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别枝》蜜糖豆

13、转性

　　在去往大厅接待众夫人的路上，芳华的表情很是值得人去参透。有那么一种似是释然的喜悦，又似有一种苦闷压抑在心中的痛苦，总之，表情很深奥。众人都觉得，把其余的夫人都遣散了，对于芳华来说是好事啊，所以芳华一定是喜悦的，可当他们看到芳华将路边那株丝毫未招惹她的小花踩的稀巴烂时，众人又不懂了。

　　芳华在心中唱响了两首歌曲，“算你狠”“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大厅里，难掩绝望。

　　胭脂美人，不染胭脂色。豆蔻佳人，无人侯佳期。

　　芳华轻轻走入，淡粉色纱裙无风自起，婀娜生情。额间莲花映的她如救世仙子，淡漠神情却又似拒他人千里之外。

　　芳华行进间，将众人各态皆收入眼内，有无谓，有绝望，有不甘，也有麻木，有更多的，是嫉恨。芳华知道，众人定以为洛城此举乃自己授意而为，即使她解释说不是自己，又有何人能信。最近一阵，洛城夜夜留宿袖香阁，即使并非她意，却绝对和她脱不了干系。

　　芳华可怜她们，替她们惋惜，却无能为力。虽不知洛城此举为何，但芳华无意干涉。眉宇间有一点惆怅，却在落座之时消逝的了无踪影。

　　“天命夫人，我们无处可去啊，您不要赶我们啊。”梨花带雨，徐氏款款跪拜，随后，众夫人皆摆起杨柳细腰，深深一跪。芳华无法作感，同为女人，又怎会不理解女人，可是……“我从未像城主要求什么，这是城主的决定，我实在无法干涉。”芳华犹豫了下，终究决定吐露真情。眼见着众夫人满脸的不信，芳华也很无奈。“那请您让城主收回成命吧。”依然是徐氏，只见她抬起新染红的指甲扶了扶发髻，眉眼间稍露不耐。一旁的绿衣美人拽了拽她，之后身子伏的更低了。

　　芳华本还是可怜他们的，但见状如此，心中的一点点怜悯也是消失的一点不剩。她本就不是什么心好之人，更不在乎什么亲善之名，刚要起身回内庭，门外却突然响起大侍的声音，“城主到！”

　　“妾，见过城主”，众夫人伏地垂首，芳华只是象征的一曲膝便站起了。“你不多睡会，这么早就起了”，似是没有看到别人一样，洛城绕过众人来到芳华身边。“看你这脸黑的，谁惹你了”说完竟欲抬手触碰芳华的脸。芳华吓了一跳，急忙躲开，“无事，昨晚睡得早了，今日便起的早了。”，说完这句话，却发现周围突然静的有些诡异，一抬头，却发现洛城正坏笑着挑眉看她，“夫人是怪为夫昨晚不够尽力么，今晚一定和你再好好切磋一下”，芳华领会了意思，双颊因为羞恼而泛着粉红，却无法反驳。但莫名的，心里的烦躁却不知在何时消失的无踪无影。

　　和芳华调笑一阵后，洛城似乎才看到座下跪着的众夫人，那徐氏见城主终于正视自己一班人了，急忙露出自己娇媚可怜模样，“城主，不要赶走妾……”徐氏这一抬头，芳华才看清了这徐氏的模样，只见这徐氏不同于他人的憔悴，脸上施了淡妆，再配上这酥骨的声音，着实是惹人爱怜。也难怪刚才会这般猖狂。

　　芳华侧着头，看向洛城，这一看，吓了芳华一跳。只见洛城满脸冷酷不耐，哪还有一点往日的温绵柔情“妾，谁是我的妾？你么”，那徐氏本以为着城主会怜惜于她，却没想到洛城会这般薄情，不敢相信的睁大双眼，看向洛城，待看到他的表情时，脸色突然变得灰败，颓坐在地。

　　“把她们都赶出去，这是她们能来的地方么”洛城摆摆手，眉眼间不耐尽显。但脸色确实变得很快，在他转向芳华时，已是春水般温柔。“夫人受累了，好好休息，从前是为夫荒唐了，以后我必将一心待你”，芳华有些发懵，她真怀疑洛城是不是被什么精怪附了体。但面前男子如此深情，似要将她融化般。芳华有一瞬间的眩晕，“那薛夫人呢”不知不觉，这句话竟从口中流出，芳华一惊。洛城傲然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现在不能遣她，但必不会继续宠她”。

　　承诺如毒药，却总是让无数女人自愿陷入不归路。洛城的双眼似乎有着魔力，如大海的漩涡，邀人共赴美丽黄泉。芳华只觉呼吸似乎都有困难了。突然，芳华用力低下头。少顷，抬头，眼神一如往常清亮，哪还有方才的一点迷乱。只见她直视着洛城，轻启粉唇，眼角含笑“好”。

