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
-
无介和尚万万没想到在好不容易逃过早课，逃过戒律僧后会遇到这一幕，在少林寺西北角的一座旧塔中会撞见个周身笼罩在厚厚黑纱中的人，那人头上的斗笠也围着层层黑纱，无介和尚十分怀疑他这般打扮是否能看清楚路，但黑衣人人很快告诉了他答案，那人在看清来人后便举起亮晃晃的弯刀准确无误地朝他劈头砍来！无介和尚左逃右窜却是跑出了寺门，在湿滑的后山上连滚带爬地闷头往山下冲，这便就叫做慌不择路。而就在他们跑出去不远后，又一个人影闪进了这座旧塔。
傅冰一听他那顽劣的师妹白露在归云山庄失手被擒，当下心中也是一紧，便急急领了师命拖着叶一披星戴月地赶了千里路都不曾停歇，不仅蓬头垢面，下巴上的胡渣更是郁郁葱葱起来，想到这往后的几日路上没个停脚的地儿，要是再不洗个澡，这进了扬州城别说吓坏了那江南水秀盈盈的姑娘们，更有可能被客栈老板当作乞丐给轰出去，要是再这样上天下第一庄讨人，这颜面何存。当下决定就在这山郊野外的小客栈休整一番再行上路，傅冰虽灰头土脸，虽身上的浅色袍子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但江湖儿女侠士风范如何都不能失，这才端正了姿势，一条长腿刚抬起却被身后不知道哪个急着投胎的主给撞得几个踉跄才没摔个狗啃泥，虽手撑着门板，但是这哪还称得上俊逸倜傥，完全就是狼狈不堪，惹得店堂的小二愣是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傅冰理了理被自己踩在脚下的长衫，转身正要发作，就看到一老和尚两颗豆子眼中闪着点点泪花紧拽着自己，嘶吼道：“侠士！救，救命啊！！”
傅冰眯着眼看着那手持弯刀的黑衣人心道：好家伙一大清早就杀气腾腾的，一只手缓缓把老和尚揽到身后。
“我说老和尚，你怎么惹上的麻烦？”他微微侧首调笑道。
“好生没规矩，叫大师！”傅冰想不到这老和尚这会儿还有力气教训他，一楞，只是这一楞明晃晃的弯刀已至面门。当的一声脆响，火星四溅。
“趁人不备，好卑鄙！”傅冰气运双掌，架住兵器的尺刀把黑衣人迫开了去，那人只是轻盈向后一跃并无出言反驳。只是即使隔着厚厚的黑纱，傅冰也感觉得到那人正死死地盯着这老和尚，心中不禁盘旋：这两人之间到底是何种纠葛。
屋后拴好马匹的叶一走到客栈门口便看到这剑拔弩张的一幕，便也抽出尺刀跳入战圈。那黑衣人明显没想到此处还有一人，脚尖缓缓向后磨去。叶一接到傅冰的一个眼神示意忙跳到那人后方，封了那人去路。
黑衣人看全身而退无望，气势更胜，衣诀翩飞间身形一晃，晃到老和尚面前便是一刀，傅冰忙一抬腿解了围，身后叶一的尺刀也适时追到，那人被笼在刀网中渐渐落了下风。傅冰趁他跃起双手又去挡他二人的兵器时，左手运劲欲取其胸前大穴一举制服他，可惜双指却直直戳到了一把金丝连环刀上。傅冰抬首看到的是对晃眼的酒窝，一双明亮的眼。这人什么时候来的，又怎么如此轻易插入到三人的战圈中，让傅冰为之一怔。那人从容一笑，携着黑衣人远远落到一旁的空地上。
他依旧挂着灿烂的笑拱手朗声道：“阁下是何人？”
“在问人姓名之前，兄台至少先自报家门吧。”傅冰蹙紧的眉头一舒笑道。
那人酒窝更深：“在下来自归云山庄，儿时承蒙聂庄主收养。”傅冰一惊，原来来人是天下第一庄七公子之一，怪不得如此好功夫。 “在下排行老五！”。江湖都知晓，聂潇河有个义子只知姓伍而无名，又排行老五，江湖人称五公子又是伍公子。那人又言：“我命手下缉拿藏在少林寺中假扮和尚的江洋大盗，可这才收到消息，那人已被庄内其它兄弟给擒获了，所以这才出来寻我这位哑巴手下，幸好还好没铸成大错。”傅冰心想：难道天下第一庄的人都这样没搞清楚之前见人就砍！眼下却也不动声色打着哈哈笑道：“原来是场误会。”
那伍公子也陪笑道：“不知这位兄台如何称呼？”
“在下尺刀门傅冰，这位是我的师弟叶一。”
“久仰久仰！”傅冰轻笑又言：“这天又不冷，公子这位手下怎浑身罩得那么严实。莫非面相不好？”那黑衣人明显一怒，五公子压了压他手中的弯刀答道：“我这位哑巴手下，多有得罪，还请傅兄叶兄海涵。不如我请傅兄，叶兄还有这位大师喝杯水酒，饮杯淡茶，就当赔罪。”他望向傅冰身后，这时哪还有什么老和尚，想必那和尚听到是归云山庄的人要自己的命虽然说什么误会，说不定一会儿又翻脸便脚下抹油般逃跑了。傅冰不禁嗤笑：“这和尚！”
