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s》那笙

30、封念×藏品×遵从法则

　　派克诺坦的能力有点类似催眠，用声音引导人们一瞬间袒露的真实记忆，再加以捕捉、过滤、取得需要的信息。必要时，将抽出的记忆放入记忆弹里打进其他人的脑中。

　　按着她无法动弹的身体，派克诺坦压低声音问道：“你在隐瞒什么？”
　　声音似诱惑、似鼓动，一点点穿透她的耳膜。那些死灵慌张地盘旋，没有主人力量的支持也没有形体，它们什么也做不到。
　　“你在隐瞒什么？”她又问了一次。
　　玛琪忙碌地缝合苓珑的断手，银色的丝线重新组织神经和血管，速度快得看不清，细细的银光在指间、伤口处穿梭，展开一张密密的网。
　　苓珑扯了扯嘴角，露出个意味不明的浅笑，依旧沉默。
　　派克诺坦的脸渐渐苍白——她什么都没有读到……
　　沉默转身，不理会同伴们的询问和呼喊，她只想快点告诉库洛洛——

　　“这只有三种情况，”库洛洛托着下巴，缓缓分析道，“第一，对方已经死了，或没有听见她的声音；第二，派克的能力对此人无效，也就是除念师；第三，也是最不可能的一种，这个人的定性相当强，强到不会受任何人、事、物干涉……那么，这个叫苓珑的女人是属于哪一种呢？第一种是不可能的。从刚才与西索的战斗来看，她似乎也不是除念师。”
　　夜色的眸子闪过寒意。
　　这个女人对他们来说太危险了，有必要除掉。但……他又有点不想杀掉她，大概是被那种气质吸引了吧——纯暗的气息，与他相近的气息。
　　那么把她留在身边就行了吧。库洛洛突然生出这样一个念头：他要把苓珑作为收藏品留在身边，直到他腻烦的时候再把她杀掉。
　　“留下她。”
　　“可是，团长……”派克诺坦的话被库洛洛用手势阻止，手指摁着大腿留下红印，低着头慢慢踱出他的房间。门外站着玛琪，她看着派克诺坦走下楼，年久的楼梯木板发出吱吱嘎嘎响声。然后，派克诺坦向右拐弯，走进自己的房间，将门关上。
　　库洛洛对她微笑。
　　“辛苦了，玛琪。”
　　点点头，将袋子甩到背上，沉默地离开基地。
　　一切又静了下来。原先在大厅的人早已散去，唯留下一滩暗红的血散发甜腥香气。

　　很可惜，库洛洛猜错了。
　　苓珑已经「死」了。

　　※ ※ ※ ※ ※

　　阳光透过积满灰尘的模糊的玻璃投下一方光斑，套着过宽的男式大衣的女子斜斜卧进棉被，身体如虾米卷起，气息均匀。睫毛微颤，低低梦呓，恬静的微笑给过度苍白的脸些许生气。仿佛在做着美好而遥远的梦。

　　库洛洛轻悄悄地进来，坐在床沿，光洁的额头用绷带层层盖住，覆上碎发，一下子年轻许多，漂亮的眼睛带着些欣赏和期待。期待着这个女人会给今后的生活带来怎样的精彩，会不会很有趣呢？一面小心翼翼地猜测，一面又在心底告戒她不要令他失望。

　　你还会给我带来什么样的经历呢？

　　这是他的东西，这个东西属于他……
　　指肚来回摩擦苓珑的脸颊，微凉而柔软，病态的青白掩不住粉红色的毛细血管。由于库洛洛无端的碰触，她眉毛呈八字皱起，蹭蹭被角，然后将脸深深埋进被子，继续这因失血过多产生的昏睡。可爱乖巧的样子让人无法将她与昨夜嚣张至极的女子联系起来。轻轻将她的睡姿矫正，免得因缺氧而窒息——虽然这明显不可能。

　　再怎样沉的梦也会醒的。

　　迷迷糊糊察觉到身边有人，想也不想便要用尖利的指甲刺向那人传来心跳声的地方；刚从被子里抽出手，就发觉手臂像灌了铅般沉重，几乎使不上力气，身体也软软的不听使唤。两片眼皮半黏在一起，一片朦胧。
　　“醒了？”
　　勉强张开眼睛，黑色的短碎发和同色眼眸，以及温文儒雅的浅笑……轩？！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那人的轮廓渐渐完整——不是他，不是那个令她朝思暮想的人……

