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门三嫁》意前

38、慈父孝子

　　龙浩天根本想不到她突然会这样，他呻|吟了一声向后倒。而龙奎却护子心切，拍桌而起，一掌将还盖着盖头的萧缈一下子打在了地上。
　　沈母早就吓傻了，而其他人有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看着地上的萧缈。
　　萧缈从地上爬了起来，她扔掉了盖头，原来手上的东西不过是一把短刀，不过已经染血了。她双眼通红，也没有泪水，只是充满恨意地拿刀指着在场所有人，“你们都只是来看笑话的！”
　　“灵鸢！”二皇子皱眉叫了一声。
　　萧缈恍惚地看了他一眼，才发现他在叫她，“你也有份！”
　　“萧缈……”龙浩天被刺中心窝，叫声也变得虚弱。
　　龙浩宇见萧缈有意伤害二皇子，从她身后二话不说又是一掌，他叫道：“你究竟是何人，为何伤我弟弟！”
　　龙浩宇这掌是下了死手的，萧缈再一次倒在地上，胸中一股热流，从嘴角流出了血。
　　“不要伤她！”二皇子慢了一拍，他要走上前去扶萧缈，但龙浩宇却走过来挡住他，“二皇子，小心这女的会伤了你！”
　　龙浩天已经被龙奎从地上扶了起来，他靠在龙奎身上，看着萧缈问：“萧缈，你这是为何？”
　　萧缈笑了起来，笑了好久，声音凄厉，门外的风吹进来，扬起了她细碎的头发，她自顾自地笑了好久，又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仰着头说道：“龙浩天，你装什么正人君子呢！我全都知道了！”
　　董悠扬昨晚的话让萧缈受了不小的打击。
　　第一，在萧逸被杀的时候，二皇子已经得到了消息，但却没有阻止七皇子买凶前去杀害他们。
　　第二，云鹤老人根本不是龙浩宇的师父，而是龙浩天的。他二人演了一场戏，为的就是让萧氏师徒上钩。
　　第三，萧缈是当年昭王遗孤。龙家很早以前便只为七皇子卖命，到后来才投靠了二皇子。可是二皇子势力的根本不信任他们，为了自保，龙浩天才计划娶了萧缈，以求得到二皇子的信任。
　　当晚，董悠扬说：“龙浩天这个人我是了解的，他的手段比我还残忍，我顶多是投投毒，他要是发起狠来，连全尸都不会给人留的。你想，我作为毒宗圣女，就算我的毒无药可解，我会不知道解毒方法吗？当初你替嫁来这里，他找什么神医，不过是作秀，还你一个救命之恩的人情罢了。不够他这人还有一点，我是想着都觉得后怕，他为了做戏，会连自己都骗。呵呵……想不到吧。哦，还有一点，毒宗也是为二皇子的，这其中的关系连我都搞不懂……万听楼虽然被灭了，可是还有其他组织啊……呵呵，你觉得他会对你真心吗，早从很早时候开始，他就从二皇子的府中看过了昭王妃的画像，他知道你是昭王遗孤才对你好的……萧缈，你真是个蠢货！”
　　“我太傻了……”萧缈笑着笑着，眼泪下来了，她看着喜堂上的红色，红成了一片，看着每个人的脸上都那么丑陋。她停了下来，脑中浮现了师父的笑。她举起手中的刀，就要向自己的脖子抹去。
　　“不要！”龙浩天扑过来，徒手抓住了刀，血很快从他手中流出来，他脸色苍白，对萧缈摇摇头，“萧缈，你听我说好吗？”
　　“灵鸢，别做傻事啊！”二皇子也在一旁劝阻着。
　　萧缈心如槁灰，她撒开刀，整个人突然冷静了下来，“对，我的命是师父换来的。我不能死，我不能死……”她喃喃地说着，转身向门外走去。
　　“萧缈——”龙浩天的胸口刺疼，他想叫住萧缈，可是声音越来越虚弱了，只能看着萧缈越走越远，而他的视线也越来越模糊。