但是他还是没想到那么快就跟归云山庄打上了交道，偏偏遇到的还是有杀人嫌疑的五公子！于是在听闻这位五公子要去京城办事，便笑称碰巧同路，就此结伴而行了。
这一路上几人一会儿擒个盗，打个匪，好不乐呼，这五公子不仅没有架子，且性格豪迈，傅冰心下越发欢喜，而那黑衣人也只默默跟着他们。五公子此番还特地绕道楚州，说是故乡，傅冰当然也欣欣然跟着。此时你可能想象闻名天下的金刀伍公子正在小摊前挑挑拣拣，讨价还价不。傅冰上前笑道：“是送给心上人的？不知哪家姑娘那么好命。”
谁知他晃眼一笑摇头道：“是帮我家兄弟买，记得儿时他说过喜欢这个，这不碰巧看到。来来来，傅兄帮我看看你说这个瓷葫芦好还是那个石娃娃好？”还没等傅冰回答，他又喃喃道都买吧，说罢掏了钱财收入怀中。每次说起这个兄弟他眼眉舒展，温情流露，儿时总总，时常让人捧腹大笑。这让傅冰很想见见天下第一庄的五公子嘴里那个虽十分沉静却又十二分可爱，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四公子，子书无期。
这一日傅冰在客栈院子里架着一条腿坐着半高围墙上，从腰间取出酒壶晃了下，小叹一声又放了回去。
“傅兄的酒瘾犯啦？”背后传来爽朗的笑，伍公子长得很好看，他的笑很阳光，那对酒窝总是很晃眼，忽然他挨近傅冰在他耳边轻声笑道：“走，我带你去个好地方。”这几日傅冰对他的各种鬼主意习以为常所以随他一样弯着腰走过他们入住的房间窗下。
走着走着他指着前面一家硕大的民宅道：“就是这儿。”傅冰心下也不禁叹一声，看来是镇上的富贵人家了吧，这一路行来就数这家的房子最大，围墙最高。他跟着伍公子绕到屋后，只见他轻轻一跃便跳进宅中。傅冰一愣轻轻落在他身旁后一把拖住他道：“这可是私入民宅。”他只是低笑不语，接着往里走，走到一井边在地上摸索了会儿便找到了一铜环轻轻一提，一条小道就显现出来。从下面飘来一阵酒香，傅冰一个激灵，抓住伍公子的手，率先跳了进去。伍公子掏出火折子，四下便亮堂起来。
“有钱人的酒窖比我的房间还大。”他抑制不住的兴奋这里瞧瞧那里嗅嗅。伍公子在他背后直摇头。
“傅兄，真正的好东西在这儿。”他指了指一面墙壁，伸手转了下墙上的灯托，这面墙就缓缓开启了。里面飘来的酒香，让人不饮自醉，傅冰连眼神都微醺起来。
“五十年的状元红！”他忙拍开一坛喝了一口，酒香绵长，唇齿留香，他连连直赞。伍公子关了石门也拍开一坛坐在傅冰身边喝了起来。
“酒逢知己千杯少，伍兄，我敬你！”两人均仰头灌了一口相视而笑。
“你知道我怎么发现这里的吗？”傅冰摇头轻笑。
“是无期发现的，那时候我们还小，他追一只蚱蜢钻过外墙的狗洞正好瞧见这周家的家丁在搬酒，于是有段时间我们会偷出去一坛两坛卖，这样温饱便没有问题。说来好笑。”他说着来了精神，支起靠在墙上的身体，一手还比划起来，“那次阿，他搬到一半有来人了，正愁没地儿躲，便跳入外头最大的酒缸里。我在外头左等右等都不见他出来，然后只好进去找他，你猜怎么着？”
“怎么？”
“他竟然被那空酒缸的酒味给醺醉啦！在里面睡得个四脚朝天好不舒服！还是我驮他出去的。”说罢他仰头又是一口，突然淡淡问：“我一直提这些成年破事，是不是很矫情？”傅冰灌了一口伸出一指晃晃道：“我有个师妹，在身边的时候觉着就像一群苍蝇围着你，嗡嗡嗡的，脑袋胀。可是她一离开啊，这心里头就寂寞，想。很想。”说着他眯起眼睛。两人挑眉酒坛又是一碰，喝得极是舒爽，傅冰觉着好些年没如此痛快过了。忽然伍公子英眉微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两人贴上墙壁，竖耳倾听，果然外头传来蟋蟋嗦嗦的响声。
听前后错落的脚步声似乎来者两人，只闻一人模糊的声音传来：“大人，属下一切都准备好了，就等杨延昭自个儿往里跳了。”
“很好！那小子这才上任莫州刺史就参老夫一本。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墙内的两人均是一怔，偷酒喝竟会偷听到这种惊天大密谋。抗辽将军杨延昭吗，看来是要帮上一帮了。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