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伊人归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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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缈和洪叔都在震惊同一个问题：原来赵悦容真的和姓秦的有关系！萧缈在心中默默地擦了一把汗，容儿啊，他可是杀手啊，怎么就看上他了！洪叔则在心里念叨着，不知道那个秦公子靠谱不？
总之，两个醒着的人默默地对视了一会儿，终于决定还是不要说破的好，万一对方恰好不知道呢！
洪叔尴尬地笑着岔开话题，“萧姑娘，赵家的仇是不得不报的，可小姐现在这样绝对是不能回舅老爷家里的。她是老爷唯一的骨肉，我受老爷之托，万不能让她受到伤害，只是……”太为难了，他想报仇，却不能丢下自家小主人。赵悦容一向天真，莫狸这个人又不太靠谱，他一时半会儿实在想不到怎么安置赵悦容。
萧缈大约猜得到洪叔的意图了，她试探着问：“洪叔是想让我照顾容儿，然后，你去报仇？”
洪叔露出喜色，“萧姑娘果然聪明。”
萧缈叹了口气，“不行，实不相瞒，上个月，我的师父正因为别人的追杀……”说着有些哽咽，她调整了一下声音，“我这次回来，就是为了替我师父报仇的。”
洪叔一脸惊讶，“怎么会这样？那萧姑娘可知谁是凶手？”
萧缈点头，又问：“洪叔知道谁是赵家灭门的凶手吗？”七皇子几天前就被皇帝监禁起来了，如果是他，简直此地无银三百两。不过就算他不是灭门赵家的主谋，她萧缈也是会上门取他性命的。想到此处又觉得绝望起来，如果当初假意答应下来，回头隐居山林，只怕也不会有这么多事情。到头来，师父还是让她给害了。
洪叔见萧缈一脸悲伤，本想回答的话吞了下去，“这个我自然会查清楚，就不劳萧姑娘费神了。”大家都是伤心人，此时也不需要什么同病相怜。
到了晚上，赵悦容悠悠醒了。她伸出手，着急地摸索着床沿爬了起来。坐在一旁打瞌睡的萧缈听到动静，抓住她的手问：“容儿，你感觉怎么样？”
“姐……”赵悦容听到了她的声音，瞬间安心下来，但声音中还是带着急切，“姐，为什么天这么黑了？”
“容儿？”萧缈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桌上的灯，虽然不够明亮，但至少也可以看得清的。她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伸出手在赵悦容面前挥了挥，“容儿，看得见吗？”
赵悦容了然了，“我……好像看不见了。”
因为伤神过度，赵悦容的眼睛失明了。这个时候不好找大夫，只好隔天托莫狸上街去问了一下，大夫说，伤神伤心，积郁过多，的确会引起身体上某些部位的病变，只是能否恢复，就不知道了。洪叔已经伤心得要死，哭着跪向赵老爷墓地的方向：“老爷，洪飞对不住您啊——”
赵悦容坐在房间的椅子上，一脸安静，眼神无光，已经没有了从前的活泼。她听到洪叔的哭声之后，反倒安慰他起来：“洪叔，别伤心，虽然我看不见了，可是我听得很清楚，你年纪也大了，要是病了，可怎么照顾我呢？”
赵悦容真是长大了……
莫狸痛苦地走向她，蹲在她面前握住她的手，承诺着：“容儿，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一辈子照顾你。”
站在赵悦容身边的萧缈鄙视了他一眼，撇过头不说任何话。
赵悦容将手抽出来，柔声微笑道：“谢谢莫大哥，等报完仇，我和洪叔就会离开这里，到爹面前守灵的。”言下之意，是不想麻烦莫狸了。
莫狸尴尬了，失落了，他看看萧缈，看看赵悦容，不知道为何她会有这样的态度。这种疏离的礼貌，这简直比骂他还难受。
萧缈转过头，又鄙视了他一眼。对面的龙浩天看到她的表情，略微担心地轻轻摇头。
洪叔突然站了起来，兴奋地说道：“我知道有一个地方，我们可以先去那儿。”他对赵悦容说道，“小姐，你可还记得老爷送给你的白玉？那其实是一把钥匙，可以打开老爷别苑的暗室，里面最是安全。”
赵悦容摇头，“有人要杀我们，就算我们躲，也不过是一时的。何况那块玉，早在逃难的时候掉了。”
洪叔失望地叹了口气，踌躇在原地，不知所措。他是想安顿好赵悦容，然后再计划报仇，可是自家小姐不合作，现在又看不见，真是让人着急。
一直沉默的龙浩天此时说话了：“不如先去云窟吧，山庄里比较安全，容儿和洪叔都过去，再做打算。”
莫狸忍不住了：“不行，容儿一定要跟着我，我可以辞了州府的差事，带容儿隐居去！”
