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为你杀生千千万（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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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侠侣
数天后，渺渺找到了平衡点。
既然要杀生，就杀坏蛋好了。任务很多可以挑选，只要难度合适，明伍根本不关心她杀的是谁。
一个月后，渺渺杀了第一个人——一个危害儿童的重犯。虽然之后她呕吐做噩梦十多天，但当城中保护儿童协会送来锦旗时，她瞬间治愈了；三个月后，她已经开始以单独身份接任务，在城中小有名气，黑白两道，都知道城中多了个美少女杀手。
同时，渺渺也找到了职业和生活的平衡。她会用任务酬金购买这个时代最流行的少女服侍；她开始与大厦的机器人保安称兄道弟；不接任务的时候，她就像个普通的姑娘，过得越来越惬意。
这天下午，她逛街回到家，拎着大袋战利品。
刚出了电梯，却见家门走出三个面色不善的黑衣人。为首的是个中年男人，身材挺拔，面目端正，带着墨镜。他身后跟着两个全人形金属机器人。
看到渺渺，他忽然阴测测的笑了。
“你笑什么？”渺渺不爽了。
他没回答，与随从走入电梯，才淡淡道：“明伍的女人？真是可笑。”
渺渺没来由一阵脸红，居然没还嘴。
电梯以闪电般的速度漂移而去。男人的声音悠悠传来：“转告明伍，他会后悔的。”
渺渺满腹狐疑回到家，看见明伍一人坐在阳台上，清瘦高大的身躯，陷在悬浮椅中，有几分落寞味道。
“他们是谁？好讨厌哦。”渺渺把其他东西扔在地上，只拿出一个袋子，走向明伍。
“不认识。想让我接任务，拒绝了。”明伍转头看她，目光停顿。
“什么任务？”
“杀冯钊。”
“啊？！”
冯钊，人类的英雄。五年前，是他带领冯家军，以几乎全部阵亡的代价，赶走了偷袭城市的半兽军团。现在，他出任本城近卫军司令，在城中名望很高。据说他为人正直善良，战斗力也是全城第一。
“幸好你没接。杀他就是与全人类为敌！”渺渺放心了，看来明伍还是挺正直的。
“我没兴趣。”他说。
“……”
他忽然又道：“还有三个月。”
“啊？”
“一年之约。”他说，“完成我们的约定后，我会离开。”
渺渺的心，刷刷的沉了下去，一直沉到不知哪儿的谷底。从来没觉得一年这么快，他要离开？
“你去哪里？”她听到自己声音有点飘又有点涩。
“不知道。”他看着苍白的天空，脸色也一样没有血色，“你问过我人生目标，我想了这么多天，也没想到。所以我想，踏遍地球上每一个大陆，去寻找。”
这样啊……
渺渺沉默下来。
残阳如血，清静温柔。渺渺的语气十分漫不经心：“要不我跟你一起去？一来，可以有人给你打下手啊；二来，人生目标这种事，总要有人参谋参谋。”
明伍没想太久，点头：“好。”
他的反应很平淡，他的回答却让渺渺心头狂喜！太好了！一起浪迹天涯、不用分开！
他长眉蹙起：“你为什么笑得这么诡异？”
“没有啦！”她瞪他一眼，将手中袋子扔给他。
他打开，是一件纯蓝T恤，简单的图案，右肩有防弹防辐射的标志。
“整天黑色灰色，跟个老年人似的。拜托你穿上跟自己年纪相称的颜色。”
“麻烦。”他还是将那件衣服拿进了房间。
那天之后，渺渺的心情一直非常好。在帮城中□□摆平叛徒的任务中，她甚至兴致勃勃的在叛徒的手臂留下“MM”的签名。当时明伍也在，一副无语的表情。
想到三个月后，她和明伍会乘着飞行器，畅游地球。一路接任务、看风景，很轻松很惬意很神雕侠侣好不好？
神雕侠侣伐……
她甚至开始收拾两人的行李，每天都干得热火朝天。连明伍有次都忍不住夸她：“带你上路，的确省事。”
然而这份简单的期待和快乐，在一个月后被生生打破，体无完肤。
渺渺和明伍，反目成仇了。
（4）失望
那天是渺渺第一次独立执行任务。最近，南部边界的贫民窟中，有很厉害的兽潜伏着。人类军方发出通缉令。明伍接了，让渺渺一个人去！
