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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Chapter 2 Proverbs(箴言) ...

  •   Chapter 2 Proverbs(箴言) Chapter 2 Proverbs(箴言) The yoke of my transgressions is bound by his hand: they are wreathed, and come up upon my neck: he hath made my strength to fall; the LORD hath delivered me into their hands, from whom I am not able to rise up. 我罪过的轭是他手所绑的,犹如轭绳缚在我颈项上。他使我的力量衰败。主将我交在我所不能敌挡的人手中。 ——《耶利米哀歌》 西纪元4328年的5月对于黑瞎子有着重要的意义。那时候Last Judgment刚刚结束不过两年时间,他的父母全都死在了战争里,整天像孤魂一样游荡在旧都Azure里,与饥饿、疾病为伍。 看着身边越来越多的人死去,他开始绝望了。 不会有人,不会有人来救他了。 他终于熬不过那种可怕的绝望,在一处破败的废墟里找到了一把生锈的尖刀,然后,杀了街角那个奄奄一息和他同龄的男孩。如果你无法改变自己身处的世界,那就改变你自己。 血飞溅了他一头一脸,妖冶地绽放在他的身上。他木然地看着,然后像疯了一样地噬咬那具还温热的尸体。 恨我吧!恨我吧!你恨我吧!我只要活下去就好,你恨我吧!我不在乎! 他歇斯底里地仰天笑着,疯了一样地嘶吼着。什么伦理!什么道德!在死亡面前都是如此脆弱啊!他一脸神经质地咀嚼着同类的血肉,充血的眼睛里满满全是令人胆寒的笑意。他就这么坚持着,靠吃死人肉坚持着,直到一群穿着厚重的防护服的人把他带走。 那一年,他才15岁。 高位上的人居高临下看着他,轻蔑不屑:“你帮我做事,我让你活下去,怎么样?”几乎像抓住了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稻草一样,他拼命地点头。那个人笑,像看一条丧家之犬一样看着他。他咬着下唇,握紧了双手暗自发誓:“绝对会让你看到代价,轻蔑的代价!” 那些衣锦华食的人,怎么可能懂下层人的艰辛? 他成了LR中的一员,最下层的人。他一直没有名字,在这里的人,不需要那种无聊的玩意儿。他在最底层熬着,力争每一个上游的机会。一直如此,为了权力而角逐。 直到他见到那个人,张起灵。 因为有着出彩的战斗天赋,他被单独提出来教导,与他一同的还有一个人,那个人长的很清秀,脸上清清冷冷,看不出一丝表情的浮动。而他相反,他总在笑,或许是从杀了那个男孩开始练成的习惯,不论遇到什么事,他都在笑。 他知道那个人叫“张起灵”,可一般情况下,他比较喜欢叫他“哑巴”。就算是无聊生活的一种调剂,他这样想着。张起灵的格斗技巧比他好,好的还不是一星半点,那个人的动作总是很敏捷,单论徒手格斗,他承认他根本不是张起灵的对手。可如果给他一把枪和张起灵比射击,他保证那个人会输到吐血。 “你的名字。”在一次训练过后,张起灵用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看着他问。 他笑地张狂:“名字?代号而已,随意就好。”他本来是想告诉张起灵的,可他却不知道该对张起灵说什么。名字这种东西,早就丢弃在Azure的荒芜里了,让我拿什么告诉你? 张起灵的身边总有一个小了他们一两岁的男孩围着转,听说是高层的直系亲属,好像是叫做“吴邪”。也真应了他这名字,那男孩每天都是一副开心的模样,偶尔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难过也就片刻又好了。 天真无邪。 在吴邪的身上,他看见了他的过去。他有些嫉妒,不知名的嫉妒。 吴邪每天都有新鲜的乐子,过的无忧无虑。他每天重复着相同的生活内容,练习、练习、再练习。