萧缈忍不住要骂人了，幸好龙浩天手快，连忙拉住她，又对莫狸说道：“莫捕头的话，洪叔自然是信任你的为人的。不过，如果没有找出杀害赵家的凶手，恐怕，容儿也不会安心的。”凶手的话，也不过是那几个人。赵家虽然跟龙家表面上为七皇子效力，但私底下确实势力拉扯的牺牲品，让人惋惜之余，其实也意料之中。赵家出事之后，官府以宗族无力、独女失踪为由，将万贯家财充公。而这笔钱进入了谁的口袋里，想想却让人不寒而栗。
萧缈猜不到这么多，她只觉得，七皇子便是凶手，是杀害赵家和她师父的凶手。她胸中充满了悔恨，又恨不得现在立马剐了七皇子。
赵悦容静静地听着他们说话，最终发表了自己的想法：“我谁都不会跟的。我就在这儿，哪儿也不去。”她扶着桌子站了起来，悠悠道，“看不到的日子，让我想事情也通透了许多，爹在出事前送我离开，一定是预料到了有今天。他定是希望我安然无事的。我不想用同样的办法报仇，如果要报，我要光明正大的。所以，莫大哥，我请你也不要离开州府，帮我找出仇人吧。”
莫狸低下头，惭愧起来。他也是赵家养大的，这个时候说方才那样的话，的确是忘恩负义了。
萧缈也沉默了，赵悦容说得对，杀人的话，太便宜了，还脏了自己的手。她看向了龙浩天，他理解地冲着她微微一笑，眼里却闪过一丝精光，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赵悦容坚持不离开这里，萧缈留了几天，便和龙浩天启程回云窟了。他们刚离开长乐郡的地界，便听说有人朝廷上有人查出七皇子买凶杀人的线索，并联名参了他一道。萧缈惊讶了，她对这里的政治历史并不是很了解，但是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便查出线索的，也够快的。皇帝也不打算压下这些事情，任由丑闻蔓延。不到两天，七皇子便从软禁直接变成了监禁了。
皇亲贵族杀人，与庶民同罪。
可是七皇子毕竟是皇帝的亲生儿子，因此还未有审判的结果。
二人听完消息之后，便又赶路。既然七皇子已经落网了，那么他们也不用那么着急回去了，两个人牵着马，慢悠悠地前进。
龙浩天一脸淡定，龙家老东家要挂了，他跟个没事人一样，依旧风轻云淡的。他对萧缈说道：“这下容儿期盼的事情就要来了，你可安心了？”
萧缈仰起头，顶上的太阳刺眼，她心中空虚起来，又隐约藏着一股不安，轻飘飘的不安，“我总觉得还会发生点什么。”
“总是想太多。”龙浩天倒是越发轻松起来，“回去之后，顺便将我们的婚事办了吧？”
“啊？”萧缈回过神，“可是……”可是什么呢，她又说不上来。她又沉默了一小会儿，又说，“若是真的成婚，你愿意与我浪迹天涯吗？”
龙浩天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别扭，但他很快又笑道：“这是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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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洪叔便带着赵悦容到赵家老宅住下，他向官府投递了公文，打算要回赵家的遗产，不过官府拖拉了许久，最终只拨下一些抚恤金。洪叔虽气愤，但也无可奈何。赵家偌大的基业，说充公就充公了，根本不留任何周旋的余地。
他对朝廷失望之极！
回到家中，莫狸还未离开，赵悦容空灵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想法，只是听到动静，轻声笑道：“洪叔，你回来了，再不回来，莫大哥就要亲自下厨了。”她始终对莫狸疏远了，只将他当做了客人。
洪叔见到她已经恢复了心情，宠溺地笑道：“我这就给你做饭去！”
莫狸一脸郁闷地跟在了洪叔身后，说是要帮忙。厨房还未来得及整理，只将灶台收拾了一番而已。洪叔便将他拦住，“你又没下过厨房，只会添乱！”
莫狸坚持道：“我可以帮忙打下手。”
洪叔不耐烦了，“你这个人真是木头，不懂变通！”就差啐他一脸了。
莫狸真的是想不通，原本他是洪叔照看长大的，又和赵悦容青梅竹马，出了悲剧，不是应该更加互帮互助相濡以沫吗？他不懂，他痛苦地看着洪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洪叔见他这样，心不由软了，毕竟是自己看大的孩子，“我也不是说你什么，也不是……”怎么说呢，只在两年的时间内，莫狸好像真的已经不被他看中了，“这么说吧，你是我们赵府养大的孩子，可是你学武当了捕头之后，可曾将赵府当过自己的家？”
一语中。
莫狸猛然抬头，回想从前，他的确在自力更生后，便不愿意多回赵府了。在他心里，赵府只是对他有养育之恩，可是再怎么样，身份悬殊，他总要保持一定的距离。
