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 第三部》月**曙

21、第 21 章

　　二十一

　　青阳子回到房内没多久就有人敲门，是旋玑子，他过来报告素还真的情况。青阳子听他说到把素还真安置在天地门内，略皱了皱眉。旋玑子看他不甚开心的模样，斟酌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开口：“道主对素还真的处置似有不妥。”
　　青阳子看向他，示意他继续说。
　　“道主这样对素还真，恐怕他会心怀怨恨。虽说都是男子，也不会……怎样，可是素还真身后的势力却是不得不考虑的因素。”旋玑子小心地选择着措辞，颇不满青阳子对待素还真的态度：“吾知晓道主喜欢素还真，可是如此不顾后果，考虑实不周详。”
　　青阳子皱着眉，没说话。旋玑子于是继续道：“更何况，这是在天地门内，道主不管怎样也该承担起责任来。对方虽是素还真，发生了这种事，道主又不愿现见他，他心内难免忐忑，道主也该好好安抚——何况，还是道主喜欢的人。”
　　青阳子越听越不对劲，他对素还真的态度的确不太妥当，可是旋玑子话中透露的意思却让他有点摸不着头脑了。
　　“你在说什么？什么吾的责任，什么忐忑，什么安抚。”青阳子原本就皱着的眉头纹路更深：“你把话说清楚。”
　　“……”旋玑子神色古怪地看着自家道主：“道主……你把清香白莲……了然后就放在练功房不管，是不是有点过分……”
　　青阳子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旋玑子到底是什么意思，黑着一张脸低吼道：“我没把他怎样！”
　　“可是素还真衣衫不整……”
　　“那是因为他来的时候是女性化身，恢复之后衣服不合身自己脱掉了！”青阳子差点没被气死，他在自家道子心里就这种形象吗！旋玑子听了他的解释很明显地松了一口气：“这样就好，否则真要追究起来，还真难以应付。”他抬起眼，看到青阳子一脸怒容，笑着道歉：“是旋玑误会了，请道主责罚。”
　　青阳子气乎乎地看着旋玑子，对着这一张笑脸还真是没什么办法，只冷冷地哼了一声。
　　了解自家道主是嘴硬心软，旋玑子笑着继续劝说：“既然如此，道主又怎么不见素还真呢？”
　　不知该怎么解释自己与素还真纠结的关系，青阳子只能摇头。
　　“旋玑不明白道主有何顾忌，只知道好男子遇见自己心仪之人便该主动去争取。”说着，他笑了笑，难得得有点不好意思：“旋玑不懂感情的事，让道主见笑了。”
　　“不，你说得对。只是吾与素还真……”青阳子苦笑：“没有这么简单。”旋玑子这下真的不懂了，不过他还是一心向着青阳子，又思忖半刻，问：“道主的伤一直不见好转，既然素还真在此，不如请他瞧瞧？”
　　青阳子想也不想地拒绝：“不必了，让他早日离开天地门，吾的伤虽耗些时日，迟早也会痊愈。”青阳子的话太没有说服力，但是他态度坚定，旋玑子一时也不好多说什么，心想反正让素还真多住些日子，过段时间青阳子不那么抗拒了，一切也就好办了。