渺渺虽然热血自信，却有自知之明。之前她独立捕捉的最高级别半兽不过B级，比这次任务的S级低两个档次。她有些忐忑。
只是她不知道，在受过系统训练的明伍心中，这一战，是每个顶级高手要经历的生死之战。超过60%的雇佣兵或杀手，会在这一关死去。
所以那晚，她原本难逃一死。
在长达三小时的暗巷追击后，她与那只凶猛半兽间，胜负已分。
半兽身中五枪，已不能动弹；而她虽有高级装备保护，只受了轻伤，整个人却被兽踩在脚下。
唯一的武器，在兽手中。它拿着枪，对准她的太阳穴。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她没想到自己会死！因为这是明伍安排的任务，他怎么会让她死？
可在苍白月光下，大脑也变得混混沌沌。
她就要死了。21世纪的生活，和在这里大半年的血腥生活，于脑海中一闪而过，统统变得苍白。而在兽扣动扳机那一刻，她脑海中定格的画面，竟然是那个清瘦的黑衣少年，浑身是血双目紧闭抱着她，躺在他家冰凉的地板上，从此，将她带入他的生活。
渺渺已经泪流满面。
她怕死，可原来，她更加舍不得他啊！
那个孤僻又冷漠的家伙，如果她死了，他还要怎么去寻找人生目标，还怎么会有人，去照顾他呢？
“哒——”一声轻响。兽脸上闪过无法置信的表情，没有子弹！居然没有子弹了！
这个变故让原本挺尸等死的渺渺瞬间复活！她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猛然从地上翻身，一拳将兽打倒在地！
凌晨，渺渺将兽的首级交付给军方后，有一种豁然开朗的心情。她想自己或许真的适合干这一行。而且经历了生死一刻，她觉得自己不再惧怕任何哪怕实力超出她许多的对手——因为她不再怕死。
打开家门那瞬间，她的心情有些复杂。明伍的安排令她涉险，可也是他的安排，使她实现了蜕变。
不，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想见他。虽然他冷漠无情没情趣，人际关系更是惨淡，可原来他心里早已有了她。依赖也好，信任也好，她今后，只想跟他在一起，不再分开。
客厅的灯是淡淡的冰蓝色，他就坐在沙发里，目不转睛看着巨大悬浮液晶电视中的新闻。当她踏入家门的一瞬间，他站了起来，脸色在灯光中显得有些朦胧。
“运气不错。不过他开枪前，你就该发动突然袭击。”他的声音依旧淡淡的没有感情，一如每次战斗后，他对她的指导，“不过赢了他，总算……”
“你在那里？”她忽然很不礼貌的打断了他，语气难以置信。
他微微一怔，点头。
“那你知不知道他枪里没有子弹？”
“不，我不知道。”
渺渺整个人像是被施了定身咒，僵硬了数秒，才倒退两步，低下了头。她忽然将枪啊探照灯啊什么的，都一股脑扔在地上，理都没理明伍，转身走回自己房间，“啪”的关上房门。
23世纪的夜空，月亮很高很亮。窗外，各种飞行器光影般掠过。最终在墨蓝夜色中消失，不留下一点痕迹。
渺渺躺在床上，恍恍惚惚的想。这个科技发达的时代，这么多生命生活着。骄傲的人类、木讷的机器人、残暴的半兽，他们都艰难地生活着。而她徐渺渺，阴差阳错落入这空间的女孩，时至今日终于可以自保的女孩，原来跟其他物种并无不同——她也是寂寞一人。
因为他就在那里，没有出手，看着她死去。
认清了这个事实，她满腔热血与萌动的热情，统统被浇灭。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这么难过。她一直以为明伍对自己格外照顾；虽然他对其他人很冷漠，对自己却足够温柔；她以为可以跟他一起浪迹天涯。
可原来，他看着自己死，没有任何反应。
他心中，原来根本就没有她。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为你杀生千千万（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