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嫡妻》文晴

35、第三十五章：莫名访客

　　翌日，梳云别过紫荆、枕月还有魏珠等人，就搬到乾清宫的清茶房了，从此开始她新的侍主生活。
　　清茶房的主事太监是孙国安孙公公，梳云做了从二品御侍，他就是梳云的头儿。由于清茶房主要负责的是康熙爷饮茶事宜，因此伺候的人本就不多，除了孙国安带的四个小太监，就是两名宫婢了。
　　小太监和宫婢的年纪，都比梳云略大一些。梳云到任的时候，他们对她都很友善。然而，四十来岁的孙国安对梳云却有些轻视。
　　“自上一位宫婢离宫，从二品御侍一职一直缺着。”孙国安提着一个装有黄鹂鸟的笼子，当着小太监和宫婢的面，一边逗鸟儿，一边怪调说，“尽管如此，我领着清茶房这些人，将皇上也伺候得毫无差池。照我说，这御侍一职，要不要人担着都那么回事儿。再者，往年能胜任从二品御侍一职的，都是年过二五的姑姑。我还真有些担心，你这个小丫头片子，只会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孙公公放心，我一定好好学习，尽心伺候皇上，不给公公找烦扰。”梳云对他，尽显恭敬。
　　“这样最好不过。”孙国安也不正眼瞧她，只吩咐过两名分别叫做绿萝和红椒的宫婢好生教梳云清茶房的规矩，便提着自己的黄鹂鸟悠闲地走开了。
　　伴君如伴虎。清茶房虽小，需要掌理的事情却有大大的讲究。在此当差的奴才宫婢若是稍有差池，都有可能掉脑袋。孙国安目中无人，幸得绿萝和红椒，还有他手下一个叫明自忠的小太监性情极好，什么事都肯耐心地教梳云。而且，他们视梳云为上级，对她也很尊敬，绝不因她年纪小而有何怠慢。
　　绿萝和红椒告诉梳云，康熙爷独爱绿茶，每日里适时给他奉上，只要他心情不差，倒也好伺候。
　　知道康熙爷的口味，梳云就用雪水，为康熙爷煮了第一壶茶，是时胤褆贝勒也在场。康熙爷喝了梳云的茶，开怀地笑了，说茶煮得不错，当即还让胤褆也品尝品尝。胤褆喝过，也说好，还恭喜自己的皇阿玛，又得了一名贴心的御侍。
　　康熙爷无意中发现梳云的手上长了冻疮，就道：“朕身边的御侍，手上如何能长冻疮？”而后，他就赏了梳云貂皮护手暖套和手炉，特许她无事的时候可以像宫里其她小主那般使用。这样的恩赐，是再上等的宫婢都无福享用的。梳云何德何能，唯有感念于心。
　　大贝勒胤褆将此情形看在眼里，只觉自己的皇阿玛对这宫婢的关心，非同寻常。
　　为了康熙爷的赏赐，孙国安心里十分不痛快。待到康熙爷去宁寿宫给太后请安之后，他就对梳云发作了。他给她摆了一个很大的臭脸，还嗤之以鼻提醒道：“皇恩浩荡，你可别把自个儿太当回事儿。”
　　梳云知他心思，便道：“我自当明白，不会有半分逾越，还请公公放心。”
　　梳云回到清茶房不久，康熙爷给的赏赐就都送过来了。绿萝、红椒看了，十分羡慕，一个劲儿说皇上对梳云好。皇上对梳云好，她们心里就有个主心骨，日后可不再那样害怕孙国安数落了。因此，她们比自己得了赏赐还要高兴。
　　得闲的时候，梳云便将手炉用上了。她心情极好地和绿萝、红椒一起，一边聊着天儿，一边在院子里观赏屋檐上倒挂的冰凌。在她们谈笑正欢的时候，孙国安提着鸟笼过来了。他后面还跟着明自忠和另一名小太监。
　　“内务府新发放过来的茶叶都择好了吗？”孙国安瞟一眼梳云，话语十分凌厉。
　　梳云见绿萝和红椒面面相觑，也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就小心问：“内务府送来的，不都是经过严格挑选的上等茶叶吗？还要我们择什么？”
　　“皇上喝的茶叶，每一粒都有讲究，容不得半点碎头。”孙国安说着就大为不悦地问梳云：“怎么？得了点赏赐，尾巴就翘上天了，不想做事了？”
　　“公公，就算要择茶叶，也是我跟绿萝要做的。”红椒挺身说公道话，“梳云御侍在我们清茶房，是从二品，无需做这些杂碎活儿。”
　　说话间，绿萝在她身后直拉她的衣服。
　　孙国安果然怒了，当即大声斥责：“这哪有你这贱婢说话的份儿！”
　　见孙国安这般凶狠，红椒虽不服气，却也害怕得紧了紧身子。再有梳云的劝阻，她便退后没有继续争执。
　　梳云知道孙国安有意刁难自己，就没有与之对抗。但她也没有卑躬屈膝，而是笑着对绿萝、红椒二人说：“走吧，我帮你们一起择。”她只说“帮”，而非“听”孙国安无理的命令。
　　孙国安领会了她的狡猾，也知她不是好欺负的，不禁暗自气愤。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待到梳云等择好茶叶，他又开始鸡蛋里挑骨头，说道绿萝、红椒做事不仔细了，并斥责梳云身为御侍，监管不力。不过，他知道皇上现在重视梳云，就没有罚她，而是罚了绿萝和红椒跽坐，且不准吃晚饭。