偶有空闲的时候,他会一个人在Azure里游荡,带着笑容看他满是疮痍的故土。杂草长了齐腰深,荒草丛间处处都是堆叠的腐尸和白骨。那些绝望的静默恍惚要将人吞噬一样,纠缠、凝结。 多悲哀啊!这些死了都无法安息的人!这些连名字都无法留下的人! 经历过死亡的人,已经回不去了。 半年之后,他和张起灵一同晋升为中阶。这时候他才有了名字“Sirius(天狼星)”,可张起灵却从来都没有叫过他这个名字。 “你不喜欢。”那人淡淡开口,目光清浅。 他一愣,然后笑开了:“哑巴,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这个名字?” 从那个须臾,他开始仔细关注那个人。他更加嫉妒吴邪了,不单单因为吴邪的天真,也因为吴邪总有些稀奇古怪的理由去黏在张起灵身边。他开始考虑,是不是也要厚脸皮一点?还没把这个问题考虑透彻,组织就派给了他第一次任务。 前往Murky City,拿到解家的地下交易来往细目。 他不知道这么做有什么意义,也没法拒绝。可有一点很确定,他不想去。 至少,不想一个人去。 最后还是收拾着东西上路了,一个人。他斜挎着包,深色的大衣在Azure的晨昏下猎猎飞扬,英姿飒爽。临走前还找了一副深色的墨镜带上,遮住了那双琥珀色的眼睛。一个人就算演技再强,眼睛也还是会出卖人的。把弱点暴露在阳光之下,实在是没安全感的做法。 犹自记得那时候张起灵斜靠在LR的门口,过长的刘海遮住了眼睛,看不清神情。 他笑得很开心,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没人能预知命运。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一趟旅程会给自己带来多大的变故,会给LR带来多少潜在隐患。他统统不知道。作为一颗无法控制自己命运的棋子,他唯一能做的只是服从命令。 解雨臣实在是个很漂亮的人。 这就是他对解家长子的第一眼印象。彼时那人水袖轻翻,胭脂妆艳,华裳朱翠玲珑叮铃,一腔绝伦清丽的音调,一床明眸若水,一弯浅笑朱唇。 他站在戏台下遥遥地看,不得不承认,对解雨臣,他确实有那么一瞬间的惊艳,甚至是倾慕。 好景艳阳天,万紫千红尽开遍。满雕栏宝砌,云簇霞鲜。督春工珍护芳菲,免被那晓风吹颤。是那处曾相见相看俨然,早难道好处相逢无一言。 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待唱罢了一曲《牡丹亭》,他也随着下台的戏子进了后屋。屋子里出乎意料地只有解雨臣一个人,那个人还未卸妆,就着嫣红的唇抿了一口茶,淡淡地抬眸看着他。 “解少爷?” 解雨臣点点头,放下那盏青花白底的茶盅:“你不是来看戏的。” 他略带惊讶的神情淹没在墨镜之后,而后轻笑:“仰慕解少爷已久。” “好借口!”解雨臣笑地很开心,抬起一双白皙的手鼓掌,“不过,这不该是你的真实目的。” “啧啧,解少爷这么信不过人?可真伤了我的心啊!” “说吧,你到这来究竟想做什么?” “哈哈,解少爷若是不信我就算了。不过,这真的是我的目的。明天见。”他潇洒地摆摆手,回头笑笑,毫不犹豫地离去。 之后,他一连去了一个月,31天。每一天都只是站在台下听一曲戏,也不多做纠缠。戏罢人走。 第32天,解雨臣终于沉不住气了,在戏园口拦住了他。 正值冬月十二,天气阴沉沉得冷,他看着作戏装的解雨臣笑,把大衣脱下来递给他:“解少爷,天气冷,回去吧。” 那个人没有接,只是看着他问:“你叫什么名字?” “Sirius。” 他把大衣塞到那人怀里,转身丢下一句话,还是走了。 “等等……” 听到解雨臣出声,他背对着他笑。任务,算是完成一半了。 之后的几个月,他和解雨臣在一起了。 那年的新年他留在了Murky City,年初的那天夜里,他抱了那个人,半是虚情,半是真意,连他自己都难以分清这种情感的真实性。第一次感觉到类似于温暖的味道。他认为自己真的玩得有些过了火,因为他发现,解雨臣是真的喜欢他。 而他呢?他想起了另一个人。 张起灵…… 闹剧,完全就是一场俗烂的三流闹剧!他这样想着,拼命地抽烟,试图缓和内心涌动的情绪。紧接着,在新年之后的一个月,西纪元4329年2月初,他收到了LR的密电:事毕速归。 