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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2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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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齐岭川的病房里睡了一夜,端茶倒水随叫随到,周济予一边忙活一边唉声叹气地抱怨:“我又出钱又出力,深更半夜还要伺候人,我怎么这么贤惠啊!”
猛然回过味儿来,一巴掌抽在大腿上,“神经!”
第二天一大早,跟齐岭川一起吃完早饭,赶紧往店里跑,唉……那儿还有个嗷嗷待哺的,我果然很贤惠!
一早晨,坐在电脑边瞪着屏幕下方的时间发呆,一分一秒地数,越是临近中午越是惴惴不安,商有端承诺今天回来的。
一直等到十二点,小黑屋毫无动静,周济予心力交瘁,倒在床上,盯着墙角的蜘蛛网嘀嘀咕咕:“让他找到印信了……领着25万怂兵打仗去了……打仗去了……”
心里像猫抓一样的烦躁憋闷,端杯子喝水,水洒了一身;上楼梯,左脚差点被右脚绊一跤……
老杜拉住他,周济予哀叹,“我没事。”
“那个□□是不是不打算来了?”
“谁知道啊。明天他要是还没回来,我就去找他。”
“小予,”表兄弟俩肩并肩坐在地板上,“小予,要不……我们不开旅行社了吧……”
“……我考虑考虑,事关未来的生计。”
等不到考虑长远的未来,眼前就有个迫切的问题——齐岭川的午饭。
周济予上隔壁买饭菜,靠在柜台上,马老板捏着他下巴煞有介事地左右端详,“让我看看,让我看看,呃……”翻着眼珠想了半天,“我多少天没见到你了?啊……10天了。混得不怎么样啊小子,苍白惨绿的。”勾着周济予的肩膀挤眉弄眼,“让谁压榨了?”
“你管得着吗?要不是你我能苦成这样?”
“跟我什么关系啊!”眼见小予出了门,马老板直着嗓子喊:“周济予!你小子又吃我白食!”
周济予坐上车,白了马老板一眼,自言自语:“要不是你我能认识商有端?没有商有端我能跑到明朝去?不去明朝我能劫持官员火烧衙门?你这点白食都不够付利息的!”
拎着俩方便袋上医院21楼,刚出电梯,就见病房门口站着四个西装笔挺的大高个,周济予一愣,靠着护士站问:“怎么回事?”
甜美的小护士站起来,“你总算回来了,快进去吧,只有你说的话那个道士才听得懂。”
“我是问,什么人来看他?”
护士答非所问,“快别叫他们来问我了,我哪知道他说的是哪儿的鸟语啊!”
周济予只好硬着头皮走过去,刚到门口眼睛突然直了,这病房里——花团锦簇姹紫嫣红,玫瑰、百合、康乃馨……把病房装点得如春天一般绚丽灿烂,都没地方下脚。万花丛中,站着一男一女,三十多岁,男的衣冠楚楚,女的巧笑倩兮。
齐岭川齐大人,捂着鼻子“啊啾啊啾”一个劲地打喷嚏,一眼看见周济予,可下逮着救命稻草了,“周济予,过来过来。”
一男一女转过头来,男的问:“你是看护?”
“嗯?啊……是。”
男的露出笑容,很是和蔼可亲,“你能听懂他说的话?”
“是。……请问二位是……”
没人回答他,男的问:“他是搞艺术的?”
周济予瞧瞧齐岭川金簪束发,突然很想笑,恬不知耻地说:“新锐艺术家。”
“哪种艺术?”男的问。
女的答:“不会是演员吧。”
“那也太敬业了,生病还不忘摘头套。”
俩人抬头望向周济予,小予乐呵呵地胡说八道:“研究国学的。”
“哦……听说是个学者。”俩人恍然大悟,男的对齐岭川温润一笑,“先生温文尔雅举止洒脱,我等自惭形秽……”
话音未落,齐岭川“啊啾”一个大喷嚏,吐沫四溅,男人哽住,使劲擦了擦手背,话头硬生生堵在喉咙里,愣给忘记了。
男人尴尬之极,周济予掉过脸去,心中闷笑不止。
俩人讪讪地坐了一会儿,寒暄了几句,出门而去。
周济予给他俩开门,摆摆手,“再见。”
俩人领着四个大汉,渐行渐远,周济予乐呵呵地扒着门框听他们的对话——
男:老五喜欢这样的?
女:真不明白,到底喜欢他什么?土包子的言行举止?还是愁眉苦脸的小模样?
男:也是,说真的,老五要真喜欢他,能让人把他打成这样?
女:听说,就是被老五打的。
男的一脸不可思议,停了好一会儿才说:老五还有这嗜好?
女:什么嗜好?
男:虐恋情深啊!
女的推了他一把,嗤笑着说:你可真懂行情啊!呃……我总觉得这人可能长久不了。
男:现阶段先把他当正牌供着吧。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老五千年不动心,这回终于有点苗头了,原来他喜欢这种类型的。
女:哪种?