　　要说素还真在天地门内的日子，过得倒也算舒适。旋玑子的安排十分尽心，也很合他心意，只是青阳子一直避不见面，才让他头疼。青阳子的伤势他听旋玑子说过，已有腹案，不过具体如何实施还是要等他亲自诊断之后才知，不敢随意下药。旋玑子也知他的难处，便有意无意地透露青阳子的作息情况给他知晓，这意思是要叫他趁着青阳子入睡悄悄去，素还真知道他的意思后看旋玑子的眼神就多了几分敬佩——果真不愧是天地门的二当家，好胆识啊！
　　旋玑子无奈：“这还不是被逼的。”
　　旋玑子与素还真虽已有默契，毕竟还不敢光明正大地这样设计青阳子，只是给下边的道子们一些暗示，若是夜里有人晚上爬青阳子的墙，睁只眼闭只眼就行了。
　　得了旋玑子的首肯，素还真终于在某日夜里一身黑衣摸进青阳子的房间。素还真一边接近青阳子一边心里感慨，自己是要救人，居然还得做一回梁上君子，生怕被人瞧见。他走至床边，撩起床帐，便见青阳子沉睡着，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胸前，连被角都没乱。
　　素还真看着，心里免不了起了些绮思。如青阳子这般严谨的人，若是欺负起来……定然十分有趣——当然这些，只能想想罢了。素还真心里叹息着，颇觉无趣地伸手去探青阳子的手腕。还未触及手腕，原本紧闭的眼睛精光一闪，青阳子手如闪电般向素还真抓去。素还真心下一惊，出招架住。两人招来招往，手上动作快得不及眨眼，只听“啪啪”声连响。
　　察觉一时不能拿下对方，青阳子正要喊人，素还真一急，也不管青阳子抓向他面罩的手，一把捂住他的嘴：“别叫，是我。”话音落，面罩也被摘下，青阳子十分熟悉的面容出现在眼前，令他容色不由一沉。
　　“素还真，你这是做什么。”
　　“唔……吾若说吾是为你好，你信不信？”
　　“……”
　　素还真心里叹息一声：“素某知道你伤势一直未愈，所以来看看。”
　　天地门内防卫森严，素还真未惊动任何人能进入他的房内，两人过招这么久，居然也没有人进来看看，想来是有人故意放行了——这种事除了旋玑子没人敢干。不过青阳子知道旋玑子是担心他，于是只冷冷地哼了声，说：“多事。”
　　“他再多事也是为你着想。”素还真说着，坐到青阳子的床边：“让朋友如此担心自己，未免太任性了。”旋玑子名义上是青阳子手下，两人却是亦师亦友，青阳子看重旋玑，教导良多，旋玑子也十分信赖青阳。旋玑子一直担心青阳子伤势，早就说要请素续缘来医治，可是青阳子因为他与素家父子纠结的私情，每每拒绝。如今好不容易素还真来，旋玑子自然希望他能医好青阳子的伤，可青阳子却又避不见面，旋玑子无奈之下只能出此下策。素还真说是青阳子的任性令旋玑子担心，完全没有说错，青阳子心虚说不出反驳的话来，于是沉默着听他训话，也就没有拒绝素还真为自己探脉。
　　素还真说着说着，沉默了下来，青阳子见他神色有些深沉，也有点担心起来：“我的伤怎么了？”
　　素还真瞪了他一眼：“伤势这么严重，还讳疾忌医，不要命了吗！”青阳子一听吓了一跳，他的伤绵延许久，时好时坏，自己心里也很疑惑。旋玑找人看过，说是脉络不通，吃过些通筋活脉的药，效果不大，没想到会有这么严重。
　　素还真问他吃过什么药，听完道：“大致上是不错的，不过你的气脉紊乱，光吃药效果不大，还需懂医理的人为你理顺气脉，不是一朝一夕可成。”他顿了顿，又道：“切不可再拖延了，再拖下去就伤到根基了。”
　　青阳子看着他，素还真拍了拍他的手背：“不必太过担心，有我在呢。”青阳子垂下眼，没再说话。
　　知道他不会再拒绝，素还真打了个哈欠，推了推青阳子：“进去点，给我让个位。”
　　“你……”
　　“我是你的救命恩人，怎么？还要把救命恩人赶出房去，黑漆漆冷飕飕的夜里回冷冰冰的床上孤枕难眠？你可真狠心。”
　　“……”
　　青阳子不说话，素还真便打了个哈欠把自己塞被子里去，手上还想去搂青阳子的腰，谁想他突然从床上爬了起来，坐到桌子边上去，不肯再睡。
　　素还真撇撇嘴，闭上眼睛。算了，不急，慢慢来吧。

　　第二天一早，旋玑子得知前天晚上素还真进了青阳子屋内就没出来，觉得自己真是瞎操心。他有心进屋去看看情况，又担心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很是纠结。直到素还真为青阳子医治完毕，一脸疲倦地出来，旋玑子脑中思绪早奔腾得不知道到哪里了。
　　“素贤人辛苦了。”旋玑子跟在素还真后面道。
　　“嗯……”素还真有气无力道，真气消耗太大，的确辛苦，脚上都软得快站不稳了。
　　“……要不派人送热水去您房里。”
　　“好，一身的汗，难受死了。”素还真说完，看了眼旋玑子，却又见他一脸欲言又止：“怎么了？”
　　“……没事。”
　　素还真似笑非笑地看了眼他：“想些什么直接说就是了。”
　　旋玑子轻咳一声：“道主的伤势如何？”
　　素还真又将对青阳子说的话与他讲一遍，让他为自己准备一套银针，又写了药方，交待了一些该注意的东西。旋玑子一一应了。后来，旋玑子拿银针给素还真的时候顺手给了他一盒油膏，素还真打开一闻，莲花香味的。
　　……果真贴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