　　谁是谁的毒药，尚不能定。

　　我且陪你玩一局。

　　遣散夫人后，城主院安静了很多，少了争宠种种，芳华的日子过的格外舒心。时间过的飞快，又是一个月过去了，这期间，洛城每晚都会来，二人对弈，闲谈杂话，日子过的乐哉乐哉。

　　平淡如水的温情最暖人心，洛城实在深不可测，芳华揣测很久，却也无法看清他到底有什么目的。但若只见他平时对于芳华的所作所为，竟似真的被芳华迷得神魂颠倒，只宠她一人了，芳华懒得再去多多揣测。守好自己的心，管他阴谋阳谋，也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金江位于中原的中部，一年四季都十分温暖，即使到了冬季，也只需在纱衣外面套上一件褂子就可以了。所以外人看来，金江女子都是苗条温婉的，丝毫不见蛮夷女子那般的豪放粗犷。

　　下个月是永历七年四月，又到了金江城一年一度的祭祀盛典。

　　看着外面仆人忙碌的身影，芳华手拄着头，无聊的看上看下。今日她着了一件大红褂子，里面是一件水粉纱裙，裙上镶嵌着无数的碎钻，耀眼无比，衬得整个人娇俏明丽。又见她青丝如瀑，秀发散落肩上，仅有一支润白玉簪斜斜簪起一束发丝，洁白无瑕的脸颊如婴儿般娇嫩，额前一点莲花印如血般鲜红，活脱脱一人间仙子。

　　日子过的无聊啊……芳华越来越这么觉得，摆弄着眼前的音乐盒，芳华嗤笑一声，这种东西，糊弄糊弄别的女人还行，自己什么没见过啊，便又随手将音乐盒递于梓潼，“拿去玩吧”。梓潼的眼睛都快沾在这个外表乌漆的盒子上了，“这怎么可以呢，夫人，这是城主从外面高价买回的呢……”，眼见着梓潼边说边把盒子往外拿，芳华失笑，真是个孩子呢……

　　全城百姓都知道，城主如今特别宠爱他们的天命夫人，不但遣送了除薛夫人以外的其他妾室，更是向天下商人争宝，每天从外面各路商人手里高价收购好玩的东西，源源不断的往袖香阁送，一时间，竟是引得各国商人持宝闻讯而来。

　　这么一来，金江的商业更发达了，有被选中的宝贝直接送入府里，收获一大笔财富。没有被选中的，也没有关系，直接卖给金江的富老爷们，哪位老人不宠爱自己的孙子呢，于是乎，金江就在洛城那“为搏夫人一笑，不惜大笔挥金的”的口号下，毫无意外的热闹起来。在加上下个月就是祭祀盛典，整座金江城沉浸在祥和欢乐的氛围之中。

　　有关于洛城如何如何宠她的传言，芳华身在府内，也多多少少知道一点。但对于所谓洛城费重金为她寻得的“宝贝”，芳华真真是没有兴趣。她算是见识了，这所谓的了不得的宝贝，也无非是状似钢笔的，却用木头制成的“水润笔”，还有那为了给她去除炎热而送进来的风扇，据说是有一块磁石可以提供给它能量，使它能够自己转起来，从而生风。芳华在听明白之后，立即离得它远远的，若是有辐射怎么办……总之，对于洛城送来的宝贝，芳华实在是不敢恭为。但对于这份心意，芳华还是欣然接受了的。

　　其实，若是想让她开心，便不如直接让她出府。芳华是很想出府玩玩的，可是洛城不允许。芳华自是知道原因，上一次她私自出府，被热情的百姓认了出来，然后……然后……就是洛城不允许她出府了，因为她回来时，手臂处有一处抓伤，不知是哪位百姓不小心留下的。过了好几天，那道伤痕才消去。

　　好了伤疤忘了疼，芳华想出府的念头就像是在心中生了根，发了芽一样，况且最近很多他国的的商人也来了，不去看看，实在是遗憾。可是，话说回来，若是要她去求洛城放她出去，着实有些丢面子。芳华自顾自的想着。却忘了，他们名为夫妻，夜夜同眠，哪里还需要考虑这些。

　　芳华偏爱红豆冰沙，即使现在这个时候，天气已经不热了，芳华还是喜欢每天下午时分都吃上一碗。红红的圆润的豆子，加上晶莹剔透的冰沙，格外诱人，芳华盛了一口放进嘴里，满足的嘤咛一声。

　　“怎么样，说吧。”芳华的嘴没闲着，一口一口的吃着。

　　“其实金江各处仍不时有怪事发生，但由于已经有了前车之鉴，洛城已是做好了准备，只要有怪事上报，都会在第一时间封锁，以防百姓再次惊恐造乱。”一白衣女子垂首汇报，模样很是谦卑。

　　芳华停了停，“怪事……都是在哪发生的比较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