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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三章:拨云见日 ...

  •   “四阿哥,不知唤奴婢回来,有何吩咐?”梳云见胤禛,尚且故作冷静。
      “你可知罪?”胤禛脸上的严肃,骤然可见。
      梳云当即跪到地上,诚惶诚恐。
      “四哥,方才还好好的,怎么现下要把这丫头吓成这样?”五阿哥胤祺轻轻而笑,一手抚上胤禛的臂膀问。
      “让她自己说。”胤禛还是一脸愠怒。
      梳云低着头,虽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但她能想象得到。宫人之间本就传说,四阿哥一向沉默冷面,发起脾气来能吓死人。这下把他给惹生气了,只怕凶多吉少。不管是为哪一桩,梳云先且道:“奴婢伺候德妃娘娘不到月余,也是头一次给四阿哥送衣物,不知犯了何事惹恼了四阿哥,但求四阿哥原宥……”
      梳云分明感到自己的颤栗。她很意外,自己竟然怕成这样,面对三阿哥的戏谑,她都不曾颤栗过。许或,是从旁人那里听来的关于四阿哥的冷酷,事先在她心里埋下了阴影吧。
      “你当真不知自己所犯何事?”胤禛冷声质问。
      “奴婢……”梳云自是悸吓,当下不再侥幸,承认了罪责:“是奴婢不小心,奴婢大意,让雨水弄湿了四阿哥的衣物。奴婢知道错了,但求四阿哥宽恕奴婢。”
      “呵,”五阿哥胤祺笑了,不以为意道,“我当什么了不得的事。不就雨水浸湿了衣物嘛,晾干了便是。” 接着,他便劝胤禛:“四哥何必跟这丫头生这么大的气?”
      胤禛却不饶恕,苛责道:“你粗心大意,弄湿我的衣裳,若是主动请罪,我便饶恕于你。可你却心存侥幸,有意隐瞒,岂非饶无可恕?”
      梳云恍悟,四阿哥较真的,是自己的侥幸之心。她忙伏身,请求道:“奴婢再也不敢了。四阿哥饶了奴婢这一回吧。”
      “你这般心存侥幸,我如何容你在翊坤宫当差?”
      “奴婢知道错了……”
      “四哥,你就饶恕她这一回吧。”胤祺看梳云都要吓哭了,心生怜悯,便认真恳求胤禛原谅,还说:“就当五弟大发善心,你卖给五弟这个面子。”
      胤禛看着胤祺,不无诧异。他终于作罢,告诫了梳云,叫她不要有下一次,便放了她。
      梳云忙谢了两位阿哥,退出屋去。五阿哥胤祺为她言好,她感激在心,但吃了这样的教训,难免后怕不已,连感激的心情都来不及存有。等到后怕的心绪平复下去,她才想:五阿哥真是温存。若不是有他在,她这会儿真不知要受什么样的责罚。
      “四哥,你今次如何跟一个丫头那般较真?”屋里,胤祺不无疑惑问胤禛。
      胤禛只顾看德妃给自己送来的衣物,并不回头道:“弄湿衣服事小,可我最容不得的,就是这心存侥幸之人。”
      “四哥严重了。”胤祺不以为然。
      胤禛方才将衣物丢到一边,看向胤祺,不无笑意问:“你第一次在宁寿宫门口见过那丫头,便说她聪明,今次又给她解难,莫不是对她动了春心?”
      “四哥真会取笑五弟。”胤祺只这样说一句,接着便沉默了。
      胤禛浅浅而笑,旋即洋洋念出《诗经》里的两句话来:“娶妻如之何?必告父母;娶妻如之何?匪媒不得。”
      胤祺一听,不禁哧笑一声:“四哥未娶,又如何轮到五弟?”