　　十岁的龙浩天听即将去世的母亲说：“天儿，我快不行了。有件事情我要告诉你，你爹其实并不是你爹，你娘我十年前受辱……生下来你，是你爹不计较，收留了你我……告诉你，只是让你记着，无论你爹做什么，都不要怪他……”
　　这一天，有一个男的跪在了他们庄子门口，说要见他娘。龙奎对龙浩天说道：“浩天，我知道你已经从你娘那里知道了真相，门外的那个人，极有可能是你亲爹，我带你去见他。”
　　“我不要！”龙浩天甩开龙奎的手，“那个人是坏人！”
　　龙奎痛心地说：“不，他不是坏人，他这么做一定是有他的道理的。你去跟他说，你是他亲生儿子。”
　　龙浩天听龙奎的话，来到了那个人面前。
　　“你叫什么名字？”他没好气地问，年少的他还不懂掩藏情绪。
　　门外的萧缈看着他的眉眼，像极了自己的恋人，他拉过龙浩天问：“你是萍儿的儿子？”
　　龙浩天说：“他们说，你很可能是我爹。”
　　萧缈一愣，随即苦笑，“你娘呢？”
　　“娘快死了。”龙浩天的声音难过起来。
　　萧缈急忙从怀里拿出一本书，“这是我的剑谱，小子，你帮我偷偷拿给你娘！告诉你爹，我师伯是神医，可以救你娘的!”
　　龙浩天跑回庄子，将剑谱拿给了龙奎，“爹，那个人说可以救娘。”
　　龙奎看着剑谱，面露喜色，却对龙浩天说道：“那个人想要带走你娘，可是爹万万是舍不得的，天儿，你站在谁那边？”
　　龙浩天自然跟龙奎比较亲。那天，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娘去世，弥留之际叫着萧缈的名字，但他却没有将那人在庄外跪着的事情说出来。
　　龙奎对他极好，龙浩天便觉得，他是真的喜欢他母亲才这样的。龙浩宇是龙奎已逝的妻子生的，一直将龙浩天视作眼中钉，多次趁没人的时候骂他是小杂种。
　　龙奎对他说：“你不是小杂种，别听你哥胡说。这个剑谱你拿着，好好练，以后有人敢欺负你，你就杀了他。”
　　长大后的龙浩天，遇到了一个同样叫萧缈的女人，为了让她为自己办事，他骗了她。不知不觉中，他已经分不清什么是做戏，什么是真实的了。
　　昏迷中的龙浩天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情。
　　萧缈给他的伤并不是很深，虽然几乎达到了命脉，但还是避过了。她从没杀过人，一个也没有，这次也不例外。所以龙浩天很快就苏醒了。他没有睁开眼睛，听见有人在他身边叹气，是他的父亲。
　　龙浩宇背着手站在龙奎身边，看着自家的爹用湿毛巾擦拭着龙浩宇的脸，那股心疼是装不出来的。龙浩宇不甘心地说了一句：“又不是亲生的，对他这么好做什么！”
　　“你在胡说什么！”龙奎气得将毛巾扔进水盆里，“谁说他不是我亲身的！”
　　龙浩宇睁大眼睛问：“难道不是吗？我亲耳听二娘说的，那时候她都快死了，根本不可能说谎！”
　　龙奎嘿嘿笑了起来，“好几年了，你爹我会养一个杂种在身边二十几年吗？天儿当然是你亲弟弟，我的亲儿子。”
　　龙浩宇震惊地问：“爹，你不是……你怎么让二娘也相信了？”
　　“嘿嘿。”龙奎笑了，“当年你二娘不愿意嫁给我，我只是略施小计而已，便让她对我死心塌地了。”
　　龙浩宇表情惊悚了，他指着龙奎身后说：“爹，二弟醒了。”
　　“这是真的吗？”龙浩天从床上爬起来，质问着自己的父亲。
　　龙奎使了个眼神让龙浩宇先下去，而后他转身反问着龙浩天：“你这是什么口气？有对自己父亲这么说话的吗？”龙浩天从来不敢违抗他，何况现在知道自己就是他的生父——龙奎是这么想的。
　　龙浩天笑了起来，像萧缈在喜堂上那般的笑，他完全明白了萧缈的痛苦。他笑声低沉，笑得龙奎有点站不稳了。他笑了好一会儿，抬头问：“爹，你知道儿子这些年来是怎么想的吗？”
　　龙奎拂袖，“无论如何，你都是我的亲生儿子，这点是不会改变的！”
　　龙浩天嚷道：“你根本不明白！天天被人叫杂种，自己的娘亲是被侮辱才生下我的！我的亲爹，我每天要带着感恩戴德的心去面对他！因为我的娘说，是你收留了我们！你是我们的恩人！”因为太激动，伤口被牵动，原本包扎好的地方又渗出了艳红的血。
　　龙奎冷笑，“如果不是你娘看上萧缈那小子，我能会这么做吗？男人就该这样，是自己的东西，就不允许别人来碰！我这几年是怎么教你的，你要是全听我的，何至于让另外一个萧缈伤了你！”
