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八王府诗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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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十五，月圆桂花香，亦是秋闱的最后一日。
北宋的秋闱也称秋试，严苛程度可以和现代的高考媲美，一场考试下来绝对扒掉你几层皮。是以，通过州试选拔参加省试的举子无一不是各州郡的佼佼者，小有名气的才子，弄到现代怎么也是个市高考状元，有资格跨马游街的那种。
朝廷惯例，秋闱之后便是中秋诗会。这诗会三年一次，从无例外。
只是，当今朝廷上的形势极为微妙，太师一派，清流帝党不必多说，刘太后外戚更是隐有后来居上之态，这三者互有争斗，渐呈三足鼎立之势。这科举的士子乃是大宋官场的基石，在三派眼中，大宋的未来自然是由这些文人来支撑。如此一来，这中秋诗会在何处举行就大有深意了。
三派之间各执一词，僵持不下。最后还是八贤王居中调和，将地点定在了王府之中。八贤王乃是大宋宗室，身份尊贵，此等身份主持中秋诗会绰绰有余。更重要的是，八贤王的态度一向暧昧，若不触犯某些禁忌，这位“闲”王是绝不会多管闲事的。
而现在，开封城中少有才名的举子齐聚八王府，表面上衣冠楚楚斯斯文文，暗地里却是摩拳擦掌，剑拔弩张。只待在中秋诗会中拔得头筹，入得权贵之眼，一朝化龙，翱翔于九天之上。
中秋诗会乃文坛盛会，朝中重臣自然是要列席其中。如此一来，防卫工作就格外重要，好在小皇帝事前调了一队大内侍卫，将八王府守得滴水不漏。饶是如此，年轻的禁卫首领如鹰隼般的双目之中还是流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之色。
“葛统领，展某以为，殿下那里还需心腹之人贴身护卫。”我不动声色地提点道，虽然不喜欢禁卫军的贵族老爷作风，但对这个满身正气的军人，我还是很有好感的。
葛青稍稍一愣便明白了我的意思，拱手直言道：“展大人所言极是，是在下疏忽了！”
看到对方眼中仍有担忧之色，我索性带着葛青逐一检查了府中的明哨暗哨游动哨，又命令王朝马汉等人协同护卫，这才转了回来。此时已是掌灯时分，举子们早已入席，偌大的花园被几十只特制的灯笼照得犹如白昼，中秋诗会已经开始了。
美酒醇酿，妙词佳句，轻歌曼舞，才子佳人。
水榭中低吟浅唱的佳丽正是教坊司中唱功最为出色的几位，这几位美人的歌声清丽婉转，灵气十足，等闲人等终其一生也听不到一词半曲。看来小龙包狠心下血本刷场外支持率了，要不是不合祖制，估计小龙包都想自个儿下场亲民了。
一曲唱罢，几位美人娉婷一礼，依次退了下去。
八贤王轻叹道：“君子以文会友，以友辅人。曲水流觞，临渊赋诗，何其美哉？”今日这位年轻的皇族只穿了一袭月牙白的常服，广袖薄带，尊贵之余却多了一丝书生意气，让在座的举子顿生亲近之感。
八贤王手轻轻一拍，两名贴身内侍便机灵地上前一步，其中一个高高举起一个红漆托盘，托盘中正是一枝盛开的桂花。而另一名内侍则站在了早已准备好的木鼓前。
怀念地看着颇为熟悉的物件，隐身在暗处的我好一阵唏嘘。没想到能在北宋重温幼时旧梦，你妹的，居然是击鼓传花……八贤王又请了庞太师，包拯，刘侍郎轮流做出题裁判之人，倒也不偏不倚，看来这位闲王深谙中庸之道啊！
文人好酒，好诗，好美人，却更好名。如今，蟾宫折桂，谁人不想？诗会的气氛霎时热烈起来。
看够了热闹，我开始神游，诗词歌赋神马的还是算了吧，就算它认识咱，咱也不认识它，也就自命风流的某人喜欢时不时地在墙上题那么一两首，还是歪的……等我回过神来，诗会已经进行了大半。
这礼部侍郎不过三十许，名刘翰，乃是刘太后内弟，外戚一派的灵魂人物。干瘦的刘翰抚了抚胡须，斟酌片刻吐出一个字：“月。”
以月为题并不难，难的是如何让人眼前一亮。
接到桂花的举子已近不惑之年，清瘦儒雅，两鬓已有些微微泛白。先是从容地正了正衣冠，这才起了身。看到此人接下桂花，场中的举子一反常态，窃窃私语，哀叹不已，看来此人在举子中颇有名气。
只见此人略一思索，开口便道：“时逢三五便团圆，满把晴光护玉栏。”微微一顿，举子向北恭敬拱手，这才缓缓吟道：“天上一轮才捧出，人间万姓仰头看。”（三生：低头对手指，伦家是曹老师的饭……）
此诗一出，满场皆惊，更有举子神色激动，杯中美酒尽撒而不自知。
“好诗。”八贤王微微颔首，出口成章，才思敏捷，不愧于才子之名。
“花暮生果然名不虚传！”礼部侍郎刘翰大喜道。
“学生献丑了！”听闻当朝贤王和重臣的赞赏之语，花暮生仍是不惊不喜，淡定得很。
原来是他！那个过了而立之年才声名鹊起的花暮生？我饶有兴致地盯着他猛瞧，市井传言，这哥们儿年轻时平庸碌碌，三十岁后幡然悔悟，埋头向学。三年之后，花诗传遍汴梁，堪称大宋版的励志哥啊～
看来这次诗会也就到此为止了，没啥看头了～还不如早点儿回家啃月饼，话说我临出门时，小绘表示有田氏独门配方的豆沙月饼来着……