      “那我把那丫头娶了去你可愿意?”胤禛玩笑问。
      “娶便娶,与我何干?我还要与你争她抢她不成?”胤祺似是毫不在意。
      胤禛看他一阵,终于叹息道:“原是我误会你了。你只是心地好,看不得人受罚罢了。”
      “本来如此。”
      胤禛看看窗外,只发现雨越下越大,不禁皱起了眉头。他最不喜欢的,便是下雨的天气了。
      “四哥,我回自个儿屋里去了。”胤祺看着窗外的雨,忽然想起什么事情来,说罢便出了胤禛的屋门。
      他回到自己的住处,拿了两把雨伞,大步走向了漫天的雨地,一直往启祥宫的方向去。如他所料,因为雨太大的关系,淋着雨离开的梳云并没有走远。她缩着身子,搓着双手躲在一处廊下,看着汹涌而下的雨,又急又冷。被雨淋湿而散下来的碎发,贴着她的额侧,也透着一股子可怜劲儿。
      胤祺走过去,有意发出一点声响。梳云方才注意,慌忙对他行礼。当他向她递出一把雨伞的时候,她惊愣了。
      “拿去。”胤祺噙着笑,温和地说。
      梳云不敢接,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拿了伞,赶紧回去换身衣裳。天冷,若是着凉了,伺候不好德妃娘娘,遭了罚可没人替你解难。”
      胤祺这么说,梳云方才敢接过伞。她忍不住抬眸看一眼胤祺,一时觉得,他温柔的笑容,可以祛除一切寒凉;他亲和的样子,可以融化所有惧惮。
      外面,已是雨过天晴。见梳云安然回到翊坤宫,元戎嬷嬷和枕月,也都放心了。私下,梧桐和海棠则说:“算那丫头运气好。”
      “我不想比了。”闷闷的紫荆,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她想放弃,不想与梳云较真了。多日来对梳云的了解,让她知道,梳云并非可厌之人。纵使她对她心有不服,她也不愿与之势不两立下去。
      就在梧桐和海棠要问紫荆缘由的时候,昔日与她们交好的太监魏珠来了。魏珠聪敏,说话讨喜,因此,他在安录海属下,非常吃得开,在紫荆等宫婢处,更是受欢迎。不过,他这回来,被梧桐和海棠围绕后却说:“这回我可不是来逗各位姑娘玩儿的,我是来找梳云婉侍有事儿的。”
      梧桐和海棠只觉扫兴。梧桐道:“你找她做甚?”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魏珠笑了一下,而后问:“梳云婉侍人呢?”
      “应该在元戎嬷嬷那儿。”紫荆告诉他。
      正当此时,梳云和枕月一前一后回来了。魏珠便拉梳云到僻静之处。梳云想他又是要做什么花样,惹她开心,出门见到他便叫他不要卖关子。
      “你再跟我到那边,免得旁人看了去。”
      “到底何事啊?”梳云一边问,一边跟着魏珠,一直走到翊坤宫外面的假山边。
      “里面人多眼杂,还是这里清静。”魏珠四下看了看,方才从袖口的兜里,掏出一封信件来,上面分明写着:梳云亲启。
      梳云看那字迹有些熟悉,猛地骇了一跳:“怎么我有信件会在你手上?我们在宫外的家人,若是给我们书信,不都得经过内务府敬事房吗?”
      “这封信要经过敬事房,你还能站在这里跟我讲话?你又不是不知,我们的家信,敬事房审阅后无有不妥,方能发到我们手中。这封信嘛,”魏珠说着露出一脸坏笑,“这封情郎的信,要是被敬事房的人看到了……”
      梳云更是一惊,忙要将信抢到手中,可魏珠却是顽皮,愣是不给梳云。
      “你给我呀。”
      “岂能轻易给你?”魏珠一脸坏笑。
      “你……”
      “梳云姐姐?梳云姐姐你在哪儿呢?”枕月的唤声,从远处传了来,听声音,似是挺急的。
      “魏珠你快给我。”梳云正色看魏珠,索要信件。
      魏珠仍是不给:“你先忙吧,午膳后还在这里见。”说罢,他就大摇大摆地走开了。
      梳云无奈,只得回去。枕月告诉她,德妃娘娘在正殿与各位小主聊天儿,让她过去伺候。
      来到正殿,梳云只见该在的人都在了,元戎嬷嬷和紫荆,已然伺候在了德妃娘娘左右。
      德妃一见梳云,便问她:“给四阿哥的衣裳,他可喜欢?”
