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维纳斯》白冷光

9、惑之疑

　　第二天，李维纳还是好好地坐在我前面，看来是我SB电视剧看多了，瞎担心了。当我和她对上面时，我就也学她，微微笑。她也是同样。只是我还是有点莫名地担忧，听说，沉默的人，受到伤害，不是猛烈的爆发，就是更加沉默地一发不可收拾。而李维纳她，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于是，我只好装作不注意她似的注意她，眼睛每过一会儿就瞟一下，同桌不解地问我：“练习抛媚眼？”

　　其实昨晚回来时，我就忧心忡忡地向老大说了发生的事。老大听了，也表现得很沉重：“原来他爸爸死了……”，然后又眉头紧皱，突然很惊讶地说：“她爸爸死了？不会吧，那么，我见鬼了？”说完，他自己也是一惊，顺便把我弄得更迷茫，我接着他的话头问：“什么‘见鬼了’？你鬼片看多了吧，扯到这儿来干什么？”
　　“我见过他爸爸！”老大很确定地说。
　　“什么？你没搞错吧？”
　　“不可能！当时入学时，我看到李维纳和一个男人在一起，年龄差不多就是做爸爸的年纪。我当时看到李维纳就被她吸引住了，毕竟她是一个难得的美女嘛，我就一直注意着他们。还想着，要是美女能注意到我多好，或者能上来说几句话那我要美死的。意外的，那个男人真走过来，问我说：‘同学，哪儿是领生活用品的？我和我女儿找到现在都没找到。’然后，在我好不容易从吃惊中缓过劲来后，我就给他们指引。还顺路，把他们带到了女生宿舍。不过，我也就只见过那么一次。难道真是见鬼吗？还是我眼花了？她爸爸怎么可能死了？”
　　“这样啊，那也许，是没过多久后死的？”我给出一个比较折中一点的解释。
　　“没可能啊，他当时气色很好啊，不会这么早死的啊。”老大还是不能相信，不小心出口不尊敬死者，“是怎么死的？”
　　“没有问。”
　　“没问？这么重要的事你没问？将来你挂了，怎么到阴曹地府去见他？”老大越说越义愤填膺。
　　“你激动什么啊！当时那个情况你敢再问一句？”我不知不觉也越说越响。老大不知道说什么了，双手无意识地摆了几下，和我一样靠在寝室阳台的栏杆上。
　　现在，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好像没听人说过她是孤儿啊，也没见过她最近请假。打听可能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因为没有多少人知道她的情况，又没这方面的“绯闻”。从她脸上当然更看不出来什么，她总是波澜不惊的样子，根本不会有死了人的样子，哀哀怨怨，泪眼婆娑。
　　“看她平时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不会暗地里是一个铁石心肠吧？”老大做主观臆想。不过还没等他“臆想”完，已经被我追着打了。我是怎么也不会相信李维纳会是这么一个人，也许还根本没想过。我不许老大诬蔑我心中的女神。

　　到了傍晚，我猜想她可能还会去海边，就悄悄地躲在一边，果然，李维纳还是一个人在那，与她做伴的还是一只苹果。为什么，与她做伴的只有苹果呢，这让我感到她是多么的孤单。
　　她坐在那，看向远方，夕阳给处于下方的万物涂上红妆。人们常拿红色来作为喜庆的颜色，而此时我只觉一股哀伤。远处的一只船舶，只是一个黑点，孤独地飘荡着。海风带着一点点淡淡的咸味吹来，她和着海风，静静地吃掉了一个苹果。对于苹果，我想，也许是因为她爸爸的原因，她才会去吃，但后来，可能也真正喜欢上了苹果，就像，金苹果之于维纳斯。
　　传说神话中，特洛伊的王子把金苹果献给了最美的女神——维纳斯。
　　当远去的船再也看不到时，她也站起身来，回去了。风神的呼吸，模糊了她渐行渐远的背影。我站起身来，走回学校。其实，这时的我，多想化身她手中的苹果，天天陪她看海，即使不知道她正在看的是什么，正在想的是什么，即使到最后要被她吃掉。人有时候的想法，真是很荒谬，但是很美好，虽然有那么一点一厢情愿。
　　不要告诉我真相，因为难以承受真相，所以才选择沉醉。

　　“怎么样？”我一回来，老大就问我，他显然很清楚我的行踪。
　　“还好，没什么不寻常。她爸爸过世也应该有段时间了，她不是一直过得好好的。要不是她向我诉说，我们能知道吗。我想她是一个坚强的女孩，现在只是不小心把伤心的往事给重提了，她也应该习惯了。倒是我们在这儿大惊小怪的，替人家瞎担心。”我想了想，综合了这几天来的想法。
　　“她爸爸对她的影响可真大啊，弄得我还真想见见他呢。”
　　“你要真见了，那就是见鬼了。”
　　“那倒是。哎，真想把他的本事学来，这样我就也能让美女对我倾心不已了。哈哈。”
　　“我就知道你脑袋里面肯定没什么好东西。”
　　“不过，我还是有点担心啊，鲁迅先生的名言。”
　　“什么？”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忽然发现，鲁迅先生的话，有点精辟的可怕。但愿，这不是预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