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别枝》蜜糖豆

14、祭祀（上）

　　“回小姐，多以在城郊发生，皆未伤及性命。”说到这，似乎还有什么想说的，只见这女子仓促的抬了一下头随后又低下。

　　城郊么……芳华想了想，点点头，又见女子这般犹犹豫豫，笑道，“白婴，还有什么你就说吧，什么时候这么婆妈了。”，女子听后，腼腆一笑，“还有一事……我们行动时，发现似乎有人在跟着我们，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但看样子似乎未想与我们为敌，这……”白婴的眉毛紧皱。

　　芳华侧着头想了想，“无妨，跟便跟吧，没有恶意就行。总归是我们自己暴露了，总会有那些个好奇的人。只是……注意要甩掉他们，至于别的，就不用去做了。”芳华有些疲惫的说道。
　　白婴心里一紧，她是起了杀意的，却没想到芳华这么了解她，当即跪倒，“白婴知错，再不会妄图擅自主张。”

　　本是有些气愤，但见白婴表现得如此，芳华也便释然了。“我知你们辛苦，但当初是你们自己选择跟了我，就要永远服从我，懂么？”，跪在地上的白婴，身子伏的更低了，尊崇之意毕现。芳华摆摆手，白婴退下。

　　若是身手极高之人，怎会被白婴发现，若是被白婴发现，又怎会不被白婴甩下。只有一种可能，白婴想要除去他们，却又犹豫着告诉了自己。哎……这帮丫头，险些犯下大错，看来以后，还是要多管着她们啊。芳华有些头痛的揉揉脑袋，突然觉得有点累，便去榻上歇着了，等她再睁眼时，便听见外面丫头汇报，洛城回来了。

　　芳华的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突然有些后悔，自己有些冲动了。因着不想求他，便想了这么一个理由出来。显然，自己应该是已经被拆穿了。

　　“你是说，你该在祭祀前去看看百姓的生活过的好不好是么？”，良久，芳华才听到面前的男人回答她。

　　“恩，我只是想看看那些淳朴的百姓们最近过的如何，毕竟，我是金江的天命女。”说出这句话时，芳华的语调很是平静，殊不知，芳华的内心在嘶吼，尼玛，尼玛，太假了！！

　　芳华的面上是一如平常的平静，只是眼睛乱转着。

　　洛城站在她面前，芳华一直低垂着头，使得洛城从这个角度，只能看见芳华鬓下那圆润粉嫩的耳垂，突然觉得喉咙有些干，洛城转过身，不自然的咳嗽了一声，“那好，就明晚，我陪你去。”
　　芳华听到前半句话时，心里像是开满了黄灿灿的油菜花，可下一瞬，她就听见了那些油菜花枯萎的声音。

　　“多谢城主体谅。”悄悄抬起头，看向穿白袍刚刚沐浴过的男子。

　　他背着身，宽松的浴袍依然遮挡不了他男性健壮的体魄，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刚刚洗浴过后的清新香气，气氛静谧下，暧昧丛生。

　　“城主，可要歇息？”芳华轻柔的问道。

　　“恩，歇吧”随后便率先上了床。芳华嗯了一声后，简单的清洗了下，也便上床休息了了。芳华有些兴奋，一直睡不着。而洛城一直在翻身，显然也是没能入眠，芳华不明白他怎么也会失眠。突然，洛城坐了起来，大喘了几口气，道“太热了，我再去冲个澡”，话毕，便急忙起身到隔壁沐浴了。

　　芳华纳闷，没想别的，转身沉沉睡去。

　　洛城再回来时，芳华已经睡得很熟了。看着芳华清丽的面庞，洛城的表情有些难测。视线从精致的下巴向上一点点移动，待看到莲花印时，便停住了。似乎又红了些啊。又是一阵难掩的心悸。洛城皱眉，怎么一看到这莲花印，心里就有种奇怪的感觉……

　　摇摇头，洛城上床了，躺在芳华身旁，只觉得热气上涌。强运功抵挡这股热气，疲惫之下，挪挪身子，离得芳华更远了。

　　圆月当空。出游的大好天气。

　　洛城皱着眉毛，看着自己手里的这个臭死了的面具，打心眼里不想戴。再看看自己周围的这些个侍卫，不是猪头就是猴脑，只觉得脑袋发晕，天昏地暗一般。但又见周围众人眼巴巴的看着他，只得不情不愿的戴上了。