他眯着眼睛,迎上些微刺眼的光阴,开始策划解家的动乱。解雨臣会成为解家的当家,然后他再从那里拿到地下交易来往细目,然后……然后呢?没有然后,他会让解雨臣完完全全看到他的背叛,这场半真半假的闹剧不过是场过眼云烟。 计算着日子,他用半个月的时间在Murky City和解家埋下所有暗线。他具有极好的思维能力和社交能力,不过短短半月,他就和Murky City当时的上层达成共识,取得了帮助。解家一散,Murky City的上层可以从中分到一杯羹,并将解家掌握的毒品源牢牢抓在手里,再不必担心命脉被别人掌握。互惠互利,何乐而不为呢? 消息封锁紧密,3月的那场动乱来得突兀。解家几乎完全没有防备,他一身黑衣,一枪毙了解家的当家家主,冷笑。解雨臣站在一旁,木然地看着他,说不清是悲是喜。血溅了一地,解家老宅四处都是鲜红,满地的死人。 “这就是你的目的?” 解雨臣歪歪头,看着他问。 “我要解家的地下交易来往细目。” 他隔着墨镜盯着那张秀丽无双的脸细细端详,笑容一如当初。 解雨臣坐在了大堂正中的位置上,轻笑:“从今天起,解家和LR,合作愉快!” 这下轮到他怔了,他冷冷地看着端坐的解雨臣,仿佛第一次才认识他一样。 解雨臣扬扬下巴,斜撇着倒在血泊里的前任家主:“账目我会亲自交给LR的高管,同时,多谢你费力帮我扫平了这些障碍。” 是啊!权力,谁不喜欢呢? 从一开始,演戏的就不只是他一个人! 他蓦地觉得可笑至极,真是部碟中谍的好剧码!当真是他小看了这位解家少当家的手段,也太过相信LR真的会把任务全权给他,倒是没想到啊!只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这场真假相错的闹剧,终是场闹剧! 一连下了七天的雨,缠缠绵绵没个完,满世间都沾染上了湿漉漉的尘埃气味。三月不过将一半,屋外院里枯老的桃树却奇迹般地开了花,粉霞似的灿烂,带了尘尘暗香。风雨吹打下落了满地的水红,这棵桃树剩放在死亡堆砌的城中,招摇着惹眼惊艳的一树芳华,也算得是Azure中除了灰白和暗红的唯一绚烂的色彩。 黑瞎子刚搬来这间小院不久,也就从Murky City回来才接到的指令。小院里冷冷清清的,三间青砖小舍,一个不大的院落,院落里有一口早已干涸的水井和一棵衰老的桃树,和外面的现代化实在是不搭调。连自幼居住在Azure的他都不知道城里居然有这么一处清净地。 院子里只住着两个人,他和张起灵。一般情况下,他也很少能见到那个人。 比如现在,黑瞎子懒懒散散地靠坐在屋棱下,琥珀色的瞳仁里满满映下了那些阴雨绵绵下的轻红。 不多时,他就再也看不进那些艳丽的桃红了。院子里多了一个人。 张起灵回来了。 不同于平时的藏蓝色,张起灵今天出人意料地穿了一身黑,更加衬得肤色苍白。黑色的长靴踏过漂着花瓣的水洼,勾起了几朵小小的水花,雨下得并不大,那人也没有打伞,也没有戴帽子,就那么慢悠悠地淋着雨走在雨幕里。 说不清楚是种什么感觉,莫名奇妙地觉得很舒服,就好像单单看着他在烟雨里行走都是一种享受。黑瞎子觉得自己应该是病了,要不就是受了刺激,可他偏偏没法抑制住想靠近那个人的想法。 “瞎子。”张起灵冷冷淡淡地开口,神色如常。 对于这个称呼黑瞎子是很乐于接受的,至少比起Sirius来说,他更喜欢这个带点痞气的外号。况且,也很少见张起灵会这么固执地坚持一件事。 尽管他也只是因为出任务戴了一次墨镜而已。 “哟!哑巴张这又是从哪回来呀?不是又给吴小三爷去当书童了吧?”黑瞎子站走下前廊站在雨幕里笑,一口银牙晃花人眼。 他比张起灵高了几公分,那人抬眼扫了他一眼:“解当家到了。” “哦。”黑瞎子如是应道,不甚在意的模样,“对了,哑巴张你会做饭么?” 那人愣了愣,干脆地摇头。黑瞎子两手一摊,一脸惋惜:“真可惜!我还以为你当小三爷的保镖那么多年,至少这些事也该会做。算了算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说完他就转身往院里配的小厨房去了。 他不想听,更不想谈关于解雨臣的任何事。 世有解语花,任是无情也动人。 倒真真是无情得很,不枉他这名字。 屋外的雨一直没停,反而有越下越大的趋势,黑瞎子透过上了年岁的玻璃看着屋外的张起灵,那个人一直没进屋,就那么站在铺天盖地的雨帘里望着天空出神,不知道究竟是在看什么。 