洪叔知道他悟了，便又说：“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你是喜欢小姐的，老爷曾多次跟我表示要将小姐托付给你。可是你呢，赵老爷长，赵老爷短，低眉哈腰的，是个人都会觉得你是在反感赵家。”
“我并不是……”莫狸想解释。
“行了！”洪叔摆摆手，“你这孩子，我也懂。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做饭的事情不用你帮了，去看看小姐吧。”
洪叔正要进去，却听见院子里出现一些声响，好似椅子掉落的声音。他们俩各自一惊，连忙跑向院子。
院子里出现了一个人，一个穿着黑色衣服、颀长身材的青年，在临冬的阳光下，他漂亮得近乎妖冶的脸也冰冷着，而他的眼睛却柔得似刚化开的春水一样。
洪叔认出了来人停下了脚步，莫狸却觉得来者不善，伸手就要拔刀，却被洪叔拦住了，他迷茫地看了一眼洪叔，不安在心中涌动着。
赵悦容也知道院子里多了一个人，她伸出手摸索了一下，“有谁来了吗？”她歪着头，想要听听动静，可是什么声音也没有。她皱起眉头，也知道洪叔和莫狸已经在身边了，那么对面那个人，是他们都认识的？“你为什么不说话？”她好奇地向前走，想要摸一摸来人是谁，才动了一步，便进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被一双有力的臂膀紧紧抱着。
洪叔和莫狸两个人都震惊了。
“我来晚了。”秦寂远将头靠在赵悦容的耳边，话语轻轻的，充满了愧疚。
赵悦容的泪夺眶而出，瞬间激动起来：“你怎么才来！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呜呜……”
“对不起……”秦寂远低下头吻了吻她的额头，他已经看到了，她瞎了，也成为了与他一样无父无母的人，这样的痛苦，他完全理解。若是什么没有也就罢了，偏偏是经历过幸福的人，在一夜之间全部崩塌，赵悦容应该忍得很辛苦。他摸着她的头发，拍着她的后背，像安慰一个迷路的孩子一样，“容儿长大了，以后没事了。”
莫狸已经怒火冲天，完全看不下去了，他对秦寂远怒吼道：“你是谁，为何私闯民宅！”
秦寂远稍微推开赵悦容，不过她此刻根本不想和他分开，死死地抱着他。他叹了口气，抬头对莫狸说道：“我是秦福星，洪先生以前见过我的。”
莫狸看赵悦容又哭又笑的表情，也已经明白了九分，他绝望地后退了两步，“你到底是谁？”
“容儿，我要与你说一些事情。”秦寂远不得不再次推开赵悦容，对洪叔说道，“上回拜访了赵老爷，赵老爷让我跟随二皇子查案，才愿意将容儿许给我。谁想我才离开半月，便传来这等噩耗……”
洪叔整理了一下惊愕的表情，对秦寂远抱拳说道：“我也听老爷提起过，唉……只能说照化弄人！那秦公子是如何找到这里的？”赵家老宅并没有多少人知道。
秦寂远说道：“我在京听到了噩耗，原本是想赶回来的……”他那时候以为赵悦容也遇难了，心中痛苦万分，差点闯进皇宫内手刃了七皇子，“后来又觉得此仇不报枉为人，便协助二皇子，查出了七皇子的罪证，才又知道赵家独女尚在人世，于是才……”才出现在这里与赵悦容相会。
洪叔了然，“原来七皇子的事情，也有秦公子的功劳！”
秦寂远惭愧，“不敢，在下并无贤能，只是术业专攻，查得巧罢了。”他是杀手，查探线索是最在行不过了，七皇子为人奸诈，不信任他人，将罪证一手揽着，却也方便了秦寂远。皇帝原本想要掩盖事实，只将七皇子监禁。是他连夜闯入各大臣府中，威胁他们写下联名奏折，这才在京城内引起了轰动，消息传遍了天下。
莫狸低下头，自愧不如。
洪叔问：“那秦公子此次前来有何打算？”
秦寂远说道：“实不相瞒，在下祖籍便是长乐郡。容儿尊父去世，按理当守孝三年，我愿在此地与她一起。”他查案有功，但查的是贵族的案子，就算二皇子想留他在京中，权贵却是虎视眈眈的。闯荡多年，他已深谙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便写下辞书，不告而别。往后改名秦福星，与容儿相守。不过他计划应该不会长留此地，三年期满，大约会找个小乡村隐居起来吧。
从此以后，天下再无秦寂远。
洪叔感动得眼睛蒙上了一层雾气，说话也颤抖起来：“那就多谢秦公子了！”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伊人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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