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嫡妻》文晴

34、第三十四章：命运抉择

　　“今晚一过，便是新年了。”太后高兴道，“希望和贵人、宣贵人，还有勤常在，也能为皇上添子添福。”
　　听言，胤禛看了一眼和贵人。和贵人与其对视，眼神里的情绪自当十分复杂。
　　“皇上，太后，”宣贵人这时站起身，噙着笑不无羞赧道，“前些日子妾身身子不适，太医说，妾身有了。”
　　太后和皇上大喜。德妃虽也高兴，但更多的是惊讶，不禁问：“宣贵人喜怀龙裔，怎不早说？”
　　“妾身想在除夕家宴，”宣贵人含羞解释，“给皇上和太后添喜。”
　　康熙爷高兴之心，皆言于表。宣贵人怀孕，莫过于除夕家宴上，最好的消息。宣贵人因此得了许多赏赐，惹得一些妃嫔吃了不少的醋。
　　“前有平嫔，现有宣贵人，相信勤常在也快了。”悫嫔面若含笑，懒懒道，“看来，翊坤宫真是风水宝地。”
　　“若真是如此，妹妹可要时常到翊坤宫走动。”德妃回应。
　　“可不是吗？翊坤宫真是好。”惠妃插话，笑容可掬道，“就连德妃妹妹身边的婉侍，也那样招人喜欢。”
　　梳云一听甚为惶恐，生怕惠妃再说出什么与年希尧有关的话来。
　　德妃本不觉得惠妃说这样的话有什么，但她无意察觉梳云紧张的神色，就有些不解和不安了。
　　“嗯，”正当此时，康熙爷说话了，“梳云丫头不错，朕也喜欢。”
　　听言，太后喜从心来，就高兴道:“这丫头生性乖巧，模样也比刚入宫那会儿成熟了些，举止更是端庄，哀家也喜欢得紧。今儿高兴，皇上何不封她个答应？”
　　康熙爷笑着，却没有着急表态。这突如其来的机会，让梳云心急如焚。她看一眼五阿哥胤祺，正好与之四目相对。但是，胤祺很快躲开了她的目光。他的回避，反而让她的心情平复了。她想，该来的，就让它来罢。
　　见此情形，三贝子胤祉冲动地就要起身说话，然而，太子胤礽按住了他。
　　“是啊，皇上，”德妃附和太后道，“梳云婉侍身为总管内务府大臣费扬古的掌上明珠，在妃妾的翊坤宫做宫婢，实在可惜。别说是个答应，妃妾以为，皇上封梳云婉侍一个常在，也不为过。”
　　“皇阿玛，”胤祉还是挣脱了太子胤礽的束缚站了出来。他不顾众人的眼光，径直道：“儿臣对梳云姑娘早有中意。”
　　这一句话出来，惊得满堂大气也不敢出，唯有持续的丝竹管乐之声，才不至于整个大殿的气氛变得过分紧张。胤祉的嫡福晋董鄂氏则是一脸惊异和郁闷，好似自尊心受到了很大的伤害，却不能言表。
　　胤祉见康熙爷脸上的笑逐渐收敛，他也没有畏惧，而是当堂跪了下来，接着道：“皇阿玛，儿臣斗胆，请皇阿玛封梳云姑娘为儿臣的侧福晋。”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太后等人也都不好插嘴了，一切全看康熙爷反应。
　　着急间，梳云看到五阿哥胤祺虽低着头，但他放在桌上的手，却是握紧拳头的，她便知道，他对自己是有情的。因此，在康熙爷发话前，她鼓起勇气走到堂前，跪地请求道：“皇上，奴婢只想在宫里，做好自己的本分，望皇上成全。”
　　“丫头……”胤祉望着她，倒没想到她会当众说出自己的主意。他自己本就触怒了龙颜，她再这么说，只怕让龙颜更为不悦。
　　“你不愿嫁予三贝子？”康熙爷沉静问。
　　梳云本不想说出直接拒绝的话，令三贝子难堪，但康熙爷非这么问，她只好如实答了：“奴婢不愿。”
　　她说出这样的话，多少人都为她捏了一把汗。惠妃则趁机添油加醋：“妃妾就说梳云婉侍招人喜欢吧。可惜，她自个儿倒不知趣，竟这样拒绝三贝子好意。我们的三贝子，日后怕是要被人耻笑了。”
　　荣妃一听，自是难受极了，却不好说什么，只觉对自家皇儿甚是失望。
　　惠妃的奚落之声还没有停止，只是她将矛头转向了梳云和翊坤宫：“梳云婉侍如此胆大，莫不是德妃妹妹尚未管教好，没让她收心，她这心里呀，还想着旁的？”
　　“奴婢不敢。”梳云算是吓破胆了，生怕惠妃会牵扯出年家。
　　“梳云丫头，”康熙爷终于说话了，他问，“那你的本分……可是想留在宫里伺候朕？”
　　所有的目光，都汇聚到了梳云身上，梳云心里的眼睛，看的，独有五阿哥胤祺一人。胤祺对她的好，胤祺在桌上握紧的拳头，足以让她下定决心：“回皇上，奴婢的本分，是在二五出宫之前，尽心尽力做好一个宫婢该做的。”
　　太后万分诧异，怪这丫头怎么自毁前程。
　　胤祉也很意外，终于轻笑一声，正经道：“皇阿玛，儿臣虽喜欢梳云姑娘，但儿臣也不愿勉强她。”
　　梳云不知，胤祉这是对自己的宽容，还是对自己的气恨。
　　康熙爷突然“哈哈”笑了两声，打破满屋子紧张的气氛，顿了顿，他就做下了决定，对梳云说：“既然朕的皇儿如此尊重你的心意，那朕也不为难你。不过，朕是一国之君，朕说喜欢你这丫头，就容不得你拒绝朕。”