　　梳云心善，自然竭力辩护。这就正中孙国安下怀了。孙国安笑着说：“不过半天，我就抓住了你的弱点。”
　　听言，梳云还有些不解。直至孙国安走后，心细的绿萝告诉她：“你替我们争辩，恰恰暴露了你为人心善的弱点。孙公公抓住你这个弱点，日后定会想着法儿治你。”
　　为人心善，竟是弱点。不过，这个道理，梳云也能想得明白。
　　红椒听后，不禁气愤：“这孙公公，日后定会把对梳云的怨气，全都撒在我们这些下等奴婢身上。”
　　“你们放心，日后，我一定不让你们受我连累。”梳云做下保证。她已然体会到无论在哪里当职，都不是轻松的事。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还需要她好好处理。
　　其实，她觉得孙国安这个人很怪。自入宫以来，她见过的太监和宫婢，无论任职大小，对她都会给几分面子，毕竟，她的阿玛是总管内务府大臣。孙国安却这般不识趣，在明知她身份，又知皇上喜欢她的情况下，还多番给她颜色，甚至刁难她。是孙国安不够聪明，还是有其他原因？
　　接下来的日子，梳云都采取谨慎的姿态，不去顶撞孙国安，也不把自己推向低声下气的局面。她总尝试用婉转的方式去回应他每一句话，不让他找到刁难自己的理由。
　　当然，孙国安也不是好糊弄的。无论梳云多谨慎，他也能找到让她吃苦头的机会。不过，梳云并不放在心上。因为在清茶房当差，三天两头，五阿哥胤祺都会来看自己一次。能够时常见到胤祺，受再多苦，她都愿意。
　　这天，梳云又被孙国安指派与绿萝、红椒一起搜集雪水。她一边跟绿萝、红椒说笑，一边期盼胤祺的到来。然而，让她意外的是，胤祺没有来，三贝子胤祉的嫡福晋董鄂氏倒来了。
　　董鄂氏长相清丽，举止也大方，多有大家闺秀的风采。
　　“不知三福晋如何来到皇上的清茶房？”梳云疑惑问。
　　“皇上召见，我就顺便来看看你。”董鄂氏笑着，旋即便看了一眼绿萝和红椒。
　　“天冷，三福晋屋里请。”梳云会意地将她引进屋里，并给她泡了茶。
　　董鄂氏喝了她泡的热茶，夸赞道：“清醇甘甜，是好茶。”而后，她才不紧不慢告诉梳云自己的来意。
　　“我想知道，贝子爷喜欢你，除夕夜你如何不顺了他的意？你同时也没有把握成为皇上女人的机会，可见你并非爱攀高枝儿的人。到底为何？是否如惠妃娘娘所说，你心中另有所想？”
　　听了她这一连串的问题，梳云想了许久，方才道：“奴婢自有奴婢向往的生活。三福晋无需担心，奴婢会跟您分享贝子爷的好。”
　　董鄂氏愣了一下，但她很快笑着摇了摇头，告诉梳云：“我并非担心你会分享贝子爷的好，而是希望，你能和我一起，共同伺候贝子爷。”
　　“奴婢很喜欢奴婢现在的生活，所以，奴婢恐怕做不到伺候贝子爷，还望三福晋原宥。”不管董鄂氏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思跟自己说这样的话，梳云都一口拒绝。
　　“可是，贝子爷很在意你。”董鄂氏道，“昨夜你那般羞辱了他，他也丝毫不记恨，还说什么，只要你还在那里，他就开心知足。”
　　听到这样的话，梳云对胤祉，更是倍感愧疚。胤祉对她的好，她只觉自己无以为报。一时间，她沉默了。
　　“我只怕，贝子爷日后会因为你闯祸，与其如此，还不如留你在他的身边。”如此一说，董鄂氏也是贤妻的一番苦心。
　　“三福晋，”梳云心感愧疚道，“您放心，日后有机会，我一定好好规劝贝子爷，绝不让他像昨夜那样，为了奴婢而冒失了。”
　　听言，董鄂氏只苦笑了一下，而后也没多说什么，喝一口茶，也便离开了。
　　回想她的音容笑貌，梳云只觉，这是一个可怜而不失聪明和果敢的妻子。
　　“梳云，”董鄂氏前脚走了，后脚绿萝就走了进来，告诉梳云，“贝勒爷在院子里，要你给他泡杯雪茶。”
　　梳云又吃了一惊，不知今天是什么日子，来的人都这样叫她意外。
　　她泡了雪茶走出屋子，只见大贝勒胤褆悠然坐在院中的石桌旁。他身披一袭白色狐裘斗篷，好看的模样，仿佛总带着点点笑意，流露出一种仿若仙人的美。
　　这是梳云第四次私下见到他，和前两次见他一样，她的心里，总是为他这样好看的容颜和非同寻常的气宇而有少刻的恍惚。
　　“让我好等。”胤褆看到她，就冲她微微一笑。这样的笑，让他的好，再不能用言语形容。
　　梳云走过去，一边将茶奉给他，一边解释道：“雪水煮茶，用的时间自当久一些。”接着，她见胤褆品了茶，看起来对茶也满意，她就问他：“贝勒爷从不到清茶房喝茶，今次来，不知所为何由？”
　　“只是喝茶。”胤褆保持那种笑。
　　尽管梳云不信，但是，胤褆喝完茶，真的走了。这个过程中，他什么旁的也没说。
　　梳云知道自己煮出的茶味道不差，但她绝不相信，自己煮出的茶，会好到吸引了大贝勒特地跑来喝。他到底因何如此？梳云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