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信仰×重要×没有希望 ...
-
【友情提示：关于‘基督和犹大’共有三种说法，本文中只写了一种。并非想改变某些人的观点。特此注明。】
再后来，他们就坐在咖啡厅等他的客人，一面打发搭讪的女人们解乏。苓珑看见那个人后，着实被吓了一跳，若不是她一直维持沉静的表情，恐怕会引起库洛洛的怀疑。那个人，是她最不想见的人之一——伊耳迷·揍敌客……
漂亮且性感的女人大多被男人宠惯，潜意识认为所有男人都喜欢她。‘
眼前这个女人自称莫微，自来熟地抱住库洛洛一条手、整个人都腻他身上。对坐的库洛洛对此景象似乎习惯了，没有任何尴尬症状；苓珑则是从头到尾都无视一切。
亲昵挽着库洛洛的手，莫微斜靠、短裙遮不住大腿春光。被灌坏的有钱人家的小姐。
“库洛洛，她是你妹妹吗？”
库洛洛笑着抿一口茶，并未答话。莫微当他默认：
“啊啊，跟你长得一点都不像呢……”
“哦？是这样吗？”
看着苓珑，他们笑了起来。
确实，苓珑不是很漂亮，在这种美女帅哥如云的世界只算清秀。
莫微对面的苓珑的目光同时落在她右侧。
“怎么了？”疑惑地转过头，原本空无一物的地方不知什么时候站着黑色长发的男子，过大的黑瞳直直看着她身后，面无表情。
苓珑连忙低下头将茶送入口中，咬着杯沿、不让它从微微颤抖的手中跌落，脸色更加苍白。
或许是因为换了身体，那些讨厌的记忆、从前的记忆一点点侵蚀她的心。最清晰的，是脑中不断回播着某个血腥场面：遍地的染血头颅、扭曲的脸、抽搐的肢躯、四散的内脏。还有，那血红中间的黑色——伊耳迷全身都沾了血滴，空洞的眼睛和无表情的脸更加剧了场景的可怖，——那是她第一次看到的大屠杀，尤其印象深刻。
她怕，好怕。
伊耳迷用血红的手掐着她脖子，硬让她看人类的死相。铁腥味浓重得令人恶心。圆头念钉‘突突’地钉进头骨，再用力撕碎未死透的尸体——他故意让血淌出来的，他知道她怕看见大面积的血。——伊耳迷说，杀手是不能怕血的，做不到就杀了你。
然后，她干呕着被人抬回家。
她怕，好怕。
一个人哆哆嗦嗦窝进被子，即使再怎样用力捂住耳朵依然能听到声声厉嚎。甚至在夜晚看到镜子都会忍不住尖叫。
每夜每夜都梦见满地的暗红、红白交错的块状物。
每天每天都看见一个被生生撕裂的尸体，连食物都是染血的生牛排。恶心得想吐。
她从来都不喜欢杀人，就算强迫自己变得麻木也能清楚地感觉到体内恶灵们尖利的声音，似乎在呼唤着她走下地狱。恶心的感觉堆积在脑子里，总有一天她会崩溃。
那个时候的感觉，啃噬着心尖。记忆在一点点侵蚀她的心。
“怎么了？”敏锐的库洛洛察觉到她反常的脸色，“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极力调整气息，苓珑摇摇头、将杯子放到桌子上，挪到沙发角、看向窗外。斜斜的阳光落在玻璃窗外。
伊耳迷坐在已经离开了的莫微的位子上，和库洛洛小声交谈着什么。大抵是要杀谁谁谁、或付多少多少钱之类的吧。
“那就这样吧！”突然回神的苓珑被这个声音吓了一跳，有点迷茫地看着对面两位绅士。
“记得把钱汇到我的帐号上。”伊耳迷起身离开，临走时扫视了她一眼。脊背微寒。
库洛洛叫来服务生付帐。
“苓珑。”轻声唤着她的名字，然后两人一起离开咖啡厅。
还有三又二分之一天。
※ ※ ※ ※ ※
他们回到库洛洛租的那套小房子，她发现原本摆在客厅的水琉璃不见了。
卖掉了吧。她这么想的。
然后库洛洛架着腿坐在阳台边的椅子上，顺手拿下一本书翻阅。
“哎？那是什么书？”苓珑好奇地凑过来，他把书递给她。
“圣经？”愣愣地看着那黑皮的厚书，她突然问：“库洛洛相信神么？”
“相信，但不信仰。”
见她疑惑地抬头，库洛洛微微一笑，被照亮着的半脸与隐匿在黑暗中的侧脸如神似魔：“神，可以是一部分人的救命稻草，也是另一部分人麻痹自己的良药。他们总是站在高处俯视众生。当某个人或某些人受到灾难的伤害时，但绝不会出手相救。所谓的神，也不过是力量强大的人而已。”
“相信神的存在，却不奢求神的救赎……”苓珑喃喃自语。