　　洛城戴的面具是黑无常，芳华戴的面具是白无常。在金江，祭祀的前几夜，出门游玩的男女都要戴上面具，以示自己对于鬼神的尊敬崇仰。虽说洛城贵为城主，但也免不了这样。

　　金江的街道空前热闹。人潮拥挤，车马往来不息，各式各样的祈福灯笼在街市两旁一字挂起。商人服饰各有不同，有那留着长胡子的雅各尔泰人，也有那赤着精壮上身的苏维青年，看得芳华眼花缭乱，却又觉得无比有趣。芳华此时真是爱死了脸上的面具，有了这个面具，没有人能看出她是谁，少了那些外在的排场，真心的愉悦也就更多了起来。

　　洛城在芳华的身后跟着，看着芳华轻盈的身姿，嘴角不禁露出一丝浅笑。只是有那面具罩着，外人无法察觉。

　　“喂，快来看！”洛城本还在保持着自己行走的风度，却没想被芳华突然地一拽，险些摔倒。
　　“快看哪，那人张嘴就能喷火，而且不需要火把啊”耳边传来芳华兴奋地呼喊声。

　　洛城失笑，这杂活已在金江不知演过了多少遍，竟还会令她如此惊奇么，但从心里不想拆穿，便也是附和着，“是啊，表演的真好”。芳华没有回应他，反而突然松开拽着他衣服的手，似是看到了什么更有趣的东西般，跑向了人群里，转眼间，就消失了。

　　见芳华跑的老远，洛城心里一阵失落。叹口气，只当她是孩子心性，一会便会回来找他，却没想到，这所谓的一会，竟是直到深夜。

　　芳华跑的飞快，忘了周遭。在看喷火的表演时，似乎看到了有一种她前世很熟悉的东西——荧光棒。于是她奔着这种亮光出来了，却失望的发现，这并不是什么荧光棒，而仅仅是一种外面涂了燃料的一种木棒。待她再想回头找洛城一干人的时候，却发现自己似乎走丢了，周围尽是陌生的面具，陌生的人。

　　芳华原地伫立，转圈圈，想要找一下方向，突然发现前方有一个男子，带着黑无常的面具，穿着一件白衫，可不就是那洛城么。芳华连忙提着裙子跑过去，心里懊悔着，脸皱成了包子状，脚下却是一点也不敢慢。

　　转到那男人面前，芳华忐忑的朝上瞄了一眼。半躬着身子，迎着男人的视线，“城主，芳华知错了”。头微低，悔过之意尽显。

　　但久久听不到回答，芳华心里忐忑更甚。

　　“妾下次不会再这样了。”芳华有些不安，虽说自己完全没有必要惧怕他，可……。

　　却在一瞬后，听到头顶传来戏虐的声音，“哎呦，小娘子，我可不是你的城主呦。”。听到这完全陌生的声音，芳华心里一慌，但表面却很镇定，心里不住的暗骂自己，这是怎么了，连人都没有认清楚就这般突兀。

　　心里将自己骂的半死，却还是缓缓将头抬起来。眼前这人已经将面具摘了下来，只见他一双桃花眼，眉目含情，皮肤白皙细嫩，嘴唇殷红可人，手持一把折扇。活脱脱一俊俏公子装扮，却偏生嘴角挂一丝谑笑，衬得整个人都有一股子邪气。

　　见此人并非洛城，芳华心里很是失望，却也是出于礼貌，将面具摘下，“小女子鲁莽了。”既然听见自己刚才所唤为“城主”，却还是面不改色，可见这人绝对非同一般。芳华心里早有衡量，“不打扰了，先行告退。”，说着便转身。

　　“且慢，”见芳华如此知礼，君予收起了那副不恭的模样。“您是苏芳华吧”随即缓缓一礼。
　　芳华见得此人如此，便也是再无他法，只得应对，“正是，不知……”“小生君予，君子的君，给予的予。”折扇一打，倜傥之风尽显。虽说芳华平日最看不得臭屁的男人。但这个人，臭屁的绝对有资本可循。

　　“多闻苏姑娘大名，如今中原谁人不知，金江之芳华，譬如东海之龙珠呢。”见芳华似有仍有疑问，君予连忙解释道。

　　说的倒是好听，芳华暗想，这等赞词却是头次听说，但心情却也是大好。“今日芳华唐突，不宜久叙，望公子海涵。”芳华谈笑应对，这人，知她是城主夫人，却一直直呼姓名，不知何意，还是早走为妙。

　　却不想那君予应对也快，“芳华想必是走散了，一人之力毕竟单薄，不如给君某一个机会，我们也能交个朋友如何？”芳华本不想与此人多多纠缠，但话已至此，实在不好推辞，便浅笑谢过了。