      “四阿哥知是德妃娘娘亲手缝制的,自是喜不自禁。”梳云答。
      她这话一出,下座的平贵人就笑了,而后说:“四阿哥与娘娘一向不和,怎么这下就喜欢娘娘缝制的衣裳了?莫不是转了心性?”
      德妃一听,脸上自是挂不住。她拿起茶杯,眼睛瞥了一眼梳云。元戎嬷嬷也看向梳云,大有让她圆场之意。紫荆看梳云的神色,也不失替她感到焦急的神色。
      梳云想了想便说:“依奴婢看,四阿哥并非转了心性,而是那孝顺的心,一直被大家误解了罢。”
      “此话怎讲?”德妃嘴角露出一点笑意看梳云。
      “请娘娘责罚奴婢。”梳云跪地,将自己不小心沾湿四阿哥衣物一事,告诉了德妃,而后道:“四阿哥知道,十分震怒,问奴婢心存侥幸之心,如何伺候得好娘娘。当时,若不是五阿哥为奴婢求情,恐怕奴婢……不过,奴婢受罚事小。从此事,足见四阿哥对娘娘一片孝心。”
      “确有此事?”德妃听了,几乎不相信。
      “奴婢不敢有半句假话。”梳云肯定地说,而后,她又道:“奴婢办事不利,请娘娘责罚。”
      “本宫不责罚你,本宫要奖赏你。”德妃脸上满是高兴,“若不是出这等事,本宫倒不知四阿哥会如此珍惜本宫的心意。你起来吧。”
      梳云谢过德妃的宽恕,心里总算安定了。
      在场的宣贵人喜欢恭维,一听四阿哥如此孝顺,便说了许多德妃娘娘有福的话。
      平贵人摸着自己凸起的肚子,却是话里带讥道:“宣贵人若是羡慕我们这些为人母的,就让肚子争争气,也为皇上怀个龙子呀。”
      宣贵人一听,忙低了头。
      “哎呀,”平贵人故作恍然大悟状,“我倒忘了。宣贵人入宫三载,那绿头牌,至今都没被皇上翻过。”说罢,她便掩嘴而笑。
      至此,宣贵人憋得脸通红。
      梳云只见,德妃眉头微蹙,似是好好的心情,都被平贵人一番话给搅和了。勤常在与宣贵人一样,虽是新人,入宫有些日子,却也没被皇上翻过牌子。这回平贵人讥讽了宣贵人,也便是讥讽了她。她人微言轻,纵使心里再有不悦,也不好说什么。
      定贵人则和往常无异,云淡风轻的样子,早已看不见他人的俗气。她抿一口德妃赐的茶,便笑着道:“娘娘,秋意渐浓,妾身分别采集了桂树上的露水和花朵上的露水,拿来煮那白露茶,味道不错。妾身这就让见喜回去煮了,取些来奉与娘娘,只愿娘娘贵体康健。”
      “甚好。”德妃便笑了,还称赞道:“定贵人总留意这些事,本宫倒沾了不少福气。”
      定贵人的贴身宫婢见喜,便回元和殿忙活儿去了。
      “娘娘喜欢,妾身便让人每日摘那露水,给娘娘煮上一壶。”定贵人又表心意。
      “那倒不必。”德妃体恤道,“露水难摘。定贵人若有心,每日为太后和苏麻嬷嬷煮上一壶送去,自是最好不过的。如此一来,皇上也高兴。”
      定贵人笑着,倒没有接话。
      “这样吧,从明日开始,翊坤宫所有宫婢,一早起来,都要拿承露盘采集露水,交予定贵人,煮好茶,送一壶给太后,送一壶给苏麻嬷嬷。”德妃如此下令,分明是有意给定贵人表现的机会。
      平贵人一早就知道,德妃偏爱定贵人,这会儿自然有话说:“娘娘真是有心啊。只可惜,定贵人向来不懂风情,纵然容颜不老,也难得皇上的眷顾。”说罢,她就称累了,要回元和殿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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