忽然很想吃绿豆糕。 黑瞎子猛地起了这个念头,恍恍惚惚地回忆起很多年前,战争还没开始的时候,邻家的阿婆总会送绿豆糕给他。那种带点浅浅的清凉气味的甜点,精致的表皮是淡淡的绿。其实仔细回忆起来,他的童年应该也就只有绿豆糕是还算温暖的了。 自家家境不好,何况,他也从未觉得自己属于那个家。 他是母亲在外面带回来的儿子,连父亲是谁都不知道。那个女人,把他生下来的女人一直很讨厌他,没有原因,到最后他也不知道原因。为什么,那个女人会这么恨他。反倒是邻家的阿婆对他很好,那个生了满头华发的老婆婆会做很多糕点,会给他讲一些极遥远的故事。可是到后来,阿婆去世了。不是因为战争,是突发性的心脏病。 她是再睡梦里发病的,走的时候很安详,一脸微笑,就像每次他所见到的午后浅眠一样的神情。 后来呢? 他也不记得了。 应该就到了战争了吧,那个讨厌他的女人死了,为了保护他被炸死了,血肉模糊,飞出来的血溅了他一身。他不明白,为什么那个女人那么讨厌他,到了最后却还是毫不犹豫地把他护在身下呢?明明那么疼,明明是那么残酷的战争…… 他想,其实那个女人还是有一点喜欢他的吧?哪怕,只有一点点…… 可为什么,当他终于发现世界上是有人爱他的时候,那些人却又消失了呢? 真是个可悲的玩笑。 黑瞎子眯眼看着雨幕中的张起灵,看得很认真,因为他不知道,会不会在下一个瞬间,那个人也像屋外飞落的桃花一样零落消失。 不过这样也好,就这样吧,死亡,不也是一种解脱吗? 比起待在这座死气沉沉的城中,整天面对着一副副道貌岸然的嘴脸。 这是一种罪过,这个世界的罪,连仁慈的创世主也无法救赎的罪。 等墙上老旧的时钟堪堪指到13:00的时候,他才回了神在厨房里翻腾起来。积满尘埃的柜子里满是霉味,别说,还真让他找到一包用剩一半的绿豆粉,不过看样子是早就过期了。黑瞎子也不在意,翻了两只大碗出来就开始折腾。 他不会做饭,更不会做糕点。 这是毋庸置疑的。 等他沾了一身的粉,把厨房搞得一片狼藉也没折腾出半块绿豆糕的时候,张起灵来了。 “你在做什么?” 那个人显然是刚刚洗过澡,发梢上还沾着水,皱了一双清秀的眉问他。 “哟!张爷怎么来了,怎么着,要不要尝尝?”黑瞎子端着一盘糊状的不明物体笑嘻嘻地问。张起灵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摇头,然后仔细端详了他手里的东西一会儿:“这是什么?” “绿豆糕啊!怎么,张爷没见过?” 张起灵第一次有种想笑的冲动,但他只是摇摇头,开口对那人说:“你等一会儿。” 说完就走出厨房,进房间披了一件风衣出去了。 黑瞎子嘴角抽了抽,不是吧?我也没真想让你吃,不至于跑吧? 想是这样想,但他看了看手里的东西,觉得就算给人家吓走了倒也还真是情有可原。算了,反正不是做饭的料,索性不做了。他草草收拾了厨房,记起张起灵让他等着的留言,想着也没事干,就回到廊下坐着等张起灵回来。 大约二十多分钟的功夫,那人回来了。 张起灵从怀里掏出一袋用浅黄油纸包的包裹塞给他,什么也没说,径自往屋里去了。黑瞎子愣了愣,动手飞速地拆开了手里的包裹。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怀里的东西,却没想到竟然是…… 他笑得更乐呵了,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院落里傻笑,活脱脱像个五六岁的孩子。 油纸包裹里包的只有一样东西——绿豆糕。 真不晓得在这种死气沉沉的城里,那个人去哪里找来这种东西的?还是说,那个面色冷清寡言少语的闷葫芦竟然会做糕点? 他自然脑补出一幅张起灵系着围裙打鸡蛋和面的模样。 真是,怎么想都觉得很好笑啊!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Chapter 2 Proverbs(箴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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