　　挑眉，见到他很失望吗？库洛洛自信不会丑到令女人由震惊过度到失望的程度。那么，她的弱点是……
　　嘴角弧度更大，他弯下身扯掉棉被，把她抱出房间。

　　肌肤一阵冰凉，她瑟瑟地卷起身子——被子被谁抽走了，库洛洛将她横抱着离开房间、走下楼，木板嘎嘎地响着，每一个声音都在她心尖颤抖。
　　“啊，忘记告诉你了，麻药的效力还没有过，所以你最好不要乱动。”
　　苓珑完全没有听进，面无表情地‘盯’着前方。
　　库洛洛也不在意。他的东西就是他的东西，除了他谁也不能决断这样物品的去向。

　　他们的时间，还有四又四分之一天。

　　※ ※ ※ ※ ※

　　念不能用呢。
　　苓珑看着自己的手，笑容越咧越大，充满讽刺。
　　本来就是个半调子，现在真成了‘废人’。那个时候就该死了的。
　　左耳耳垂因刚穿孔而充血红肿，黑色耳环上的蓝宝石中央，隐隐看见扭曲的‘封’字。

　　习念时间太短，她利用了所有的时间、几乎放弃了其他的能力，才勉强靠速度的冲击力弥补攻击力低的弱点。身上只有‘缠’保护，唯一的武器就是手指。至于那毒针，也是靠作弊——用念将死灵碎片固定成针的形状，再将怨气转化成毒。即使这样，‘具现化’的针也细细软软，伤害力依然低弱。
　　无论再怎样下工夫，她的时间毕竟太少。脚上放出少许念提升速度，十根手指却只有指尖能精确地放出特定程度的‘电击’。
　　一切的一切都让她想到两个字：无能。
　　以这种程度的力量去对抗揍敌客家，完全是不自量力。
　　买凶杀人？别开玩笑了，几年前那批妄想冲进揍敌客家的猎人可是连门都没跨进去，而领导者细宽现在还在替揍敌客守大门。
　　她自认没自信找到更强大人为她卖命，唯一的途径就是自我提升——没有人比自己更靠得住。——来到这个世界后，苓珑更加体会到这句话的含义。只能更加确认轩的死，是因为自己无能……

　　无能，所以珍贵的东西都无法守护；
　　无能，所以没有资格得到温暖；
　　都是因为无能，她什么都没有；
　　怨不得任何人，都是自己的错；
　　无能，无能为力。眼睁睁看着悲剧发生，却什么也做不了……
　　她好恨自己的无能。

　　库洛洛坐在阳台上喝茶看报，阳光照他身上微微反光，看起来很漂亮。装着透明植物的玻璃瓶随意丢在微暗的房间里，温润如玉。
　　“苓珑，要不要出去走走？”他语调温和，带了一种不容拒绝的气魄。
　　苓珑知道自己没有选择的权利。

　　他说她是他的收藏品，她必须服从他。
　　她向往自由，自由地生，自由地死，连骨灰都撒进风里——
　　但绝对的劣势面前，再怎样坚韧的骨头，也得弯折下来，遵从强者的吩咐。这是法则。

　　她什么都没说，库洛洛仰靠着椅背，凌乱的黑发微微散开。
　　“隔壁房间里有衣服，换一下我们就出去。”
　　苓珑刚起身，库洛洛半呢喃的声音使她一顿：“只要耳环还在，你就绝对不可能用念。除非死，耳环是拿不下来的。”
　　咧咧嘴角，她拖着身上裹着的被子钻进房间。

　　※ ※ ※ ※ ※

　　他们在逛街。
　　库洛洛走得很慢，并会在每个店的玻璃窗柜前伫足，然后纯粹欣赏地打量着一切商品。如果是珠宝店，始终与他保持一臂距离的苓珑也会打望宝石，这些透明的彩色石头像人的瞳孔，更加纯粹而没有杂质。
　　少女们惊艳地看着库洛洛，窃窃私语，同时又羡慕又嫉妒的目光射向苓珑。
　　“要去哪里？”将近三个小时的沉默后，她问。
　　“啊，要等个人。不过还没到时间，我们可以再逛逛。”库洛洛突然转过身，很是调侃地笑道：“原来你不是哑巴啊。”
　　苓珑别开脸回嘴：“我以为你知道‘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这句话的。”
　　“哎？有这句话？”他眨眨眼，就像什么也不懂的高中生。
　　“一个东方国家的语言，这里可能没有。”
　　“那下次给我讲讲吧。”
　　“如果你爱听。”

　　再后来，他们就坐在咖啡厅等他的客人，一面打发搭讪的女人们解乏。苓珑看见那个人后，着实被吓了一跳，若不是她一直维持沉静的表情，恐怕会引起库洛洛的怀疑。那个人，是她最不想见的人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