　　马上就要到那祭祀之夜，街上的人实在多的吓人，再加上众人脸上都佩戴着面具，寻人之事实在不好进行。

　　在兜兜转转很久之后，芳华真的怀疑，这个一脸欠扁笑容的男子是不是故意带自己绕了远路。
　　“芳华，你看那糖人做得好不好？”

　　“还好。”

　　“芳华，你可喜欢这舞龙？”

　　“还不错啊，可是我们不能……喂，喂”话还没说完，就被那君予拉着去看那舞龙了，芳华欲哭无泪，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芳华，这灯笼可好看？”

　　“……”

　　“芳华，我们去乘船吧”。

　　是可忍，孰不可忍，芳华决定，即使失礼，也要坚决拒绝。“君……”

　　“陪我坐船吧……”孩子般的哀求，渴望的眼神，紧紧抓着自己袖子的手。

　　芳华只觉得自己的心似乎被两股力量撕扯着，她敢保证，自己面具下的表情一定很扭曲。但既然已经耽误了很久，便也不在乎这多一点的时间了吧，就这样安慰着自己，芳华又被扯到了船上。
　　如果换做他人，芳华定是会断然拒绝，可是面对这君予，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君予站在芳华身后，看着她心里万般不愿，却偏生装作无事一般的可爱模样。笑了一下，眸色深了深，也上了船。趁芳华转身之际，君予朝那岸边看了看，不期然的看到了那个同样着白衫，戴黑无常面具的男子。男子也看向这边，君予邪邪一笑。

　　已经是你的夫人了么，呵呵，这怎么办呢……

　　只是一瞬，便又转到芳华面前，脱下面具，冲正在吃糕点的芳华灿烂一笑，那是一种极其无耻的华丽丽卖萌姿态。不期然的，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咳声从芳华嘴里传出。“咳咳……咳，你干嘛啊？”芳华埋怨道，赏了君予一个白眼。

　　君予被芳华嫌弃了，却一点也没有生气的样子，却好像高兴地很，“景色好美啊，好美，芳华”。

　　芳华小虎躯一阵，只觉得一时间冷风嗖嗖，卖萌的男人太可怕了。一脸痛心状，低头惋惜不已。
　　那一边的男人，“花灯好漂亮啊好漂亮……”

　　“你太恶心了。”

　　“哪有，芳华怎么能这么说我。。。”

　　“难道不够恶心么？”

　　半个时辰后，芳华从游船上下来，只觉得心情分外舒畅，鬓发乱了都不知道。君予紧跟在芳华后面，也是一脸灿烂笑容。

　　可是，芳华的笑容，也仅仅维持到下船而已。因为她看到了洛城站在那，看模样已是站了很久，一脸冰川。旁边的侍卫和下人都低着头，一声不吱。一旁红枝悄悄抬头，冲她挤眉弄眼。

　　芳华顿时觉得天昏地暗，这算什么，和别的男人游玩被老公抓到了么……

　　芳华还在这边不知所措，却听见身后想起了一道声音。“金城主，好久不见啊。”

　　此时，天色已经很晚了，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少。有晚风吹起，冷的芳华打了个哆嗦。

　　一件披风突然罩了下来，有着淡淡桂花香气，芳华悄悄抬眸，不想却与洛城的眼睛撞了正着。洛城的眼睛很黑很黑，像是有着巨大的黑色漩涡一样。

　　“君公子，几年未见，一如以往潇洒啊。”，洛城变脸之迅速，令人不禁惊叹。此时笑意盈盈，哪还有方才的冰冷如霜。

　　君予听后，抱拳已过，眼神却飘向芳华，却见芳华神色如常，丝毫不见惊讶之色，不禁对她的聪慧又是多了一份欣赏。

　　“哪里，我今日刚到金江，晚上出来逛逛，却不想碰到了芳华，”说到这，又是向芳华的方向瞟了一眼，“顺便邀了芳华乘船，相交甚欢，想必——您不会介意吧。”言语状似谦卑，但态度着实让人不敢恭维。

　　芳华听到这番话，眉毛可是不止皱了一次，这话说得，怎么就……

　　“怎么会，”洛城大笑道，“远道而来的贵宾，我们可要好好招待一番啊，回府！”谈笑间，就将芳华省了去。

　　芳华大抒一口气，趁洛城不注意，使劲的瞪了君予一眼。刚想坐回自己的轿子，却不想洛城转身向她走来。

　　“似乎许久未见夫人了，夫人便与我共乘吧”说着，便揽住芳华的腰，向最大的轿子走去，时不时低头亲昵，好似恩爱非常。

　　君予见了，似是无所谓的打开折扇，扇了扇，摇摇摆摆的向自己的轿子走去。但眼角却是不经意的一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