男:特立独行、天马行空、与众不同……总而言之,怪模怪样半死不活,扔人堆里一眼就能看出来,他居然连普通话都听不懂。
进了电梯,谈话戛然而止。
周济予回来,问齐岭川,“他们是什么人?老五是谁?”
喷嚏都快要了齐岭川的命了,捂着鼻子,迫不及待地说:“搬走搬走……啊……啊啾……”
于是,周济予一趟一趟往外扔花束,小护士蹲边上笑眯眯地说:“真是浪费啊!”
周济予挑大拇指,“不如直接给现金!”
“英雄所见略同。”
下午,齐岭川睡午觉,周济予撑着脑袋出神,眼神空洞迷茫。
一队人马无声无息地进来,周济予一惊,抬起头来,只见一个成熟时尚的长发女孩站在床尾,蹙眉抿唇盯着齐岭川,身后跟着几个小护士。
周济予看看她阴郁的眼神,皱眉,“小姐……”
女孩打断,拿起病历表,“南京……未婚……”
齐岭川睡得极不安稳,眉心纠了一下,幽幽转醒,陡然看见床边坐着个披头散发露胳膊露腿的疯女人,吓得骤然坐起来。
女孩放下病历表,“你们交往多久了?”
齐岭川与她对视,转头无声地询问周济予,小予只好充当翻译,“她问你,你们交往多久了。你跟谁交往了?”
齐岭川躺下来,翻了个身。
此姑娘一把揪住病号服,将齐岭川拖过来,抿着嘴角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你说你都恶心成什么样了!除了让我五哥颜面扫地你还能干什么!”
齐岭川眨巴眨巴眼,茫茫然瞟向周济予,小予直咋舌:“你才来几天啊,到底得罪什么人了?”
齐岭川实在是太流年不利了,稀里糊涂晕头转向,一个字听不懂,愤怒的表情倒是看得一清二楚!
此姑娘拉了拉齐大人的头发,慢慢笑了起来,“这就是你吸引我五哥的手段?小儿科!”
说完,此姑娘一甩长发,昂首挺胸趾高气扬地走了。
周济予戳戳齐岭川,“这个五哥到底是谁?”
齐岭川白了他一眼,躺下睡觉,“我就认识你们两个黄庙和尚。”
“是不是搞错对象了?”周济予心中说不出的狐疑。
又浑浑噩噩忐忑不安地在医院住了一夜,天光乍亮,小予惦记着商有端,刚想跑,护士喊:“齐岭川家属,到楼下交费。”
周济予大骇,“又交费?还让不让人活了?”
“住院费,你最好快点,多少人排着队等床位呢。”
“能不能换成普通病房?”
护士笑了,“你真爱说笑,连走廊都住得水泄不通了。”
周济予一巴掌拍在脸上,拿脑袋“砰砰”直撞墙,“我手为什么这么欠要去偷钱?我手为什么这么欠要去偷钱?我手为什么这么欠要去偷钱?……”
念完经还得去交钱,一张一张往外数,数得心脏哗哗往外淌鲜血啊!
捏着找回来的九块五毛钱,坐在住院部的长椅上默默哀悼,肠子都悔青了。抬头看看太阳,估计十点多了,不知今天商有端能不能回来。
轻风吹过,掀起衣角,钞票跟着哗哗作响,周济予回过神来,他要是不回来了怎么办?他带着特种兵装备,要是再拿到齐岭川的兵符和印信……明朝那边还不得生灵涂炭?我作的什么孽啊!这次如果能安然无恙地度过去,我这辈子打死也不去古代!
临近中午,周济予无精打采地去小饭馆吃了碗兰州拉面,买了份饭菜拖着脚步回病房,刚到门口,陡见一名军官笔直地站在床尾,身形颀长背影挺拔。
周济予心中哀嚎,恨不得哭出来,不会吧!还有什么幺蛾子啊?怎么没完没了了?齐岭川到底得罪什么人了?迟疑了好一会儿,勉强扯出笑容,“您好,请问……”
军官闻声转过身来,摘下军帽扔在床上。
周济予一愣,突然哈哈大笑,一声欢呼:“你回来啦!哈哈……”一甩手,把饭菜全扔了,跳起来冲过去,一把抱住商有端,“太好了太好了!哈哈……我快想死你了!”
商先生愕然,简直受宠若惊,紧紧抱住周济予的后背。
周济予抬起头来,笑得阳光灿烂,长长舒出一口气,“你总算回来了,过了今天你再不回来,我就要去找你了!”
“这么担心我?”商先生低下头,埋在他肩窝里。
周济予拍拍他后背,鼻息煽动,“要是死了,我可怎么办啊……”
商先生心中莫名悸动,摁着他的屁股紧紧压向自己。
“……都是老祖宗,谁敢肯定自己身上没有满族血统啊?”
商先生一愣,豁然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