
“听说你刚从三哥府上回来。”胤禛看着她,神色有些严厉。对于梳云去三贝子府一事,他似是有些不高兴。
梳云怕他多想,便道:“妾身去三贝子府,是找三福晋喝茶的,还望贝子爷莫要误会。”
胤禛的目光,盯得梳云更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