念头刚起，隐隐约约的争执声便传入了我的耳中。声音不大，应该离此处有一段不短的距离，若不是南侠内力深厚天生谨慎，换了一般的兵士还真注意不到，估计听到了也只当做虫鸣之声罢了。
“展大人？”葛青眉头紧皱，显然也听到了争执声，若是叨扰了贵人的雅兴，自己身为禁卫军统领岂非失职？
“葛统领，展某去去便回！”我当仁不让，足尖一点，跃下假山。此时不溜更待何时啊，亲～
明月如盘，繁星满天。
如此良辰美景却被一连串的冷嘲热讽破坏殆尽。为首的是汴梁城中有名的纨绔子，刘太后的族侄，此人肥头大耳堪比一球，却偏偏自认才高八斗，满腹经纶。这刘球儿此时正腆着肚子，带着一帮狗腿文人对书生摇头晃脑。
“真不知，花先生为何收你这等人做自己的弟子！”
书生头上的发巾在推推嚷嚷间不知被谁扯乱，再加上一袭沾满尘土的粗布麻衣更显落魄。虽是如此，瘦弱的书生仍是挺直了身躯，不卑不亢道：“学生自知才疏学浅，天资鲁钝，却……也懂绳锯木断，水滴石穿！”
刘球儿大怒道：“你是说我比不上你这穷酸！”
“大言不惭！”
“米粒之光岂敢与皓月争辉！”
几个狗腿纷纷掳袖子，准备给这个抢了自家主子师父的穷书生点儿颜色看看。
这时，落魄的书生猛地抬起头来，露出一张清俊的脸孔。
“住手！”我心中微微一动，现出身来，挡在书生的身前。
“展……展昭！”刘球儿见了来人发出一声女人似的尖叫，竟然躲在了狗腿的身后。
……
我嘴角抽搐，尼玛搞什么飞机？见了劳资至于和见了鬼似的么？果然是某只死耗子用我的壳子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么……
“哈哈哈……”忽然自树上传来一阵毫不客气的大笑，一道白影飘然而下。众人定睛一看，锦衣白袍，乌发玉冠，好一个翩翩贵公子！可这风姿卓然的贵公子几乎笑得捶地，乐不可支地对着黑脸的我晃晃手中的酒坛！
“白……白……白玉堂！”不明所以的刘球儿探出头来，见到笑容满面的白衣公子，一口气上不来，小眼睛一翻，竟然抽过去了……
听到白玉堂三个字，刚才还耀武扬威的众狗腿鹌鹑似的挤作了一团瑟瑟发抖，连昏过去的主子都顾不上了。尼玛人家展大人连皇帝的正经小舅子安乐侯都咔嚓了（大雾），再加上一个性情乖张，打遍汴京纨绔而安然无恙的锦毛鼠白玉堂，子啊，你能更凶残一点儿么……~~o(>_<)o ~~
白玉堂深吸一口气，对着一群傻缺大老爷儿们挤出一个字，“滚……”
“白兄。”好笑地看着众狗腿风卷残云般地逃离案发现场，我招呼道，看吧看吧，五爷你凶名在外了哦～
说完，我转向满脸惊愕的书生，微微一礼，“常州一别，先生别来无恙？”被刘球儿一伙奚落的落魄举子不是别人，正是那日在常州客栈中遇到的青年书生。能为素未谋面之人仗义执言，不难看出这书生刚直不阿，赤子心性，就凭他他认为鼠猫之间一清二白，展某也必要护得他周全…………
“学生柳信之，多谢二位大人出手相助！”书生一揖到底，感激道。若不是二人出现，今日之事定然无法善了。况且展白二人也算得故人，他乡遇故知，感激之余，书生心中又多了分欣喜。
白玉堂也认出了此人，轻轻颔首算是回礼。显然白五爷亦是对这书生印象不坏，否则一向讨厌酸儒书生的某只耗子是哼也不会哼一声的。
“先生不必多礼！”我双手托起柳信之，心里琢磨，这名字怎么有点儿耳熟？还没等我理出头绪，七色烟花在夜空中骤然绽放，如万花齐放，绚丽多姿，美不胜收。
中秋诗会已近尾声，柳信之像是得到了什么信号般，连忙行礼告辞。看书生焦急神色，我也不好强人所难，只得放他离去。只是书生临走时，望向白玉堂那一眼分外古怪，七分了然，三分懊恼。
“臭猫，这几日你躲我作甚？”白玉堂不自在地蹭到某人身侧，不知为何，只要一看到臭猫那张俊脸，就想到那臭道士的八字箴言，心意相通，执念至深。难道五爷想换回身体的执念还比不上……该死！白玉堂暗骂一声。
“是白兄不愿见到展某才是吧？”
白老鼠那委屈控诉的目光让我很是蛋疼。你妹的，是谁自从那晚落荒而逃之后整整三天才灰头土脸的出现？你倒是清净了，你知道面对开封众人八卦的眼神，展某的鸭梨有多大么？你想让展某告诉全首都人民，因为锦毛鼠和展御猫月下舞剑了，基情澎湃了，心意相通了，所以咱就换回来了么？（三生：（﹃）原来如此……）
“展某还有公务在身，就不打扰白兄赏月观花的雅兴了。”我扭头腹诽。
“……不就是中秋诗会么？五爷陪你便是！”白玉堂攀上我的肩膀。
“白兄。”我气结瞪眼。
“喂，臭猫，你瞪什么瞪，五爷带来的可是酒坊里镇店的百年老酒！”晃晃酒坛，白玉堂一脸的得瑟。
“白兄！”
二人拉拉扯扯越走越远，貌似争执的话语也随着夜风飘散，几不可闻，只剩下莫名的暖意萦绕在空中，久久不散。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八王府诗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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