　　龙浩天绝望了，他的身体向后靠，眼神空洞，麻木地问：“萧叔叔的仇人根本不是外公，对不对？”
　　“萧叔叔？”龙奎指着外面说道，“你叫那个贱人萧叔叔？他当年知道你爹对你娘有意，却一点都不收敛，为了练剑，一直伤害你娘，这种人你有什么好说的！我只是让他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你娘而已！”
　　龙浩天回想起了小时候拿到剑谱时，萧缈脸上充满希望的轻笑，原来他让自己带剑谱给母亲，是想告诉她，自己会放弃练剑吧……他说道：“娘嫁给你之后，根本不幸福，她是含恨而终的，而我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
　　龙奎愤怒了，激动地说道：“她嫁给我不幸福？是啊，她临死前都想着她的情郎，却还得对着我笑！呵呵，可又怎么样？她到死，都是龙家的人！”他看见龙浩天身上的血迹越扩越大，便放软了语气，“好了，你也不要跟我吵这个了，总之，你是我的儿子，这点是不会变的。你也不用委屈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笼络二皇子，保我们龙家。”
　　萧缈……龙浩天从床上跌下来，他用力地爬起来，可是伤口流出的血太多，让他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
　　龙奎将他从地上扶起，责怪道：“你这是做什么，难道为父还会害你不成？来人！请郎中过来！”
　　龙浩天用力地推开他，靠在床边说道：“我要去找萧缈……我请她原谅我！”
　　龙奎误解了他的意思，说道：“别去找那个女的了，为了她，我们都得罪二皇子了，现在就是个弃子！”说完有些心疼地想要过去搀扶龙浩天。
　　“你走开！”龙浩天一挥手，“我恨你！我现在最恶心的就是成为你的儿子！是你将我弄成了怪物！你让我众叛亲离！我恨你！你觉得我是你儿子？那我把养育之恩还给你好了！”他突然来了劲，跑到墙边，抽|出了挂在墙上的一把剑，举起来就要抹向脖子。
　　“你干什么！”龙奎跨步过去，一把夺过他手中的剑，可是并没有成功，龙浩天的剑一偏，剑锋割到了他的脸。一下子苍白的脸多了一条近三寸的血痕，这条伤口深得很，血哗啦啦地从他脸上横着留下来。刚进来的大夫和下人们都吓傻了。
　　龙奎抢了他的剑扔在了地上，骂道：“你为了一个女人要跟爹决裂吗？”
　　龙浩天手撑在一旁的香台上，斜着看他的父亲，“你觉得我们的问题只是一个女人吗？”
　　龙奎冷眼看着他，一点儿也不想去理解他的话，他招呼着大夫过来，说：“给少爷治伤。，看仔细他了，不能让他走出这个房间。”血腥味弥漫在房间内，他知道龙浩天再不止血，可能会因此休克。可是他的儿子现在将他当做仇人一样，他也觉得心烦，说完话之后，便转身走出了房间。
　　大夫和下人们连忙上前帮龙浩天重新包扎伤口。
　　龙浩天被搀到了床边坐下，他抬头问一个丫鬟，“萧姑娘呢？”
　　丫鬟俯首答道：“已经离开庄子了。”
　　“说仔细了。”
　　“听说在云窟的陷阱里发现了血迹，应该是萧姑娘留下的。但是护院师傅们没有找到她。”
　　龙浩天一阵剜心的痛。以前她来的时候是和萧逸一起离开，他们当时能避开云窟的陷阱，多半是因为轻功在身。而现在她独自一人，又受了重伤，走出去肯定遭受了不少辛苦。
　　大夫帮他检查着伤口，最后为难地跪下来说道：“二少爷，恕老朽直言，你脸上的伤……只怕治好之后，也再难恢复从前了……”
　　“没事……”龙浩天心死，皮囊都不重要了，又何必再在乎这脸是什么样子的。他又问那丫鬟，“客人呢？”
　　“二皇子发了很大的脾气……”丫鬟被一旁的家丁使了个严厉的眼色，不敢继续说下去。
　　龙浩天却立马明白了。龙家本来就是半路倒戈的，灵鸢郡主只是一个护身符一样的筹码。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萧缈又失踪，龙家以后还真是自身难保。“呵呵……”他充满报复地笑了起来。

　　慈父孝子，真是个笑话！

作者有话说

　　推荐一首歌，无心伤害，原唱是杜德伟，不过我觉得女声张玮珈比较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