“圣母玛利亚也是人类，所以耶稣也曾是人类之子。之所以被称之为神，是因为他做到了常人做不到的事情。”
苓珑接下去说道：“神做到的事情被称为奇迹。但奇迹之所以被称为奇迹，是因为它们不可能发生。”
“神么，”她鄙夷地笑，“不过是喜欢买弄玄虚的小丑罢了。”
再也不相信了。
约定什么的，天堂什么的，神什么的，再也不信了……
眼前这个男人所背负的，不是代表叛逆的逆十字架，而是被誉为谦卑的「圣彼得十字架」，在历法中上，圣彼得因为传教而被罗马皇帝尼禄迫害、最后被钉上十字架殉道，圣彼得认为自己的死比不上基督来得更有价值，而要求采用逆十字架，所以很多基督教徒将它视为谦卑的象征。
又因为圣彼得是被倒吊在十字架上的，所以逆十字架又与第十二张塔罗牌——吊人牌——有关。吊人牌的意义并不代表失败、恶运，而是牺牲。无论在什么处境中都能泰然处之，以牺牲小我完成大我的精神为首要。这同样是幻影旅团所奉行的。
十二条「腿」，再加上「头」所组成的团体，任何一条「腿」都可以被砍去，将有新的「腿」替代被砍去的「腿」。在库洛洛眼里，「头」也不是唯一的、也是可以被替代的。但无论旅团里的谁都清楚的明白，只有库洛洛不可以消失！
不是不可以被替代，而是无法被替代。
无数次生死边缘的挣扎，库洛洛优越的领导能力被所有人所信赖。而一个团体最重要的便是互相信赖。新的「头」无法给予蜘蛛们如此强烈的信任感。
只有库洛落不可以消失！
他代表的不仅仅是旅团的方向、信仰，库洛洛是旅团的魂。
身体可以更替，但魂只有一个。
“逆十字，代表着谦卑，牺牲……幻影旅团也是这样？”
“恩。我的命令是最优先的，但我的生命却不是。任何人都可以取代这个位置。作为旅团的一员，必须要有为旅团的生存而牺牲的准备。”
一阵沉默后，她移开盯着库洛洛的视线，叹息般说道：
“作为幻影旅团团长，你代表的不仅仅是幻影旅团这个名字，更是它的灵魂、目的、能力以及信仰。你是旅团的一切。至少到目前为止，我不认为旅团里有人可以替代你的位置。你是独一无二的特殊的存在。库洛洛是必须的，你比你想象中的更重要。
“即使偶尔会像小孩子一样天真，但始终是理智压倒一切——在遗迹里也是，把我留下也是。——抢夺宝物，却立刻转手卖出。除了旅团，恐怕没有什么东西能让你在乎的吧。对我感兴趣也只是一时的，一时的占有欲而已，随时可以死。库洛洛是个没有「心」的人……脸上所表现的和内心实实在在想的永远不一样的男人。
“残忍、冷漠、无情、理智、天真，在你身上全部都能体现。如此矛盾又如此融洽。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呢？是绝望吧……
“所以，你的信仰就是‘没有希望’……很想知道对任何人都可以不在乎的你，什么时候会改变呢？或者，这世上还有没有人或事能让你改变呢？这个问题恐怕我是找不到答案了。”
“苓珑对我知道得可真详细……”黑眸微眯，库洛洛随时都可能杀了她。
苓珑极缓地转过脸来，微笑略带严肃：
“你也发现了吧？我们，是一样的……”
库洛洛笑出声。
“我们的确是一样的。而你，苓珑。你的逆十字所代表的，又是什么的？”
沉默半晌，“是死亡和失去。”
“死亡和失去？你失去了什么呢？这个世界上真的你想要的东西吗？”
“也对，”苓珑的笑飘渺空灵，“这个世界呀，根本没有那个东西。……”
“你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库洛洛的脸缓缓靠近，两对黑珍珠互相辉映。
“为了……”喉咙干干的，她忽然说不出话来，眼睑垂下，将所有凄凉的光芒挡在那两小片薄薄的皮肤下。
库洛洛要把一切置于掌中。
苓珑想把世界踩在脚下。
但他们是一样的。
一样的冷漠，只有唯一在乎的东西。
一样的绝望，从不期望被谁拯救或帮助。
站在黑暗里，蔑视众生。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信仰×重要×没有希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