　　他顿了顿，让大家都不知他要作何决定。
　　“这样吧，朕提你为从二品御侍，同孙国安一起，掌理清茶房事务。”他的决定，尽显他的宽和。
　　这样的结果，在场所有人都很意外。
　　梳云想：是她，改变了自己的命运吧。她不用每天直接面对后宫妃嫔的勾心斗角了，与茶为伴，她也不再有机会去追逐她阿玛想要的功名利禄了。然而，即便她让她的阿玛失望了，她没能嫁给这天下第一男儿，只要看到五阿哥胤祺脸上掩藏不住的笑意，她无怨无悔。
　　事实上，这样的结局，德妃也很高兴，尽管没有如太后所愿，将梳云推成皇上的女人，但能把她放在皇上身边，也很不错。
　　宴席间，德妃要去官房，让梳云陪她。来到外面，她们才知道，天上又下起了鹅绒大雪。
　　“梳云，本宫看得出，能在皇上的清茶房当差，你很高兴。所以，本宫不会过问你心里究竟想些什么。”德妃一边小心翼翼地走着，一边跟梳云说话。“日后啊，你莫忘时常到翊坤宫走动就好。怎么说，本宫也是你在这宫里，第一个主子。”
　　“奴婢明白。”梳云应承。
　　从官房回来，梳云恰见五阿哥胤祺从殿里出来，她想了想，就对德妃说：“娘娘，奴婢的手绢掉了，想回去找找。”
　　德妃倒没有多想，答应后自个儿便进了大殿。
　　梳云来到一处僻静的地方，五阿哥胤祺也跟了过去。
　　雪花飘落到梳云的头发上，在月夜里显得那样洁净和美丽。胤祺一时，竟看得有些痴了。
　　“五阿哥？”
　　梳云叫了一声，胤祺才回过神来，夸赞道：“你今天……真好看。”
　　梳云含笑低眸，在月夜里显现出几分女儿家的羞涩。
　　“云儿，”胤祺上前一步，噙笑道：“适才在宴席上，我方知自己有多害怕会失去你这个亲近。”
　　“亲近……”听言，梳云只觉满心的失落。宴席上他握紧的拳头，原来只是害怕失去自己这个亲近，而并非因为喜欢自己，才害怕失去。他只把自己当成普通的朋友吗？她好想问问他，好想知道，自己因为对他的期望，而抛却阿玛对自己的期望，最终得到的，只是“亲近”吗？
　　“你怎么了？”胤祺见她神色变化，有些诧异问。
　　梳云终于没有发作，只是反身跑开。
　　“云儿，”胤祺抓住她，问：“你是否怪我不如三哥有男子气概？怪我没能当着皇阿玛的面，说出……”
　　梳云听得他的话戛然而止，不禁重新燃起一点希望，回头问他：“说出什么？”
　　胤祺想了想答：“说出我的心思。”
　　“你是何心思？”梳云追问。
　　“当然是不希望你成为皇阿玛的女人。”
　　梳云就追问他，自己若成为三贝子的侧福晋，他会作何感想。胤祺被问得急了，也不明白梳云的心思，就答不出什么动听的话来。
　　“云儿你别气。”见梳云还是要离开，胤祺便解释道：“我额娘虽是妃位，却心思简单，不如宫里其他娘娘会计算。我从小听皇阿玛的话，从不逾越半点规矩，也是想让我额娘省心。”
　　梳云一开始并不回头，为胤祺不能明白自己气的是什么而恼怨得很。但听他这样说，她心里就柔软了许多，对自己温柔善良的五阿哥，怎么会没有男子气概呢。她回转身告诉他：“五阿哥孝顺，是应该的。我从不认为五阿哥没有男子气概。”
　　能得到她的理解，胤祺就放松多了。
　　见他对自己笑，梳云心里的气更是全都消散了，反觉他对儿女情爱之事木讷非常，倒也可爱得很。不管怎么样，她日后在清茶房做事，能见到他的机会也多。她相信，他现在不懂情爱，看不出自己的心意，将来总有一天，他会明白的。她会让他明白。
　　“我先进去伺候了。”梳云不敢多待，作别了胤祺，便回了大殿。
　　胤祺心情极好，正要往官房去，只见自己的四哥从里头出来了。
　　“五弟怎么出来这许久？”胤禛问，“莫不是跟那丫头说话，忘了时间？”
　　胤祺尴尬地笑着，转开话题，反问胤禛：“四哥可是要去官房？”
　　“我来看看，你可有接受那丫头对你的爱慕之情。”胤禛却不饶他。
　　“四哥可真能说笑。云儿岂会对我有爱慕之情。”胤祺说着要往官房的方向走。
　　胤禛跟上，一边道：“那丫头为了你，可是违逆了她阿玛的心愿，毁了自己的前程。你还是好好想想，该怎么办吧。”
　　胤祺顿步。终于，他回转身问胤禛：“四哥，我该怎么办？”
　　胤禛看着他痛苦的样子，没有做声。
　　胤祺接着道：“我只怕，给了她希望，最终会让她失望。我不想伤害她。”
　　“可惜，你适才在宴席上的反应，已经给了她希望。”胤禛的声音，沉静得可怕。
　　胤祺低眸，终于还是转身往官房的方向去了。
　　大年初一天未亮，梳云就悄悄起床了。下了一晚上的雪，翊坤宫的院子已铺上了一层厚厚的洁白。她丝毫不觉得冷，心情好好地在雪地里小心踩出了自己的脚印。
　　紫荆在屋内，透过窗户纸看到她的天真和烂漫，不禁在心底响起一个歆慕的声音：为什么我没有这样的好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